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畫如一,霍言傳師一時呆住。這份基本功,即使是他本人,修煉此道數十年,也是有所不如,讓他來畫這一幅畫,也達不到胡天宇這般完美,總會有些許瑕疵。
霍言傳師笑問:“柳小友,敢問師從何處。”
胡天宇可沒有什麼導師,倒受過天機老人幾天教誨,微微遲疑,便道:“家師姬天。”
姬天二字,若天字在前,便是“天姬”,與天機同音。胡天宇對天機老人心懷感激,心中已將之當做師父。
“哦,竟是姬大師高徒,不錯,不錯,是條好苗子。”
霍言傳師連聽也沒有聽說過姬天,對方是何許人也,更不知曉,只是見到胡天宇這份驚人的基本功,心道此子前途無量,心生了結交之意。
胡天宇等得有些不耐,說道:“霍言傳師,能開始第二關考覈了嗎?”
霍言傳師道:“可以。第二關考覈的,是精神。刻畫戰法玉簡,需要消耗不少精神的,若是精神不足,便會頭暈眼花,所以精神力必須足夠強。現在給你一點時間,讓你準備準備。”
胡天宇道:“可以開始了。”
霍言傳師心中有些不悅,以爲胡天宇太過託大了,年間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自信十足,但都是沒做好準備好,結果被打個措手不及,最終落敗,道:“你還是休息休息,瞑思養神吧。”
胡天宇見他執意如此,也不拂逆對方好意,找了個地方,老老實實的盤坐瞑思。
半個時辰過去。
胡天宇睜開雙眼,站起身來,走到霍言傳師身前,說道:“霍言傳師,可以開始了。”
“好。”
霍言傳師點了點頭,一揮手,一個黑色方正的盤子出現在桌面之上。
這黑色方正的盤子,長寬等同,各約五尺,上面整整齊齊鋪滿了黑色的小方塊,堆在一起,緊密相連。這些小方塊足足有數百塊,上各刻着不同的紋路,像是一張張破碎的圖。整體而言,這黑色方盤子,原本應該是一張大的圖畫,由於小方塊的錯亂排序,打亂了整張圖形。
霍言傳師道:“排列出這圖的原來面貌,便算你過關。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胡天宇看着黑色方盤子,陷入沉思,但其實他心中已在溝通言傳之書,將圖案的結構記錄下來,以飛快的速度,在精神世界中,進行推演,進行拼組。
推演一遍,精神世界中言傳之書前,一幅漆黑爲底白色爲線的圖畫懸浮半空。
這是一幅山水畫,畫着延綿雄峻的山峰,蔚爲壯觀。
胡天宇心念一動,這幅山水畫頓時變得支離破碎,一塊塊黑色小方塊不停飛舞,轉眼之間,便變回原來模樣。
這次推演過程,已記錄在言傳之書之中,黑色小方塊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浮現眼前。根據那些腦海中黑色小方的移動位置,胡天宇伸出手去,將一塊黑色小方塊拈起。出乎意料的,黑色小方塊很是沉重,竟重達上百斤!
若非胡天宇身具蠻力,以手指之纖細,不及防之下,也是拿不起這小方塊。而且方塊
之間縫隙極小,即使拿起,也頗感吃力的。
體力上一吃力,精神自會分散。
時間上限制爲一個時辰,加上黑色小方塊只指甲大小,數量又多,單是看着就覺眼花繚亂,而且材質又極是沉重。這種種原因加到一起,想要拼組出原來的圖畫,難度無疑翻上幾翻。對於精神的消耗,更是倍增。
難怪霍言傳師讓胡天宇休息休息,做好準備。
不過即使胡天宇不休息,這一關卻也難不倒他。根據腦海中拼組黑色方塊的演算過程,胡天宇拈起一塊塊黑色小方塊,不停移動着。
他的拼組的速度不快,但很穩,黑色小方塊起起落落,很有節奏,幾乎沒有停下來猶豫的時候。
不多時,黑色的方正盤子上,出現一幅山水畫。黑色爲底,白色爲線,登時構成一雄大氣磅礴的山水風光。
那黃衣女子與霍言傳師看得呆了。一看時間,發現時間纔過去了一刻鐘。要知道星月城言傳府中,通過第二關,最快速度記錄是大半時辰,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可謂雲泥之別。
而最令二人感到震驚的,便是胡天宇竟沒有落錯一步,每一步都是正確的拼組,正因爲此,他完成的速度,才能達到這般驚人。
這種事情,霍言傳師二人不僅從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霍言傳師看着胡天宇,只覺脣乾舌噪,他知道他們言傳府今日來了位了不得的天才,不僅基本功做到完美,而且還擁有強大的精神,與及強橫的推算能力!
這種人若能成爲言傳師,那麼刻畫出來戰法玉簡,在質量上絕對驚人。甚至霍言傳師覺得,若讓胡天宇成長下去,說不定有天能刻畫出五道刻紋的戰法玉簡。
五道刻紋的戰法玉簡!
這根本是畢生大師親傳弟子的水平。霍言傳師登時感到心臟在怦怦亂跳,結巴道:“柳……柳小友,請隨我來,去……支考覈第三關,也是最後一關。”
他收起桌面上的黑色方正盤子,還有胡天宇過第一關時的畫,走出桌子,上前熱情地拉着胡天宇的手,笑着在前帶路,走上樓去。
胡天宇任他拉着,跟着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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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衣女子呆呆的看着胡天宇離去,突然一個激靈,想起在一樓之時,對胡天宇的態度惡劣,還有無故讓他多交兩萬靈幣。
想至此處,她忍不住渾身發抖,牙關咯咯相擊,一轉念間,強壓心頭恐懼,忽道:“去……去找小姐。”
她向前走了兩步,發現自己腿軟得厲害,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當即強自鎮定,又走了兩步,恐懼漸淡,才跑上四樓,來到一個房間,推門入內。
房間之中,山水屏風,幔紗垂落,梳妝檯大銅鏡,房中飄着一股蘭花香味,是個女子的閨房。在屏風後面,隱隱有一個身影,身姿曼妙。
聽到房門推開,屏風後將來一個嬌嫩的女子聲音:“是翠兒嗎?”
黃衣女子連聲說道:“是,是,芊芊小姐,正是小婢翠兒。”
屏風後那女子淡淡的道:“找我有什麼事情。”
“
小……小姐,今日府中來了一個少年,參與考覈。小婢聽你之前的吩咐,故意給年輕的少年刁難,將考覈費用提高三倍。不過,現在他……他過了兩關,而且……”
屏風後傳來不悅的聲音:“而且什麼?”
翠兒道:“他不僅通過了,而且是完美通過。第一關,他臨摹的戰法結構,沒有半點誤差。第二關,他只用了一刻鐘,能通過了,連一步都沒有拼組錯誤,這樣……這樣的人,小婢還是頭一次見。”
屏風後面突然沉默下來,過了一會,聽得砰的一聲,似有什麼被打碎了。
黃衣女子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時間回到前一刻,霍言傳師拉着胡天宇,上得三樓,急切地向一名老者走來。
那老者白鬚飄飄,酒糟鼻,面容慈祥,見霍言傳師拉着個少年匆忙趕來,笑道:“小霍啊,什麼事情這麼焦急?”
霍言傳師恭謹行禮,正欲開口說話,卻一陣口乾舌噪,聲音一下子啞了,咋了咋嘴,才道:“林老,這位小兄弟名柳行,是來府中參與言傳師考覈的。他過了第一關,第二關,便過來你這進行最後一關的考覈。”
胡天宇見林老看過來,笑道:“林老。”
林老看着胡天宇,也爲他的年輕感到了驚訝,溫和笑道:“這麼年輕的小夥子,通過了第三關?罕見!能走到這一步的年輕人,老夫已很久沒有見過了,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呵呵。”
霍言傳師急切道:“林老,這是他通過前兩關的成績。”取出那個黑色方盤,還有那幅畫,放到林老桌前。
林老目光先放到那幅畫上,只看一眼,臉上登時現出一絲震驚。
身爲第三關的把關者,林老的眼光何等毒辣,這畫中的戰法結構,都已被他記憶進靈魂深處,所以只要他看一眼,單憑目測,便能知道這畫上有多少個誤差。他之所以震驚,正是因爲這幅畫,竟沒有半個誤差。
最重要的,他察覺到了這畫中的一絲玄妙意境。不過當他眨了眨眼,那縷思緒即被打斷,境無法回到那絲妙玄妙的念頭。
他擡頭瞧了胡天宇一眼,暗暗搖頭,只道自己老眼昏花,生了幻覺。似這樣年輕的人,畫出的東西,又怎可能蘊含意境?
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府主大人也做不到了。
“不錯,不錯,基礎紮實。”
林老一連說了兩個不錯,連連點頭,隨即語氣一轉:“不過單有基本功是不夠的。小霍,他第二關成績怎樣。”
霍言傳師笑道:“一刻鐘,而且沒有落錯一步。”
“什麼!”
林老猛地站起,神色陡然間變得嚴肅起來,說道:“這種事情,可開不得玩笑的。你要知道,第一關第二關都完美通過,若能成爲言傳師,可是有機會刻畫出五成精髓的戰法玉簡,此事容不得馬虎。”
霍言傳師道:“林老,確是如此。不只我一個見到,當時翠兒姑娘也在旁親眼目睹。”
林老眉毛一挑,看向胡天宇,神色竟抑制不住興奮,說道:“趕緊開始第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