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呢?我夫君這麼好看的臉,我恨不得遮着掩着的,你都讓人給看光了……”
葉風回說這話的時候,小嘴輕輕撅了撅,雖是沒什麼血色的嘴脣,模樣看上去也嬌俏了幾分。
她倒不是真的不快活,說實話,人人都知道她男人這麼好看,她多有面子啊?
虛榮心這玩意兒,誰都有。
她回哥也不例外。
千隕面色微微黯了一下,“面具,碎掉了。”
葉風回一愣,“碎掉了?”
怎麼可能,不是說他的面具是多好多好的材料做的,非常強韌,哪裡是說碎就能碎的?
“我受傷昏迷之後,那個北洋的魂術師還和你打了?”
沒道理啊,怎麼都覺得說不通,這魂術師就算再厲害吧,中了兩槍,一槍肩頭,另一槍打進了胸腔,就算沒有直接打中他的心臟吧,起碼也傷了肺腑,葉風回覺得,那傢伙比她現在的情況恐怕是好不了多少。
千隕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他魔性的體質,魔化時狂暴的靈力,師父給的面具封印,這些,說起來的確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他並不想讓她擔心。
“我是沒事的,你就不用擔心了,面具……過陣子再做一個吧。”
千隕輕輕摸摸她的頭髮,“你要是不喜讓人看到我的臉,親衛們倒是都有半臉面具的,我身上也有一個,戴上就行。”
“我說笑呢,讓你好看的臉透透氣也好。”
葉風回淺淺笑了笑,其實已經有些疲憊了。
雖然不想睡,不敢睡,但是身體的反應總是最誠實的,身體狀態不好,人就非常容易睏倦。
她眼皮子半耷拉着,千隕垂眸看到,也就不說話了,手指輕輕地在她手背上有節奏地拍着,如同催眠的節奏一般。
葉風回沒一會兒就陷入了睡眠。
千隕小心地將她放在牀上躺好,掖好了被子,側目看向了牀裡頭一直蜷窩着的青鳳千墨。
千墨一雙深紫色的眸子,也看着千隕,像是有話想說,只是此刻的狀態,沒辦法好好的口吐人言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千隕讀懂了他的眼神,“只是,她現在的狀況,不適合擔心任何,我的情況,就不要讓她知道了。”
千墨深紫色的眸子圓咕嚕的,眨了眨,而後腦袋點了點,算是肯定了他的話。
“你在這裡守着她,我出去一下,有任何事情記得叫人。”
千隕囑咐了他一句,這才輕輕下牀出去了。
走出去之後,他就緊緊抿了嘴脣,心裡頭一陣撕扯的疼痛,呼吸似乎都變得紊亂了幾分。
她狀況越來越不好了。
啪嚓,手中連音符已經被捏碎了。
“你在哪兒?我不管你跑死多少匹馬都好,快點過來。她情況不好,她是我的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了。”
千隕從來沒有說過這麼沉重的話,只是,哪怕是看着她先前昏迷的模樣,她醒來的時候,他還有着驚喜,只是很快,她虛弱卻還強顏歡笑的樣子,又像是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地在他心上凌遲。
她若是死了,他根本不敢想。
卓逸清能夠聽出他有多認真,那頭是達達的馬蹄聲片刻不歇,“已經死了三匹馬了,我爭取明晚抵達,千隕,你別急,王城裡雖然之前情況混亂,陛下情緒雖是不太好,但是身體情況很不錯,並且,他一直相信着你,阿回受傷的事情,我已經和陛下說了,他給了不少好藥,全部都是珍品,他讓你不要擔心,一定要治好阿回。”
聽着卓逸清明天就能夠到,千隕放心不少,思索片刻,又再捏碎了一隻連音符,千隕眉頭皺得很緊,忍不住問了一句,“逸清,她醒來的時候,有一會兒情況不大對勁,明明是醒了,卻是睜着眼睛目光無神,像是不認得任何人也不認得任何東西了一樣,就那麼茫茫然的,然後又過了一會兒,才忽然有了神采,就像是發夢魘一樣,卻又不像。”
千隕說不準,他從沒見過有人這個樣子,卓逸清畢竟在醫術方面更精通。
“說不好,等我來了看看吧。西北鎮遠郡內,如果我記得沒錯,是有一處藥泉的,對恢復傷勢有效果,明天你可以帶她去泡,晚上我就到了。”
卓逸清囑咐了一句。
千隕記下了,這才結束了通訊。
只是心裡頭多少有些複雜,想到了葉風回重傷古煜的那個獨特的武器,他也是見識過的。
以往從沒有細想過那究竟是什麼武器,可是眼下細細想起來,那精細的工藝,還有那可怕的威力和能夠破防的獨特效果,的確是讓人詫異。
仔細想起來,似乎怎麼都想不通她這個武器究竟能從哪裡來。
就連師父這老傢伙,都是沒有這般獨特威力的武器的。
真要讓千隕說,那東西感覺……就像不是這個世界能有的東西一樣。
站在房外頭,隆冬的西北夜風如同刀子似的呼呼吹着,讓人非常清醒,他在屋外思考了一會兒。
這纔回到了房間去,站在暖爐旁散了散身上的寒氣。
葉風回依舊在睡覺,呼吸雖是虛弱,但是還算平穩,千隕上牀將她摟着,扣着她的脈門緩緩輸送靈力。
一整夜都沒怎麼好好睡覺,因爲擔心她出什麼狀況。
一直到了後半夜,才因爲疲憊,而淺淺睡了過去。
後半夜的時候,葉風回就驚醒了過來。
她睡得不踏實,驚醒的時候,眸子猛然掀開,看到身旁男人安靜的容顏,才放心了下來,輕輕鬆了一口氣,緩緩繼續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天都已經亮了。
葉風回看着周遭熟悉的場景,輕輕鬆了一口氣,房間的空氣裡頭瀰漫着食物的香味還有淺淺的藥味。
側目就看到男人坐在牀邊的小凳子上,面前擺着個小几,上頭放着燉得濃稠的紅參血耳粥,配着幾碟開胃的小菜,旁邊的小藥爐子裡咕嘟咕嘟地溫着生肌止血的補氣血藥物。
而男人臉上掛了個半臉面具,正坐在小凳子上,聚精會神的一邊吹一邊攪拌着一碗粥。
“都說久病牀前無真愛,殿下果然是真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