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還要多久呢?
南笙心裡有時候也會這樣想,看着斯慕仿若從來不會變的溫和麪容,那樣溫和的笑容,像是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一般。
但她又怎麼可能不清楚,這個男人心中,其實是有怨的。
當初是那樣優秀的人,萬衆矚目,衆望所歸。
是想要怎樣恣意活着都可以的人。
後來被害得幾乎身死,雖然他說着,是終於可以脫離那樣的圈子,不用再被任何事情框着束縛着,是可以真正意義上的自由生活了。
但是他的心,從來沒有自由過。
一天都未曾自由過。
畢竟那裡曾經是他的家,有着他敬愛的,也疼愛他的父母,有着他熟悉的一切,那麼多那麼多,又哪裡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生老病死,愛別離,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人生八苦。又有幾個人是能夠真正看透的?
他放不下。
就算對於帝位再沒了任何想法,他也是放不下的。
以前就放不下,而端王坐上了帝位,他就更加放不下了,心難平。
若是千隕坐上了那位置,恐怕斯慕就真正自由了,但是好死不死的,卻是端王。
曾經害得他背井離鄉不說,在外人眼中還成了一個死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端王所賜的。
心中怎麼可能沒有怨?
而現在,這怨要怎麼平?
南笙到現在還記得,自己曾經就只一次,就只一次很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她想要一個答案,是死是活她都想知道答案,哪怕是否定的。她不會離開,她早已經沒辦法離開他了。
但是,沒有答案。
她只記得當時斯慕說的話,他說,“小南啊,我一直覺得,像我這樣的人,就是應該孤獨終老的。我之前的歲月都太順遂了,父親是皇帝,母親是皇后,我是嫡子。文韜武略我都能行,帶人和善又沒有什麼害人之心,所以人緣也還不錯,一起長大的弟弟雖然和我不是一母同出,但是也親我。在所有人眼裡,我就應該是以後的皇帝的。太順遂了,沒有一點風浪,所以大抵也就用光了所有的運氣,物極必反吧,所以一夜之間就幾乎一切都沒有了,好運走了,噩運彷彿就伴隨着,像我這樣的人,或許就是應該孤獨終老的。”
她是隱晦的表達的,他也表達的很隱晦。
兩人就這樣,誰也不正面說,誰也不正面答覆。
於是,也就這樣一天天慢慢地過來了。
她不急,她可以等。
南笙眸子垂下去,目光黯淡了幾分,聽着裡頭已經沒再說這些事情,她輕輕抿了抿脣,依舊是那樣,沉默的安靜的靜立在門口,就像是以前的每一天一樣,似乎也會是以後的每一天一樣,守候着,守護着。
葉風回倒是不知道這些,所以也沒想這麼多。
只是,這個世界的男人,身邊沒別的女人,就你一個女人的話,多少你這女人還是很有分量的嘛,遲早的事兒。
葉風回就是這麼的樂觀。
她微微笑道,“好嘛,那我就不說這個了。”
“好了,你們倆也回去休息吧,這明天就是成人禮了,還有得忙呢,今天趕緊多休息。”
斯慕微笑着說了一句,原本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的,但是想着,又怕千隕心裡不快活,這小子現在可小氣着呢,所以也就沒做這動作。
葉風回和千隕一起從這邊出去,回自己院子的路上。
葉風迴心裡也就想了,紀悠悠的事情,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但或許還是需要去了解一下這情況的,要了解這情況,說不定就是要和葉龍見面的。
煩躁。
還是再等等吧。
葉風回腦中這些想法紛紛擾擾的,就聽到身旁的男人,像是能夠讀她的心一般,轉頭就對她說了一句,“你若是不願意去和葉龍見面瞭解情況的話,我去吧。我的身份,他也不敢輕慢我,而我和你的關係,他要和你說的話,和我說也是一樣的。他要是不願意讓我知道的事情,只想讓你知道的話,你也不用聽。”
這話,是很有深意的,她也能聽得明白。
葉龍想對她說的什麼,他都是能聽的。
若是葉龍覺得,想要說的什麼是他不能聽的卻只想讓葉風回知道的,那想必不會是什麼好事兒,她也就不用聽了,省得影響她的心情。
葉風迴轉頭看他,“你這傢伙,分明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反倒心思越發通透,像是能夠讀心一樣了?”
千隕凝眸對視着她的眼睛,就微笑道,“我想,無論我記事還是不記事的時候,都一樣,能夠看懂你的心思吧。”
這話倒是沒錯,葉風回滿意地點了點頭,挽了他的手臂,“走吧,我們回去!至於葉龍的事情,起碼等成人禮之後再談吧,明天好歹是成人禮,好日子,別壞了心情。”
一整個上午,葉風回就都在自己的院子裡頭,一一過目着禮單,原本禮單應該是明天才呈上的,但是她想看,難不成還能看不着麼?
管家自然很快就將禮單送上來了,長長的滿滿登登的整整三張,全送進來了。
都是好東西啊,滿滿登登的三張葉風回看得是心花怒放,財迷性質一覽無遺。
因爲大部分都是商戶們送來的,各種商戶送來的禮,不止有西北的,西羅那邊的也有,而且季扶桑也託人從閬北送來了不少好禮,禮單先過來了,但是禮還在路上呢。
越看就越心歡喜,所以原本葉風回還一直嫌成人禮太麻煩的那些毛躁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甚至覺得還不錯還不錯。因爲有好多禮物啊!
她甚至都一邊看着禮單,一邊眉開眼笑地對一旁翻看典籍的千隕商量道,“以後我們多辦些這種,豈不是能收好多的禮?反正咱們受賄也沒人敢抓,是吧?你看,寶寶出生了之後,可以宴一次,滿月宴一次,週歲宴一次……”
越想越覺得世界美好。
林宇瞳在外頭越聽越覺得人心黑暗,趕緊就伸手敲門說道,“你也合適一點兒,手底下的商戶們一年能賺幾個錢啊,給咱們的分成就不少了,你還這麼辦,莫不是全要交待在你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