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封彌琰並不是不想念那個女人,願意爲了他而上戰場去廝殺,去流血的女人——司迦月。
並不是不想念的,並不是不愧疚,也正因爲這些想念和愧疚,他對待老七,總是和對其他兒子,不一樣些。
幼時,總會想多給他一些疼愛,多給他一些遷就,給他請最好的先生,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原本老六纔是衆望所歸的那個,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幼時就驚才絕豔,文韜武略無一不通,應該得到更多疼愛的那個。
而琰帝那時候則是直接將年幼的老七送到了心地善良的皇后膝下撫養。
這樣,起碼老七名義上,也是皇后的兒子了,這樣,琰帝給老七多一點的疼愛,多一點的優待,倒也更加合適。
後來老七大了,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武技不凡,卻是想要上戰場,那時候,琰帝分明是不樂意的。
但是一直知道,老七對皇宮,牴觸很深,似乎是因爲他母妃的緣故,所以一直就不是特別喜歡皇宮。
琰帝明明是不樂意的,但卻依舊是遷就了他,同意了讓他去戰場。
他後來屢獲戰功,琰帝也就馬上給他封官晉爵的,已經不能封得更高了,已經是最高的了,和老六一樣,都是親王的爵位。
就連老五母妃是家世很大的和貴妃,都只得了王爵而已。
正因爲對司迦月的愧疚,對老七的愧疚,所以琰帝總想着給老七更好些的,他不愛住皇宮,那麼就給他封爵!親王爵!
他的睿親王府,琰帝親自挑的,挑的是城北最好的府邸,裡頭的一應傢俱裝飾,都是最好的!一應用度也都是最好的!
並且千隕有一次戰場遇險,下落不明,也就是那一次,他第一次施展了空間撕裂的術法,一身重傷下落不明,足足失蹤了三個多月。
傳回來的軍報說是老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很是兇險。
琰帝當即臉色都白了,身子都站不穩了直接倒了下去,一病就病了三個月,倒不是重病,卻是一直綿延不絕的。
直到千隕回了王城,琰帝才放下心來,漸漸好轉過來。
原本琰帝是很放心的,對帝國的未來也都規劃好了的,老六文韜武略無一不通,是難得一見的治國之才。
老七領兵打仗的本事彷彿是和他母妃一樣,與生俱來的刻在骨子裡的天賦,並且他不喜皇宮,對權勢也沒有什麼迷戀。
那麼老六就是以後的儲君,未來的皇帝,老七輔佐老六,治理這泱泱封彌的江山。
更何況他們兄弟倆人從小一起在皇后膝下長大,情誼甚篤,沒有二心。
只是,老六就那麼突然沒了……
一切都亂了套。
琰帝像是一瞬間也就沒了方向。
老七不願做皇帝的,別人看不出來,他這個做父皇的,自然是能夠看得出來。
而老五雖是也有才,但是野心太大,並且不記情,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他會變得很可怕,殘害手足屠殺良臣這樣的事情,恐怕都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琰帝才只能夠這樣,讓老五和老七之間保持一個平衡,讓老七能夠對老五造成一些壓制,這樣也能慢慢地挫一挫老五的性子。
其實,作爲一個父親,作爲一個皇帝來說。
封彌琰已經計劃得很周全,做得也很好了,包括老六沒了之後,他這個做父皇的,對老五和老七的安排。
只是琰帝不知道的是,老五的野心早已經滋生到勢不可擋了……
不過,此刻看着葉風回英姿颯爽的樣子,封彌琰只是一瞬間明白了,爲何老七會喜歡這個葉家丫頭了。
從她身上,能看到迦月當初的影子,也是這樣英姿颯爽的。
只不過,這丫頭比迦月命好啊,碰上的不是一個被這皇位誘惑而屈服於情勢和大局之下的男人。
封彌琰心中暗道,迦月啊,你看到了嗎?咱們的兒子,也終於找到了和你一樣好的女人,也終於變得幸福了。
“陛下?”
皇后見琰帝似乎有些走神,不由得這麼叫了一句。
琰帝回過神來,臉上掛出笑容來,“是,的確是應該賞!她這份心性難能可貴,只是賞得太重,怕朝臣們來諫,這丫頭好歹是個郡主,鎮遠郡雖是臨近北承戰線,貧瘠苦寒了些,但好歹是個郡屬,賞給這丫頭做封地,她在戰線上疲了乏了還能去郡上休養休養,而且鎮遠郡那地方貧瘠苦寒了些,就算賞出去,朝臣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皇后笑了起來,點了點頭,“陛下英明,雖說給皇子眷屬賞封地的確是重賞了,但是好歹老七是個親王,而且,老七那性子,陛下也清楚,就只要葉丫頭這麼一個了,再沒多的了。”
琰帝也淺淺笑着,“是啊,他這性子……”
像迦月啊。
葉風回自然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就多出個封地來了,那鎮遠郡的確是苦寒貧瘠,但是有個鐵礦。
而且這個世界的人可能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吧?一般情況下,有礦的地方,通常……那都不止一個礦而已,只是他們還沒發現罷了。
就比如上輩子,若是哪個國家的哪個省某種礦藏豐富,那絕對是不止一個礦的……
葉風回已經到了皇帝和皇后所坐的那個正臺的下方了,馬上就利落地翻身下馬,步伐矯健地朝着臺階上去。
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兩人面前,臉上已經是恭謹的笑意,行了一禮,“參見父皇,參見母后。”
皇后輕輕點了點頭,笑道,“你這丫頭長得好看,卻是不想一身戎裝竟也這般英姿。”
“母后謬讚……”葉風回垂着頭,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撓了撓頭。
模樣看着很是可愛。
琰帝在旁邊也就笑道,“你母后可不是謬讚,是真心歡喜你呢,這不?剛纔從朕這兒給你討賞來着……”
葉風回愣了一下,趕緊就朝着皇后謝恩了。
“好了,今兒比賽你就……”琰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觀衆們浪潮一般忽然爆開來的歡呼聲給湮沒了。
比賽修士上擂臺的那個門口,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已經緩緩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