雨一直下,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
鍾無豔扶着容妃,來到了一間極爲破舊的屋子。這裡的情況,比鍾無豔住的屋子也好不到哪裡去,隱隱散發着一股發黴的味道。
秋月打來了熱水,鍾無豔用熱毛巾替容妃擦淨了臉,扶她躺在了牀上。
“別走。”容妃突然間伸出那隻瘦的如枯柴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鍾無豔的玉腕,渾濁的眸子裡,散發着異樣的光芒。
秋月見狀,有些生氣地說:“你這女人到底要幹什麼啊?我不都說了,有本事的話,你找大王理論去啊!和我們家娘娘糾纏什麼呢?”
她生氣地衝上前,試圖將容妃的手從鍾無豔的玉腕上拽下來。
鍾無豔使了個眼色,示意秋月退下。
容妃並沒有理會秋月,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我不是燕國公主,你也不是什麼齊國王后,相信我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
“睡吧,別想太多了。”鍾無豔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她輕輕地拍了拍容妃那枯瘦的手,“睡一覺,心裡就舒服了。”
容妃聽了,輕輕地點點頭:“別走,好嗎?”
鍾無豔聽了,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也好,至少今天晚上有個睡覺的地方了。”秋月打量着這間破舊的屋子,心中暗暗地想,“好歹還有張桌子和幾把爛腿的椅子,勉強可以對付一宿。”
這一夜,秋月是在滴滴噠噠的雨聲中睡着的,不過她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那雨點就落在她的身邊。聽着那滴滴噠噠的聲音,她總想去茅廁,害的她不知道往外面跑了多少遍。不過讓她奇怪的是,那位容妃睡的卻非常安穩,雖然她的眉頭緊皺,不過卻一夜未醒。
天,終於放晴了。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灑向了大地,屋外的積水,卻仍然沒有退去。
“我們該走了。”鍾無豔看着外面那暖暖的陽光,溫柔地說,“如果讓人發現我們昨天晚上在你這裡,說不定會給你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的。”
一夜醒來,容妃看鐘無豔的目光總是怪怪的。她的心情非常複雜,雖然她知道發生的這一切並不是某個人可以左右的,可是容妃還是實在沒有辦法喜歡上鍾無豔。她甚至有些不明白,昨天晚上,自己爲何會如此脆弱呢?難道,就是因爲自己想起了昔日深愛的那位少年?
“還有人敢找你的麻煩?”容妃冷笑着,話語中又透着幾分凌厲,“你可是堂堂的王后,在沙場上讓所有人聞風喪膽,不知道誰的膽子那麼大,居然還敢來惹你?”
她對鍾無豔的心結,並不是一進能夠解開的。當然,鍾無豔也從未奢望過這女人會原諒自己,她也從未想過要任何人理解她。
“你這女人到底怎麼一回事啊?”秋月聽了,俏臉一沉,“昨天晚上是誰拉着我們不讓走的?怎麼天一亮,就翻臉了?”
她正說着,卻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轉臉望去,只見一羣打扮的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正在外面嬉笑着。她們的臉上塗了太多的脂粉,輕輕一動,那細小的粉塵便在陽光下飛舞着。她們的頭上,橫七豎八的插滿了鮮花,可是頭髮卻極爲凌亂,妝容化的也極爲難看,那血淋淋的嘴脣,如果在晚上看了,肯定會以爲是從哪個墳墓裡跑出來的女鬼。
“燕國的小妖精,大王昨天晚上又在你這裡過夜了?”只見爲首的一個臉塗的像猴屁股一樣的女人走了過來,冷笑着說,“你這小妖精,專門會勾引男人,想獨霸大王,沒門兒!”
這些女人的精神看起來都有些不大正常,也許是在冷宮被關的時間太長了,神志有些不清。
“天啊,怎麼會有這麼一羣女人?”秋月嚇的差點沒暈倒在地上。
幸而青天白日的,她纔沒有誤會這是從哪裡來的一羣女鬼。
容妃還沒有說話,只見那個“猴屁股”的目光落在了鍾無豔的臉上,只見她微微一怔,繼而大笑起來。
“太好了,我們這裡又多了一個姐妹了!”她興奮地轉過身來,對那羣鬼裡鬼氣的女人說,“大王又玩膩了一個,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不過這女人長的比我們還醜呢,她這麼難看,大王能寵愛她纔怪呢!”
身後的那羣瘋女人們聽了,也怪怪的大笑了起來。
“就這副醜德性,想必不是狐媚之人,可真的是我們的好姐妹啊!”那些瘋女人們一邊笑着,一邊手舞足蹈。
聽着她們的話,鍾無豔知道,這羣女人,應該都是先王失寵的嬪妃。冷宮這寂寞枯燥的生活,讓她們一個個漸漸失去了理智,變成了如此這副模樣。想當年,她們無疑都是些傾國傾城的美女。
“你們一大早到這裡來幹什麼?”容妃看着那羣瘋瘋癲癲的女人,有些不悅地說,“大王又怎麼會到我這裡來呢?不知道被你們那個狐狸精給勾走了呢。”
在冷宮之中,容妃是難得的明白人。可是要和這樣一羣女人相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時,“猴屁股”看到了秋月,不禁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她瞪大眼睛,緩緩走上前來,伸出手來,一把捏住了秋月那粉嫩的小臉蛋。
“細皮嫩肉的,大王就喜歡她這種女人!”“猴屁股”的目光裡閃爍着瘋狂的光芒,大聲吼道,“這女人以前肯定極受大王寵愛,我非得撕爛你這張臉不可!”
秋月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她剛想還手,只見那羣瘋女人蜂擁而上,上前撕扯着。
鍾無豔見狀,連忙上前將她們推開。只見秋月頭髮被扯的凌亂不堪,連衣服都被撕碎了。
“你們什麼眼光啊,她也叫美人兒?”鍾無豔見她們瘋瘋癲癲的模樣,便冷笑道,“她只不過是塗了太多的脂粉罷了,皮膚這纔看起來好。其實她的皮膚好差的,就這種姿色,又怎麼能入得了大王的眼呢?不信的話,我把她臉上的粉弄淨給你們看,到時候你們別被嚇着就成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迅速從地上弄了點泥,胡亂地塗在了秋月的臉上。
“你們看,你們看……”鍾無豔一邊塗着一邊說,“就這張臉,比我還要醜呢,大王能看得上她?”
衆瘋女人看了,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是啊,比我們還要醜呢!”她們笑的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