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就靜靜站在葉風回身旁,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的一語不發。
先前看着林宇瞳臉上的表情,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現身會不會是個錯誤。
要知道,號稱天夜盟第一號斂財聖手淘金小郎君的瞳夜君,也就是眼前這個林宇瞳了,人生字典裡就沒有虧這個字兒。
眼下很顯然,是要被算計的前兆,卻又不能對葉風回發火,那麼,很有可能,漠覺得非常有可能,自己會被遷怒。
一步錯,萬劫不復啊。
他冤死了。
林宇瞳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你……想要個什麼說法?”
多不容易才能壓制住心裡那些快要忍不住的狂躁,他真想把眼前這女扮男裝的少女抓起來,好好教訓一頓。
可是……不敢啊。
誰不知道千隕那傢伙護短?
他語氣還算平穩,這麼問了一句。
葉風回就嘿嘿笑了,“關於說法這事兒,我們容後再談,先說說我要賣的這些東西吧,事實上,我是有一個想法想和你談的……”
聽着葉風回這話,看着她狡黠的眼神,林宇瞳壓下了心中的暴躁,點點頭,“好,我們上樓去談。”
跟着林宇瞳上了三樓,就發現這上頭的環境極好,佈置得極好,沒有俗氣的鎏金裝飾,卻又不難讓人覺察出,這裡的裝潢,有多值錢。
牆壁都鑲着紅木的框,上頭雕着相當精緻的花紋,窗框是紅木的,柱子也都是紅木的,並且上頭嵌着南洋過來的明珠,如果葉風回理解得沒有錯的話,這明珠的價錢,非常誇張,因爲平日裡,能夠看到這種明珠的,多爲女子的珠寶首飾,用來做點睛之筆的位置,比如,雕着孔雀的釵子,孔雀的眼睛,就會用這明珠來點綴。
或者有錢人家的發冠上,小小一塊明珠。
那都纔多大一點兒?而眼下,這些明珠像是不要錢一樣,拳頭大一顆的就這麼嵌在柱子上,每個柱子上嵌上好幾顆……
她恨不得用目光將這些東西給剜下來。
“坐吧,說說你要找我談什麼?”
葉風回這才轉過目光,在他對面坐下了。
“如果你是要談二皇子這些墨寶的價錢的話,我可以給你開出一個合適的價錢,二皇子的墨寶很少有流出,所以一直有價無市,價錢方面,想必是能讓你滿意的,當然,首先得先考據你拿出來的這些東西,究竟是不是真品。”
在商言商,林宇瞳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理有據的。
當下的行情的確就是這樣的,人人都知道二皇子的書畫乃是珍品,人人都想能夠擁有一幅,但是二皇子身爲皇子,自然不缺錢,不可能拿自己的墨寶出來賣。而得過他贈予的人,也不可能拿出來賣,都放在家裡收藏着呢。
所以,想要的人很多,卻沒有地方能夠買得到。
“自然不會是贗品,我剛從悠然閣過來,剛拿到的這些東西,新鮮**着呢。”
葉風回淺淺笑了笑,還算欣賞林宇瞳這種在商言商的認真態度,已經有僕人送茶上來,她擡手端杯抿了一口,眉頭當下就皺了,垂眸看了一眼這杯子裡的東西,哪裡是什麼茶水。
“這……這什麼?……這紅蔘湯?”
林宇瞳點了點頭,“你不是說你舊傷未愈,胸口疼麼?正好補補。”
林宇瞳脣角笑容有些許狡黠,葉風回只能忍了,忽略掉嘴裡那一股子參味兒,這才繼續說到,“我拿來的這些東西,我想拍賣。”
“拍賣?是什麼意思?”
拍賣?這是個新詞兒,林宇瞳沒有反應過來,眉頭皺了皺,但是看着眼前少女成竹在胸的目光,他莫名的覺得信任,並且,他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少女,會有什麼特別不錯的想法。
“我注意到了,這個世……”葉風回一頓,差點脫口而出‘這個世界裡’了,趕緊改了口,“這個市場上,並沒有拍賣這個概念。所以,這可以算是我個人的一個想法吧。簡而言之,就是價高者得。”
林宇瞳沒有說話,只是依舊看着她,目光中露出些許感興趣的神色來,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所有商號,都是同樣的經營模式,若是有不錯的貨物,都定上很高的價錢,等着人來買走,無疑,這也能夠獲取不小的利潤,但是並不是最高端的販賣手段。”葉風回思索了一下,如何簡單明瞭地說出拍賣的優勢,所以停頓了片刻,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很多珍品,就只有那麼一件,想要的人很多,那麼如果其他人沒買到,又真的很想要,會私下裡去聯繫買到了這件珍品的人,看他願不願意轉讓,哪怕要價更高上一成也沒有關係,那麼,我們爲什麼不把這高上一成的價錢也賺到自己口袋呢?就比如,二皇子的墨寶,人人都想要,卻買不到,你定了一個價錢,第一個人來買走了,那麼其實第二個人,他寧願出更高的價錢,也想買到這個東西呢?你雖然不至於虧本,但是,卻是少賺了,不是麼?”
聽了葉風回的這話,林宇瞳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
他本就是商人,本就以賺錢爲樂,那麼任何能夠賺錢的辦法,對他而言都是有吸引力的。
“但這有風險。”
林宇瞳有着自己的考慮,畢竟,這種方法,他並不是沒有想過,事實上,在蒼瀾大陸的其他國家,甚至有商號試過這個辦法,但是成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所以,他也一直沒有引用。
“任何生意都有風險,但是商人要做的,就是將風險降到最小。”
葉風回的目光裡充滿了奸詐,整個人,透着一股奸商的氣質。
讓林宇瞳……越看越順眼,對,商人就是應該有這種氣質纔對。
“你有辦法?”他低聲問了一句,身子已經朝前傾了過去,手肘撐在桌面上,興致盎然地問了一句,目光奸詐,奸商氣質一覽無遺。
葉風回奸詐一笑,身子也朝前傾了些,聲音很低,眉梢輕挑,點了點頭,“我當然有辦法。”
於是,漠就這麼看着兩個奸商坐在那裡惺惺相惜,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否則……他怎麼會這麼明晰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