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出現一片血色,胡天宇對殺意極其敏感,感覺到那血色中充斥着龐大的殺意,這絕對是宰過無數強者,才能形成的氣象,亦可說那份氣象已到了影響天象的地步,是以纔會出現血色異象,連天地都驚。
血色中有一點青光閃動,朝着這個方向飛來。
胡天宇無法形容那青光的速度,初時只是眼睛被刺了一下,然後便近在眼前,那青光竟是衝他而來,不禁心頭大震,想要躲閃,已然不及,唯有運起體內所有靈力,猛地砸出一拳。
那青光撞到頭拳之上,胡天宇頓覺手臂上肌肉幾乎撕裂,然後整條手臂扭曲起來,極爲恐怖,身形如遭重錘撞擊,猛地倒掠三百多丈,腳下劃出兩條長長的白色氣帶,才停了下來。
哇的一聲,胡天宇噴出一口鮮血。
那青光中包裹着一根木棍,青翠欲滴,其上有着一道道本命線紋,棍部頂端還長着一片綠葉,僅僅一擊,便倒飛回去。
長孫姬見猶如魔神的胡天宇,竟只能勉強抵擋那木棍一擊,大爲震駭,朝着天邊那片血雲看去,她目力極好,隱約間在數百里外辯出幾道身影。這才明白,那木棍竟然從數百里外飛來。這份操控本命的手段,隔着數百里,還能擁有此等威力,令人無法躲避,長孫姬全身心拜服,她自問能操控本命兵器飛出十里之外,全力一擊還能殺得了一位本命境,再遠恐怕就失去聯繫,更遑論要傷人。
須知本命境雖然號稱殺人於千里之外,但真正能做到的,也沒幾個人,除非能將本命兵器提升到極致,到達那一等一的境界,否則每離開宿主一里,本命兵器的聯繫便會弱上一層,能夠隔千百里重傷胡天宇,這種人即使在整個大周,恐怕都不多見。
長孫姬毫不懷疑,那木棍的主人擁有捏死螞蟻般捏死她的實力。
這幾個念頭一轉,天邊那幾道身影已然出現在眼前,這是三名男子。只見有兩人身穿白底紅紋院服,其中一人擁有一張極其英俊的面孔,臉上掛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另一個板着一張臉,腳下踏着一隻巨大的黑烏鴉,此人胡天宇認得,便是當初他在星雲月城被追殺過的蕭睿聖。
不過這蕭睿聖在天穹學院身份不低,此時卻站在那英俊青年身後,一臉的恭敬,顯然那英俊青年身份極不簡單。
最後一人,站在三人之首,一襲大袖青衫,面貌平凡,頭髮凌亂,一根樹枝從髮髻上穿過,這一打扮甚是隨意。他手裡拿着一根青棍,顯然剛纔重傷胡天宇的,是他所爲。
胡天宇見到此人,立即怒吼:“木參天!”
長孫姬聽到胡天宇這一聲怒吼,打了個激靈,神情變得拘謹惶恐,飛上前去,拜伏在半空,說道:“老身長孫姬,拜見殿下!”
木參天審視面前的老婦人,道:“你是雲月閣的太上長老?”
長孫姬連聲道:“是,是。殿下此番到來,便是爲了忠大人之死的吧。”
她回過頭來,伸手指點胡天宇,滿腔仇恨現於臉上,說道:“便是他,便是此人殺了忠大人,老身知道此事,很是憤怒,所以本想着要留下他,親自送到殿下府中,不過此子實力超乎想象,老身慚愧,舉全派之力,都無法戰勝,幸虧殿下及時到來,否則老身就是血濺當場,不過能爲殿下效忠,哪怕死了,也不勝榮幸。”
長孫姬極盡言語之討好,臉上榮光不勝,神精氣足,如遇大喜事。
木參天一張臉古井無波,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揮揮手,讓長孫姬退到一旁,然後看向胡天宇,說道:“你是何人?”
木參天身爲齊王義子,修煉天賦又冠絕大週四域,勝己不出,無人能攖其鋒芒,平日高高在尚,除了少數幾個,其餘之人在他眼中全是螻蟻,他雖在半年多之前曾與胡天宇面對面過,但這種螻蟻的名字,怎能入他法耳,能被他所記得的,無一不是天下間有名的巨擘,並非說他健
忘,而是到了他這種心境修爲,一個念頭便能摒棄所有雜念,區區一個胡天宇,自然只是一絲雜念,根本沒被他放在心上。
胡天宇正緩緩修復着手臂傷勢,但那木棍一擊,使得他傷了根本,天輪青竹使得手臂恢復原狀,但微微一動,都感到隱隱作痛。聽到木參天出言相詢他是何人,立即冷冷的道:“半年多前,三月城,胡家禁地,你我曾見過一面。還記得這樣東西嗎?”
他擡起手來,築建出一塊九彩玄石。
木參天眯了眯眼,道:“九彩玄石?”但仍沒記起胡天宇。
身旁蕭睿聖上前恭敬說道:“殿下,這小子便是那個胡天宇,一隻小螞蟻。當初九彩玄石出世,殿下便是他家奪來的,此子的家族對殿下不敬,沒有親自將東西奉上,還讓得殿下親自上門,請准許小人,讓小人去滅他滿門。”
木參天道:“原來是你,忠不二可是你殺的?”
胡天宇道:“不錯。”
木參天道:“原因?”
胡天宇冷笑道:“他想殺我,反而被我殺了。”
木參天沉默片刻,隨即說道:“你可想到這麼做的後果,你知道你犯了什麼罪行?”
胡天宇嗤笑一聲,道:“最多不就是一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木參天搖搖頭,道:“不,不僅你一個,連帶你的家族,與你有關的人,甚至跟你說過一句話,有過滴水之恩的人全都要死。我向來仁慈,現在給你個機會,你想要怎樣的死法。”眼裡全是淡漠,吐出的話句句殺機。
胡天宇道:“我並不想死。”
木參天冷然道:“遲了。”
胡天宇不示弱:“我說的不想死,並非向你求饒,而是告訴你,想要殺我,我也能讓你脫一身毛。你命好,年長我幾歲,若再給我一兩年,到時你與我同等境界,看我不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只會逞口舌之利。”
木參天輕輕搖頭,說道:“弱者根本就沒有談判的資格,也只有弱者纔會多說無謂的說話,我想要你死,你就得死。”最後一個字鏗鏘有力,而後他手中青棍一顫,劃出一道青光,撞向胡天宇。
胡天宇神情凝重,目中卻綻放神彩,他知道自己與木參天相差極大,但大半年不到,原先毫無一戰之力的他,如今是否能抵擋得住對方一擊?想到這裡,他竟沒想着拿出最後的底牌,想要以自己真實實力大戰一場。
一拳轟出,擊在青棍頂部,喀喇一聲,胡天宇頓覺臂骨斷裂,眉頭微皺,一個膝撞,將青棍擊飛。青棍劃出一道圓弧,擊他面門。
胡天宇身形一沉,躲過一擊,青棍下劈,如被人抓住掄動,勢道剛猛,速度之迅捷根本不容人躲閃,胡天宇肩膀被掃中,砸向地下,轟出一個大坑,道道粗大的裂紋朝四周擴散。
胡天宇從煙塵中站起,肩膀幾乎被打得塌了下去,當下以天輪青竹自愈傷勢,眉頭緊皺着。那青色木棍速度極快,超乎想象,每一棍的力量都有百萬斤以上,每一棍都能令他重傷。
“這就是差距嗎?”
胡天宇擡起頭來,然後搖了搖頭,心裡清楚這絕對不是木參天的真實實力。
天空中的青色木棍豎直起來,棍身微微發顫,然後電光般垂直擊落。
胡天宇猛然一驚,那速度比之方纔更快數倍,那下落之勢更是可怕,要是被打得實了,天靈蓋準要碎裂,驚遑之際不及他想,控制着本命線紋,身子微微一側。青色木棍從鼻尖前砸落,地下一震,然後整片大地都碎裂了,一塊塊厚厚的積雪翻了起來。
雙足一蹬,胡天宇沖天而上,盯着下方,眼中充斥着戰意。
地下倒塌的房屋瓦礫忽然微微顫動,一道青光從那片破碎的地面中央拔起,箭般射向胡天宇。
那速度更加快了。
胡天宇神情興奮,眯起眼
睛,他已運起戰魔之眼,能夠捕捉到青棍一絲軌跡,突然雙眼一亮,心道近了,伸出雙手,身子倒轉,雙手一把將那青光捉到手裡,要牢牢把握。
“哼!”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哼,那青光更快,一繞,撞向胡天宇胸膛心臟位置。
胡天宇瞳孔一縮,但那青光說什麼也躲不過去,終於還是讓它穿過胸膛,帶起一道血箭,豎立在一旁的空中。
胡天宇摁着胸口,大片血液多胸口流淌而出,嘴裡大口咳血,不過那青光雖快,卻也讓他躲過要害,免了一死。
白蘭見到胡天宇這般重傷,眼中淚水在打着轉,滿臉擔憂,但木參天之名如雷貫耳,她也知道木參天的可怕,知道今日胡天宇不能倖免了,心裡暗悔讓胡天宇第二次上來天山,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決然:“你要是死了,我陪你一起死。”這麼一想,似乎也不怎麼害怕,就是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不是說你我同等境界,你能將我打得滿地找牙嗎?”
木參天的聲音緩緩響起,又道:“如今怎麼像一副死狗一樣?弱者始終是弱者,口氣越大,實力越差。”
他畢竟年輕氣盛,心氣高得很,平日裡哪容得半粒沙子,對於敢拂逆他的人,都只想在身心上將對方摧殘,對於胡天宇方纔那番話,還是聽入了耳,動手時保留了大部份力量,那青棍每一擊,都與胡天宇真實實力相差不大,只不過那青棍速度卻是非同小可。
長孫姬與胡天宇交手過,知道他是那種絕世天才,幾乎同階無敵,此時聽說木參天只用了與胡天宇相當的實力,便將人重傷如此,不禁滿臉震驚,但想到重傷胡天宇的是木參天,也就釋然了,看着胡天宇死狗一樣,臉上升起濃濃的快意。
“不錯,我正是說過,同等境界,我能打得你滿地找牙……就怕你會使超出我太多的力量。”
胡天宇抹去嘴角血跡,輕笑一聲,隨即打出手印,一團白光飛出,體內靈力如泄,頃刻抽空。
白光朝木參天飛去,然後形成一尊小山大小的三目雷猿,它大吼一聲,聲震寰宇,一隻大手便朝木參天抓去。
以木參天的實力,或許對於真正的三目雷猿較爲忌憚,但這築建出來沒有感情的蠻獸,卻沒放在他眼裡,不過若是他同樣以胡天宇相同的境界去抵抗,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過那一擊。
青光一閃,三目雷猿頭顱被洞穿,沉重的身體轟然倒地。
長孫姬忽然感覺場中氣氛不對,偷偷瞧了木參天一眼,見到後者陰沉的臉色,登時打了個激靈。
對於木參天的變化,身旁蕭壑聖兩人感覺更深,都連書記退開十幾步。
那英俊的青年也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與木參天有着深交的他,知道此次對方是真的動了怒火。
“這一擊,力量似乎遠超我了。”
胡天宇忽然笑了,笑得彎起腰來,臉色雖蒼白如紙,卻難掩嘲諷之色,說道:“如何,這份實力,同境界之下,可能將你打得滿地找牙?”
“找死!”
木參天神色讓人難以看出變化,只說了兩字,然後一伸手,青棍飛回手中,他擡起手臂,朝胡天宇劈落。他與胡天宇相距極遠,這一棍說什麼也打不到胡天宇。
不過便在此時,青棍驟然伸長,起碼上千丈,劈下之時,風雲變色。
空間隱隱震動。
這一擊還沒落下,天山上就動盪不安,山上傳來無數驚惶的蠻獸叫喊,嘶心裂肺,然後山崩地裂。
那青棍越來越近,胡天宇的髮絲被吹向兩旁,就在衆人胡天宇必死無疑之際,連白蘭也閉上雙眼,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一身黃金大鎧,血色披風獵獵作響。
此人伸出一根手指,將那青棍擋下,他說道:“要不要幫忙?”
胡天宇愕然,此人竟是太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