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條毒蛇,吐着腥紅的芯子,向鍾無豔襲來。
按照規矩,各國使者,不管身份有多麼高貴,進入王宮時都不能佩戴刀劍的。此時,鍾無豔不禁暗暗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帶上軟鞭,否則的話,自己對付這些畜生,應該還可以輕鬆一些。
鍾無豔臉色蒼白,就在那毒蛇馬上要靠近她身體的時候,她縱身一躍,如靈蛇般掛在了橫樑上,手中數枝銀針,如暴雨般射出。那兇殘的毒蛇,立刻被釘在了地上,牆上,一動不動。
這銀針,是鬼谷子的獨家絕技——暴雨梨花針,每枝針上,都淬了劇毒,見血封喉。由於它太過兇殘,所以鬼谷子一直沒有將此絕技傳授於他的弟子們。直到鍾無豔決定招親的時候,他纔將此做爲聘禮傳授於她。素日裡,鍾無豔從不用此針,哪怕是沙場上,她也只是用手中的刀劍,生怕此針過於歹毒,誤傷了人。那些毒蛇雖然毒性極強,可是面對着暴雨梨花針,它們還是得俯首稱臣。
現在,面對着上千條毒蛇,鍾無豔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只能用暴雨梨花針。如果沒有此針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才能逃過一劫。
可是,批一批毒蛇死去,下一批毒蛇,又如潮水般向她襲來。有些毒蛇比較狡詐,它們順着牆壁,緩緩爬上了房樑,張開大嘴,吐着血腥的芯子。
“哈哈……”殿外,燕王職獰笑着,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邪惡的神情,“鍾無豔啊鍾無豔,我看你今天如何逃出這毒蛇陣!”
爲了迎接鍾無豔,他的確費了不少心思,居然抓來這麼多條毒蛇,並且運進了王宮。其實鍾無豔不知道,爲了抓這麼多毒蛇,不知道死了多少捕蛇人。
突然間,只見鍾無豔衝破了屋頂,一躍而出。
金燦燦的面具,在陽光下閃爍着詭異的光芒。那雙如水的眸子,看上去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凌厲,猶如兩把利刃,直接刺進了燕王職的胸膛。她的身形非常輕盈,猶如一隻優美的蝴蝶,在空中飛舞着,她的腳尖尚未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卻見那大殿內濃煙滾馮,熊熊大火,猶如火蛇一般,迅速吞噬了整個破舊的宮殿。
“你……”看着那熊熊大火,燕王職不禁臉色陡然一變,他直直地盯着鍾無豔。
鍾無豔靜靜地看着職,看着那雙如獅子般的眸子,冷冷地說:“讓你失望了,我沒有死。”
一些毒蛇從烈火中爬了出來,求生的慾望,讓它們漫無目的的向四周爬去。
“來人!”燕王職見狀,厲聲吼道,“快抓住那些蛇!”
那些蛇都有劇毒,如果在王宮中落地生根,宮裡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安然入睡的。
他身後的那些侍衛太監們聽了,紛紛改行,充當捕蛇人去。那些蛇毒性非常大,他們看着那些蛇,嚇的心驚肉跳,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必那麼麻煩的。”鍾無豔見狀,善意地提醒道,“蛇怕火,怕硫磺,只要你們有了這兩樣,抓它們就不難了。”
那些侍衛太監們聽了,微微愣了一下。他們並不相信,鍾無豔會如此好心,會幫助他們。可是細細一想,這分明是最簡單的事情,他們剛纔只不過是一時恐懼,忘記了這個方法罷了。剛纔鍾無豔如果不是用火攻的話,又如何能成功逃出這大殿呢?
燕王職聽了,不禁冷笑道:“這種事情讓他們辦去就行了,王后請到飛絮閣小憩。”
他不喜歡鐘無豔擺出一副慈悲爲懷的模樣,在他心裡,她就是那個如妖魔般的醜女,渾身的鈴鐺響着,隨時準備勾人魂魄。她,分明就是地獄卒使者,所到之處,傷亡無數。堂堂的大燕國,就滅在她的手裡。如果不是他忍辱負重,受盡了秦王的凌辱,今日他又如何能夠重新站在燕國的王宮呢?
這美麗威嚴的王宮,依舊如故。只不過,物是人非,他的親人,一個個都遠離自己而去。這王冠雖然華麗,可是卻極爲冰冷,極爲沉重,自從職戴上這王冠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不再屬於自己,而是爲仇恨而生,爲大燕而生!
飛絮閣,只不過是一座精美的小樓。這裡四處種滿了楊柳,每當春天的時候,那滿天的飛絮便在風中飛舞着,如同漫天的雪花,極爲美麗。
當初鍾無豔攻燕王宮的時候,並沒有毀壞這裡的一草一木。所以,燕王職回來的時候,只需要簡單的打掃一下,便可以入住了。
“這裡的景緻自然比不上齊王宮了,王后別見笑。”燕王職緩緩地坐在了一個精美的繡墩上,淡淡一笑,“齊國富甲天下,別說燕國了,就算是秦國,也不及齊國一半呢。”
齊國雖富,可是若論軍隊戰鬥力,遠遠不及秦國。別說是齊國,連一向以柔弱聞名的楚國,都不把齊軍放在眼裡。若不是因爲這個,齊國又何至於被燕國欺負那麼多年呢?
“燕王宮自然別有一番韻味。”鍾無豔緩緩地坐了下來,“簡單,卻不失華美。”
飛絮閣佈置的極爲簡單,可是卻非常漂亮,那美麗的流蘇,精緻的竹籃,都透着一股靈氣。
燕王職聽了,嘴角泛起了縷冰冷的笑容:“王后還記得嗎?昔日在桃花山時,我們曾經見過的。若當初那個繡球打中的是孤王,不知道今天又會是什麼局面呢?”
其實,那天在桃花山上時,職一直在躲避着那個繡球。他怕,他真的好怕那個繡球打中的是自己。他覺得,自己的妻子即使不是花容月貌,至少也應該晚上出門時嚇不死人才行。雖然他也清楚地知道,鍾無豔的蓋世才華,對燕國來說意味着什麼,不過職生性高傲,他可不願意像田闢疆那樣,靠一個女人來替自己打江山!
這時,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緩緩端上了兩杯茶。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這纔將一杯放到了燕王職面前,剩下的一杯放到了鍾無豔面前。
鍾無豔靜靜地看着那兩隻杯子,這是兩隻用碧玉雕琢而成的茶杯,極爲精美。燕王職的那隻杯子上,隱隱有一個小小的紅點,猶如一粒硃砂痣,點綴着這美麗的碧玉杯。而自己手中的這隻杯子,通體溫潤,並沒有任何雜質。
燕王職緩緩拿起杯子,輕輕地嗅了一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去年的碧螺春!”他淡淡地說,“孤王流落在外的時候,喝杯清水已經是奢侈的了。想不到,如今又可以重新喝到碧螺春!王后別見怪,燕國剛剛復國,百廢待興,一切都得節約的。如今百姓們食不裹腹,孤王又怎麼可以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呢?他們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孤欠他們的。”
鍾無豔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茶,並不肯喝。
“不知道這其中又有什麼詭計。”她心中暗暗地想。
燕王職看了,嘴角泛起了一縷冷冷的笑容。
“怎麼,怕有毒?”他故意冷笑着,將自己手中的那杯茶遞了過去,“要不,喝孤這杯?”
鍾無豔淡淡一笑:“本宮不渴,不想喝。而且,這碧螺春,不合本宮的口味。”
雖然她知道,這兩杯茶極有可能都沒有毒,這一切只不過是燕王職故意搞的鬼把戲來戲弄自己罷了。可是,她不敢冒這個險。如果以前自己孤身一人的話,別說是區區一杯茶,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如今,卻不一樣了。她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得爲腹中那個小生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