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以西的荒之地,有一國度,名西涼。
西涼國佔地極廣,差不多有大周王朝一半疆域,近九千萬裡。該國國力強盛,在最輝煌時期,曾佔領了大夏國江山,足足百年時間。
每當西涼人回想起這段歲月,時常引以爲傲。
不過,西涼真實統治大夏的時間其實只有九十八年,西涼的史官爲了國顏,硬生生在史書之上在這段時間上,又添了兩年。
百爲圓滿。
西涼人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所以每當談及這段歷史時,都顯得淡笑風生,志得意滿,彷彿要在這百年之上多加一年兩年都不肯。
而統治西涼國的是一個叫火徒族的種族。
火徒族體質高大,民風彪悍,驍勇善戰,以烈火爲圖騰,尊大日之神,加之體質屬火,是以所習戰法大都爲火焰戰法。
在此時的西涼皇宮大日殿中。
大殿恢宏,巨柱參天,恢宏的宮殿地面中央,繪有一張幅很顯眼的浮雕圖。
浮雕圖上描繪着一支軍隊,穿金甲,持擎天戰戈,乘龍角銀眸戰馬,威風八面,赫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禹龍騎。而在這支軍隊的頭頂之上,懸着一個大日,釋放着無量的光芒,有無數流火從天而降,連大地都烤得通紅。
這支大禹龍騎的金甲之上,都燒起了火。
數名文武大臣,站在大殿,踩踏在那幅惟妙惟肖的浮雕圖上,緊張地面對着大殿上方的那個人。
一張巨大的火焰王座上坐着個金紋火焰袍的大漢,他頭戴金冠,滿頭紅髮如火,長得濃眉大眼,粗獷狂野,體格魁梧,不怒自威。此時他滿臉怒容,所以讓人感覺到一股滔天威勢撲面而至。
“等,等,等!你們想要本皇等到何年何月?!”
紅髮大漢的聲音響徹大日殿,聲音中充滿憤怒,下方數位西涼最有權勢的高層人物全都一個哆嗦,跪伏在地。
因爲這聲音的主人是西涼皇。
如果他只是一國皇帝那麼簡單,那這些掌握重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還不至於這般恐懼,可這西涼皇同時還是西涼第一強者,所以誰對他都不敢有半點拂逆之意。
而此時這幾位最有權勢的大臣恰巧不巧拂逆了他。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西涼歷代皇帝,同宗同族,連性子都彷彿一脈相承,都如烈火一樣火暴,有勇無謀,且多少帶着一股蠻子的氣息,個個又心高氣傲,是以在位之時,沒少揚言要踩平大周,恢復祖宗昔日榮光。
這一代的西涼皇同樣如此。
這日他將西涼幾位重臣召見過來,對他們說得第一句話便是什麼時候對大周發兵。
羣臣都是被嚇了一跳,連呼使不得使不得。
大周國力如日中天,漸漸有恢復往昔大夏之氣象,以西涼如今的國力,還難以撼動其根基,若是貿然行動,說不得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而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西涼以失敗告終,甚至還有國亡族滅的後果。
大丞相流火博是流火家的老祖宗,本身實力深不可測,可此時面對西涼皇,也禁不住汗流浹背,顫聲說道:“大皇請三思。以我西涼如今實力,還不足以跟大周硬撼,還需要等等,等與滄牧國條約簽訂完畢……”
他話沒說完,便讓西涼皇強勢打斷:“大丞相不用多說。這滄牧國主胃口不小,大周亡國之後,竟想佔據六成疆域,這等條約,那是萬萬籤不得。”
大丞相道:“如今我西涼、滄牧、大週三國鼎立,若是西涼與大周兩敗俱傷,即使能將大周滅亡
,之後也元氣大傷,滄牧國勢必趁虛而入……”
西涼皇怒道:“本皇已等不下去,本皇早已等得煩了,本皇要恢復先祖的榮光,名垂千史,要做西涼史上最偉大的皇!”
羣臣跪伏在地,齊聲喊道:“大皇三思!”
西涼皇霍地站起,怒視下方衆臣,剛想發話,卻聽得大殿中忽然傳來兩道飄渺的聲音:“大皇息怒!”
這兩道蒼老的聲音,一聲音尖銳,一聲音沙啞。兩種聲音載然相反,但混合一起之時,卻能相交輝映,帶着一股子奇特蘊味。
聽了這兩道聲音,西涼皇氣息收斂,一振寬大的袖袍,又重新坐下,臉色也緩和下來,說道:“兩位先生覺得如何?”
這兩道聲音的主人,在西涼國擁有極大的能量,本身實力也僅次西涼皇一籌,所以面對這二人,西涼皇也得帶着三分敬意。
那道尖銳的聲音飄渺響起:“我知道大皇無時無刻不想重振西涼,恢復往昔輝煌,此乃國之幸事,百姓之幸事。只是我有件事想請教大皇。”
西涼皇道:“先生請講。”
那尖銳聲音道:“大皇能勝齊王嗎?”
西涼皇一窒,搖頭道:“不能!本皇不如他。”
這一代的西涼皇雖然自恃修爲,心高氣傲,但卻是個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人,不如就是不如,絕對不會強作狡辯。
他頓了一頓,又道:“若是本皇能將宗族的火帝秘法領悟,他不如本皇。”
那尖銳聲音笑道:“那大皇可領悟了?”
西涼皇有些煩惱地搖了搖頭。
那尖銳聲音笑道:“齊王此人驚才絕豔,是大周最年輕的勝己,修爲已至化境,深不可測,我雖然早達勝己之境,且近日偶有所悟,修爲更增,但我依然沒有信心能在他手下走滿百招。”
西涼皇微微一驚。
他是西涼第一強者,也有信心勝過這尖銳聲音的主人,不過卻是要在上千招才能勝過對方。而這尖銳聲音的主人,對齊王這麼高的評價,他還是低估了齊王。
那尖銳聲音又道:“大周高手如雲。勝己境三尊、一王三候、大將公羊雄、太傅同時身爲言傳府大府主的鐘萬均,四大學院院長,還有一位後起之秀,齊王義子!大周底蘊之深厚,根基之穩固,遠非我西涼可比。在民間,也有不可小覷的人,例如三聖。”
大週三聖。
第一位是獨臂劍聖,一柄木劍縱橫無敵。第二位是賭聖千手,賭術精湛,手段詭異難防。第三位言聖畢生,他個人修爲雖低,但卻是大周第一言傳師,擁有的能量,比前兩者要強大。
這三聖,那個不是威名赫赫之輩?
隨便那個出來一站,都是能讓大周震三震的存在。
西涼自然聽過這三聖的名頭,所以此時他沉默不語。到了此時他才發現,相比之下,西涼的高手則是少得可憐,心中感嘆:“天不佑我西涼。”
他有點不服氣的道:“大周人才確實不少。可那三聖雖厲害,大周皇室似乎還無法號令他們,想他們也不會摻和進我兩國之間的戰爭。”
那尖銳聲音說道:“若是關乎國亡族滅之事,恐怖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就算沒有他們,這樣的大周,大皇以爲我們西涼能勝得過嗎?”
西涼皇再度陷入沉默,那兩道火焰也似的眉毛蹙在一起。
忽然一道沙啞的聲音響徹大殿:“大皇,別忘了太祖太皇的教訓。”聲音宛如從天而降,又似自四周合圍而至,難以捕捉。
西涼皇只聽得眼皮一跳。
這沙啞聲音說的太祖太皇正是他的曾祖父。
他的曾祖父在世之時,曾向大周發起過全面戰爭。不過最後敗了,慘敗。雖然大周也遭到重創,但西涼幾乎滅亡。最後西涼不得不收縮疆域,龜縮極西之地,修養生息。
數百年時間過去,西涼不斷蠶食周邊小國,逐步壯大,到了今日,方纔恢復過來。這件事情,給了西涼人一個警示,大周是塊硬骨頭,誰咬了誰的牙齒崩。
當代西涼皇自然知道大周不好惹,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打算與北方滄牧連盟。只是那滄牧國主的大胃口,讓他氣炸了肺,此時緩和下來,細細思量,才覺得之前的想法確實欠缺思慮。
那沙啞聲音沉聲說道:“太祖太皇的教訓,必須吸取。至於那滄牧國,不足爲慮,很快他們會來找我們的。”
西涼皇道:“此話怎講?”
那沙啞聲音道:“通伯候正北上,他率領的厚德營,不久將會與滄牧狼神軍中的狼牙營碰面。”
西涼皇微微皺眉,道:“先生是說,狼牙營必敗?”
那沙啞聲音發出一陣難聽的笑聲,說道:“現在的大周,漸漸有了上古時大夏的氣象,若再過上百年時間,我們將會遠遠被拋在後面。而滄牧國主即使再笨,也會意識到這點。”
西涼皇道:“這麼說,這次無論有沒有勝算,都要動手的了。”
那沙啞聲音道:“大皇說的對。”
大殿中忽然傳出那道尖銳的聲音:“拜火先生,莫不是你察覺了什麼?”
那被稱作拜火的沙啞聲音道:“正是。我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若是我們西涼再不動手,恐怕會永遠在歷史上消失。枯木先生,你其實也感應到了吧?”
那尖銳聲音微一沉吟,說道:“不敢肯定。但這幾日來,我總是心緒不寧,有種不好的預兆,我西涼恐怕會面臨一次大難。”
西涼皇大吃一驚,霍地站起,驚問:“兩位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大殿中忽然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那枯木的聲音才響起:“大皇,我與拜火先生先後感應到,應該不會錯。在此一代,大周恐怕會出現一位了不得的人傑。”
那枯木的聲音接着道:“拜火先生認爲此人是誰?”
拜火聲音中帶着一絲凝重,說道:“枯木先生應該猜到了吧?”
枯木道:“我只猜到一人。此人成長得太快了,是妖孽級的天才,年紀輕輕,便已達破繭九重合體境巔峰,即使是大周開國皇帝姬發,怕也是有所不及。”
拜火接口道:“據聞在不久前,天穹院長敗給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而且聽說他還是個本元天賦者,只不過當時那一戰並還沒動用本元天賦,天穹院長便敗了。枯木先生說得可是此人?”
“正是此子。”
拜火嘆道:“這人太過可怕,我這副老骨頭雖然已進入勝己這個領域多年,但也沒有把握必勝他。我斷定兩年之內,他若得奇遇,說不定能邁出那最後一步,成爲最年輕的勝己。”
“他的未來註定光芒萬丈,可惜不是生在我西涼。”
枯木喃喃道:“說不定,他將來有可能突破傳說中的那個境界,到那時也就是我西涼的末日了。”
兩道聲音重重嘆息一聲。
西涼皇聽他兩說了半天,硬是聽不出言中所指的人是誰,只急得抓耳撓腮,急聲問道:“兩位先生就不要打啞迷了,快告訴本皇,此人是誰?”
枯木拜火齊聲道:“齊王義子,大周第一天才,木參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