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田闢疆見狀,不由的心頭一緊。
剛纔,夏迎春的那番話,讓他倍受感動。不管她有多少缺點,不管她做過多少錯事,可是剛纔面對夏太師的那番話,讓他覺得,她對自己真的是情深義重。就衝着她的那幾句話,他也應該善待她。
夏太師將冰冷的長劍,緊緊貼在夏迎春的玉頸上。他並沒有因爲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有所手軟,夏迎春那光滑美麗的肌膚上,赫然多了一道殷紅的血漬。
北風呼嘯着,吹亂了他那頭如銀的白髮,那雙乾涸的眸子,在凌亂的白髮中,閃爍着如同鬼魅般的光芒。
“讓你那些人快點退下!”他厲聲喝道,“如果不按照我的要求做的話,我馬上就讓迎春給我陪葬!”
他的聲音非常高,幾乎震耳欲聾。此時的他,已經瘋魔了。什麼太師,什麼慈父,此時統統都不是。此時的他,只不過是個求生慾望極爲強烈的老人罷了。
“你瘋了,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好不好?”鍾無豔見狀,厲聲喝道,“難道,你連你這唯一的血脈也要殺掉?”
雖然她恨透了夏迎春,不過她知道,田闢疆絕對不會讓他最愛的女人死在他的面前。她剛說了幾句,就重重地咳嗽了起來,一口殷紅的鮮血噴涌而出,吐在了地上。她雙手緊緊捂着胸口,痛苦地皺起了眉頭,只覺得自己的琵琶骨疼的幾乎將她硬生生給給掰成了兩半,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孫臏有些憐憫地看着她,緩緩遞過去一方潔淨的手帕。
“我死了,自然得拉個墊背的!”夏太師的笑容無比猙獰,“唯一的血脈又如何?難道要把她留在世上,任我的死對頭玩弄?”
他的手上加重了力度,那殷紅的鮮血,順着夏迎春那美麗的玉頸,緩緩滑落。這疼痛感,讓昏迷中的夏迎春驚醒了過來,一時間,她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自己親爹手上的長劍,居然劃破了自己的脖子呢?
“爹……”她的聲音在劇烈地顫抖着,早已經嚇的魂不附體。
而此時,南郭雄更不會替她求情。他巴不得所有人都遺忘了他,雙方現在正殺紅了眼呢,萬一看他不順眼的話,那麼他豈不是自尋死路?再說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又算哪根蔥呢?夏太師連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命都不放在眼裡,又豈能會因爲一個遠親的話,而改變主意呢?
孫臏聽了,冷笑道:“無豔,你何必當真呢。這個老頭子,絕對不會殺夏貴妃的。虎毒還不食子,他又怎麼能連唯一給他披麻戴孝的女兒都殺了呢?”
其實,孫臏知道,像夏太師這種野心勃勃的人,毫無親情可言。只不過,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萬一讓夏太師逃跑了,他出去後再糾結其他黨羽,或者再聯絡各國和齊國爲敵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信的話,你們就試試看!”夏太師“刷”的一下子在夏迎春的玉頸上又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不要啊!”夏迎春嚇的涕淚橫流,苦苦哀求道,“爹,你不要這麼做啊!你這麼做的話,對得起娘嗎?”
一直以來,夏太師對夏夫人都是恭敬有加,從不敢拂逆其意願。在外人眼裡,他們無疑是一對舉案齊眉的幸福夫妻;在夏迎春眼裡,夏太師只不過是個怕老婆的男人罷了。看着夏太師眸子裡的殺機,她有理由相信,她的親生父親,的確對她動了殺機!
夏太師聽了,眸子裡掠過了一縷怒意:“你娘?別跟我提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的話,離春的娘又怎麼會死?她逼死了我最愛的女人,而你又殺了我的最疼愛的女兒,殺了你,就當做是給離春母女復仇!”
一想起那對可憐的母女,他的心就在滴血。離春的娘是個純樸的鄉下姑娘,她溫順的如同一隻小貓咪,沒有任何殺傷力。他不明白,夏夫人爲何如此殘忍,怎麼連那麼個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的弱女子都要下毒手呢?還有那可憐的離春,那個冷漠美麗的小女孩,她的生命只不過剛剛開始,怎麼就這樣匆匆離他而去呢?那個美麗的小女孩,比夏迎春要漂亮一百倍,他覺得那是他今生中見過最美麗的女孩了。
聽了這話,田闢疆的目光黯淡下來。
南風的確沒有撒謊。夏離春,果真是死在夏迎春手中。他心目中那個美麗的形象,此時已經完全轟塌。夏迎春,和夏夫人一樣,無疑都是個殘忍的蛇蠍美人罷了。她們都有着美麗的外表,渾身散發着誘人的韻味,手中那醇香的美酒中,早已經悄悄放下了劇毒鶴頂紅。那些被她們美貌所吸引的男子,只要沾上一點點,都會萬劫不覆,註定走向深淵。
“我……”夏迎春有些緊張地看了田闢疆一眼,哭着說,“離春的死,是個意外,真的只是個意外……當時我還是個孩子,我怎麼會殺人呢?大王,救我啊,救我啊……”
如果是以前,她說這話,田闢疆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南風說過,夏太師又是如此說,他們沒有理由撒謊的,頂多只不過是渲染一下罷了。如今,一切都可以蓋棺定論了,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的的確確是個殺人兇手!
“放了她。”田闢疆的心已經冷了下來,對那個涕淚橫流的女人,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就算是夏迎春犯下了滔天罪行,他覺得自己也必須得接受。畢竟當年,她冒死救他的事情,這不會有假吧!爲了她那恩情,他就不能讓她死!爲了那恩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他也在所不辭。
“不可以!”孫臏緊張地說,“放虎歸山,大王可否知道後果?”
夏太師絕對是一頭猛虎,只要他有了機會,必定會反撲回來的。
“孤是大王還是你是大王?”田闢疆的情緒有些失控起來,厲聲喝道,“你這老匹夫,快點說出你的要求,免得孤反悔!”
他怕,他怕他真的會反悔,怕看清楚了夏迎春的真實面目後,自己會心痛。可是,他的心卻覺得空蕩蕩的,這麼多年愛着的,只不過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個影子罷了。真正的夏迎春,是如此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