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城是一座雄城,我大周十座主城之一,怎麼可能被攻陷,這纔多久時間?滄牧南下,就連半月時間也沒有。”
“這就是滄牧嗎,國力怎地如此可怕?”
北斗城陷落的消息,迅速在城中漫延,一時之間,星月城中人心惶惶。
如今雖然兵禍四起,但星月城中還一如往日,各處酒樓、青樓燈火通明,通宵達旦。城裡城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城外是亂世,城裡卻是和平一片,平日裡人們該幹什麼,如今還是幹什麼。
此時雖是深夜,卻沒人能夠入眠,北斗城被攻陷的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憾了,就算原本睡意沉沉的人,也會立即頭腦清醒過來,渾身激靈靈地打個冷戰。
到得城中沸沸揚揚之時,不久後,事情的前因後果又傳了過來。
原來北斗城臨近邊境,經過多年的滲透,城中早已有了滄牧的奸細,而滄牧國兵起的那日,滄牧奸細便開始在城中攪風攪雨,趁亂闖入城主府,將城主府控制,直接打開大門,放滄牧大軍入城。
從一開始,戰場就已經不在城外,而是在城裡。
聽得這則消息,人人憤慨,怒其不爭,竟讓滄牧蠻子如此輕易攻破入城,均唾沫橫飛,大罵城中守軍無能。
不僅如此,還有無數軍情如雪片般飛來。
“城破當日,巨斧候率領神武軍嚴明營與敵血戰,不敵滄牧諸強,慘遭割下頭顱,嚴明營千人將士盡數馬革裹屍,戰死沙場!”
“滄牧殘暴,北斗城軍民奮起反抗,遭到血腥鎮壓。”
“滄牧國主下屠城令。城中無一生還。”
“滄牧南下,三天過天北大峽谷,兵臨北武城下,士氣驕昂,揚言十天攻破北武城,城中人心混亂,惶惶不可終日。”
這一則則軍情傳來,星月城中登時一陣死寂,衆人忘記了憤怒,心底涌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若是星月城破,城裡又會是個什麼樣子?
人們腦海裡彷彿出現了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情景。
……
胡天宇對外界的事情並不知情,目光落到那被鎖鏈釘在鐵牆之上的公羊雄身上,臉上露出喜色,連忙走上前來,就要去斬斷那碗口粗細的鎖鏈。
此時胡天宇帶着面具,公羊雄藉着火光,雖看清來人面容,卻是不識,疑惑道:“你是何人?”
胡天宇連忙揭下面具,道:“是我,大將軍,讓您受累了。”
公羊雄見到來人是胡天宇,不由得大喜,激動得老淚縱橫,顫聲道:“你……不是死了嗎?方纔萬初權那狼崽子得意洋洋地來跟我說,你已被他斬殺,怎會……”
胡天宇搖頭道:“那不是我。且不忙說這個,我先救你出去吧。”
公羊雄急忙阻止,只是手腳被捆,剛一用力便即扯得鐵鏈撞向鐵壁,發出鏘啷啷的聲響,搖頭說道:“先不忙救我。我有一事要跟你說,你千萬要真心回答我。”
胡天宇重重點頭,說道:“將軍請講。”
公羊雄道:“你真不是西涼奸細?”
胡天宇默然,隔了一會,才道:“大府主是不會信任一個奸細的,小子擁有不錯的言傳天賦,將軍應該知道西涼對這種人才最是欠缺,若我是奸細,怎地捨得讓我來冒險?”
公羊雄笑了笑,笑容甚是苦澀,說道:“我之前誤會你了。本來我也沒資格讓你做什麼,現在我就老了臉皮,想要託你一件事情。”
胡天宇道:“嗯,我先將你救出去,再慢慢說。”
他豎起掌刀,對準那鐵鏈,就要斬落。
公羊雄搖頭道:“不可。你若救了我,定會驚動萬初權,也同時會令奸細生出警覺。我希望你能借此機會,去守護九星十月的中樞大陣,以免讓城中的西涼奸細得逞。”
胡天宇點頭道:“
好,大陣中樞,我會用性命去保護。不過,將軍你在此險地,若不救你出去,那萬初權隨時有可能奪走你的性命。”
公羊雄笑道:“無妨。老夫賤命一條,倒不值得幾個子,何況萬初權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太過自負,暫時還不會殺我。你快去了,免得讓人發覺。”
接着他告訴了胡天宇大陣中樞所在。
胡天宇見他執着,也知事關重大,當下點點頭,用心記下大陣中樞所在,轉身便從入口處出去。出去之時,順便以靈力將地層修復完善,直至再也看不出破綻,這才悄然走出這座閣樓。
天邊出現一抹魚肚白,一些人便即醒來,睡意惺忪,顯是一夜都沒睡好。有些人憂心自己睡過去之後,醒來時便會見到星月城破的情狀,心中惶惶不安。
所幸,今晨天氣雖然有些寒意,卻是一片安靜,一如往日。
一家家店鋪打開門來做生意,又是一副繁華景象。
日頭升高,陽光刺破雲層灑到城裡街道,街上已有人走動,被那陽光一曬,登時渾身暖洋洋的。
街頭轉角處,一座茶樓的巷道中,衝出幾個孩童,相互追逐打耍,到了茶樓門前用力拍打,作惡作劇,發出咯咯的笑聲。茶樓老闆今兒起得早,打開門來,見到幾個孩童的行徑,衝着那幾個孩童橫眉瞪目,揚起手來作勢欲打。
那幾個孩子一鬨而散,向着街道一頭跑去,天真的笑聲遠遠傳了開去。
茶樓老闆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剛走入屋中,準備開業,可突然之間地面劇烈搖動,他一個不穩,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倒,一張有些發福的臉上抖了抖,眼中透出驚恐,搖搖晃晃地衝出茶樓,向着星月城門方向看去。
只見城門外的天空之上,出現了幾個身影。
三名老者,一名中年大漢。中年大漢與其中兩位老者是同一夥人,正聯手對付最後那名白髮白鬚的老者。
那中年大漢穿着金紋火焰袍,頭戴金冠,滿頭紅髮如火般飛揚,一張方臉長得粗獷狂野,體格高大,壯如虎熊。這大漢雙手上舉,一座巨大的火山虛影呈現出來,火山口上岩漿噴飛。那火山口一轉,對準那鬚髮皆白的老者,而後一道火光衝出。
白髮白鬚的老者衣衫染血,神情狼狽之極,人影一閃,竟然直接穿過了大陣,而大陣也並沒對其發動攻擊。只見那老者雙手張開,掌心朝上,登時一股源源不盡的靈光從掌心向上照出,便見天空之上,陡然出現了一顆顆大星,一輪輪玉盤似的明月。
大星有九顆,明月有十輪!
九星在外,十明當中,圍成兩個圓環,快速轉動起來,一大片星光月芒照落,天地盡是一片銀芒芒。
一顆大星飛出城去,與那噴發而來的火光撞到一起,轟隆一聲,霎間之間,天地失色,地動山搖,城牆之上那些守城軍士被這股力量波及,全部身體瓦解,化爲飛灰。
一股勁猛的狂風從兩股力量碰撞的中心席捲開來,捲入了城。
砰砰砰砰!
城中的房屋被這大風一吹,一座座房屋搖搖欲墜,屋頂上無數瓦片被吹得翻飛起來,如一塊桌布被掀起。這漫天沙塵,滿天飛瓦,宛如一副末日景象。
那火山口中岩漿沸騰,與大星碰撞,激得無數火雨向四面濺射,火雨穿透了大陣,落入城中,一間間房屋頃刻焚燒起來,有些火雨落到人身上,立即點燃。
城裡一片喧鬧,尖叫聲,慘呼聲,亂成一團。
人人驚慌失措,四處救火。
那中年大漢見到那九星十月,大吃一驚,怒道:“天機,你竟是在此地突破的境界,能操控九星十月大陣的力量,難怪,難怪你會往星月城跑。”
那白鬚白髮的老者,正是胡天宇在衡山城相識的天機老人,只聽他說道:“西涼皇,你西涼亡我大周之心不死,我怎能讓你得逞
?早早就做好了防備!”
這兩人的對話如雷貫耳,人人皆是聽聞,待聽到天機說出的那個名字,都不由得大驚失色。
西涼皇?
茶樓老闆見到那幕末日景象,已然呆在街上,一顆火球從他頭頂上方飛過,落到地下砸出一個大坑,火焰飛濺,燒到了他的衣袍都沒有知覺,可陡然間聽得天機口中說出的“西涼皇”三字,立即打了個顫,驚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褲襠下已溼了一大片,連滾帶爬回入茶樓之中,將門板一塊塊關上,關得掩掩實實的,最後躲到一個落角,口中念着滿天神佛。
西涼皇左右兩旁,各站一位老者。一老者穿着紅火大袍,他是拜火先生,紅光滿臉,皮膚白嫩,鶴髮童顏。另一個老者着粗布麻衣,形容枯槁,老態龍鍾,他是西涼的枯木先生。兩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此時,拜火先生頭頂上方是一輪巨大的火球虛影,如一輪太陽,其上火焰翻滾,一道火蛇從火球衝出,撲向城中。
那麻衣老者頭頂上方,卻是一座漆黑的廣袤森林虛影,森林之中沒有半點生氣,滿地枯枝敗葉,陰風陣陣,鬼氣森森,極其可怖。一聲呼嘯,黑風從森林之中吹出,卷向了城中的天機。
天機神情鄭重,雙手翻飛,一顆顆大星、明月,向着前方三人一一砸去。
轟!
光焰沖天,劇烈的波動向四周擴散,地面隆隆作響,一塊塊青石板被震得脫離地面,一間間房屋被餘波衝擊,統統化爲齏粉,城裡的地面也裂開無數道恐怖的大溝,一直往城裡漫延。
無數的人被這餘波衝動到,紛紛爆成血霧,慘號連連。
天機老人狂噴鮮血,在城頭之上,連連倒退,一共退了七八步這才止歇,而後雙手高舉過天,結出繁複的手印,一道光波射上天際。
一股浩瀚的氣息從天機身上漫延開來。
九顆大星、十輪明月,齊齊升空,圍繞着整座雄城轉動,星芒月光拋灑下來。這些大星、月亮每顆都有直徑萬丈般巨大,每顆之上都散發一股恐怖的威壓,城外山脈四野,各處蠻獸感知到這股氣息,紛紛懾服,趴倒在地。
星月城的九星十月大陣逐漸開啓,九星十月上方落下一片光幕,欲要將整座大城保護下來。
西涼皇臉色大變,與枯木先生、拜火先生相視一眼,皆打出一道凝成實質的結構鏈條飛出,融合爲一,尖頭形成一個矛頭,刺入了九星十月的大陣光幕那即使收攏起來的一個缺口。
鏘!
那道結構鏈條剛好刺入缺口之中,卡在了那裡,使得這座大陣無上完全開啓。
天機神情一變,鬚髮飛揚,運起渾身靈力,打算強行將鏈條驅逐出去。
西涼皇哈哈大笑,道:“天機,沒用的,咱們就如此僵持下去吧,看看誰首先支撐不住。是你呢,還是我三人?”
天機道:“那倒未必,城中還有守軍,只要他們能從內部對那鏈條發起攻擊,我便有辦法將你那鏈條一點點地擠出去。”
西涼皇剛想要說兩句嘲諷的言語,忽然臉色一變,看向一個方向,只見一隊軍士快速而來,爲首一人是個將軍般的人物,不過很年輕。
那隊軍士登上城頭,爲首的是一名青年,他向着天機說道:“敢問老先生可是天機子?”
天機道:“老夫便是天機,你是城中的將軍?”
那青年連忙恭敬說道:“末將萬初權見過天機先生。”
天機點道:“你來得正好,你們合力出手,對準那鏈條發起攻擊,我運起星月之力,將之轟出去。”
萬初權道:“是!”
西涼皇原本臉色難看之極,可一聽那年青軍官自稱是萬初權,忽然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問道:“你便是萬初權?不如你助本皇殺了這老東西,本皇賜你萬里封地,封你爲王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