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凌汛
1839年初,凌汛如約而至。
由於奧地利之前拓寬了河道,而匈牙利地區並沒有及時拓寬,加上冬季降雨降雪較多,導致多瑙河彎曲處冰封不斷堆積,形成冰壩蓄水槽,使上游水位急劇增高。
最終隨着氣溫的升高,冰壩破裂,凌汛爆發。歷史上這是一場百年不遇的巨大凌汛,它摧毀了半個布達佩斯,僅布達佩斯就有上千間房屋被毀,數萬人無家可歸。
之後凌汛在匈牙利大平原肆意流淌,以毀天滅地之勢摧毀了無數農田房屋,直到再次迴歸多瑙河才停下。
多瑙河的這次改道造成了,匈牙利地區數十萬人無家可歸。
匈牙利政府向奧地利帝國政府申請了兩億弗羅林的賑濟款,自然被帝國政府拒絕了。
1838年全國範圍內的災害已經讓帝國政府又背上了兩億弗羅林的債務,帝國的債務總和高達15億3100萬弗羅林。
最後奧地利帝國政府只批准了兩千萬弗羅林的賑災預算,同時要求匈牙利地方政府必須也撥付至少一千萬弗羅林的賑災款。
此時的賑災力度,要遠強於歷史同期,只不過當塞切尼伯爵興匆匆回到匈牙利的時候,是滿目瘡痍,破損的房屋不但沒有得到修繕,反而遭到暴力強拆。
無數男人、女人帶着孩子、老人,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園,他們由於交不起稅,土地被強徵了。
那些被強徵的土地將變成新的農場,或者是供人娛樂的狩獵場。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災民,他們漫無目的地在匈牙利大平原上游蕩。
一些“善良”的工廠主在招收契奴,很多災民爲了爭奪一個契奴的資格而打得頭破血流。
偶爾有幾輛華貴的馬車帶着護衛們,停在路邊,宣稱某某貴族要收養子養女。實際上,那些貴族大多數不過是來找消遣,或者是找少年少女滿足自己的特殊癖好而已。
塞切尼很清楚其中的陰暗勾當,還有一些人販子也混入其中爲妓院物色商品。
他坐在馬車中心如刀絞,便開口向身邊的管家開口問道。
“家裡還能安置多少人?”
老管家是看着塞切尼長大的,知道少爺心善,便多說了一些,因爲他清楚,那些災民中會有相當一部分到不了塞切尼的莊園,有些人會半路死掉,也有人會因爲思念家人和故土而逃跑
“莊園的工人已經夠多了,但是少爺要是想多養活一些人,一千人應該沒有問題。我們帶的鑄幣還有3萬弗羅林,不過到了布達佩斯就能用預期鈔了,問題不大。”
匈牙利的平民是不認奧地利的預期鈔的,鑄幣倒是通用貨幣。
塞切尼的車隊有七輛馬車,除了兩輛馬車是供人乘坐的,後五輛馬車裝的都是行禮,塞切尼和老管家坐在第一輛馬車之中,第二輛馬車中是四名負責照顧塞切尼起居的僕人,隨行的還有一支四十人的護衛隊。
龐大的隊伍突然停下,一名騎士來到塞切尼的車旁,管家和前者簡單交代了幾句。
就在周圍人的目光注視下,那名騎士高聲喊道“塞切尼伯爵家找長工,一年三百弗羅林!”
塞切尼的家族在匈牙利很有名氣,他的父親更是有名的慈善家,而且一年三百弗羅林,對於一個普通匈牙利人來說簡直是一份夢寐以求的工作。
老管家也覺得太高了,但是塞切尼的理由是他莊園裡的長工都是三百弗羅林,不能讓這些災民感到自己被歧視了。
老管家只能無奈地搖搖頭,這位少爺很聰明,很會賺錢,但是他的錢都給了別人,這樣下去老爺留下的家底遲早要被他敗光。好在莊園裡的長工們爲他存了一筆錢,只希望不要有用到這筆錢的一天。
一千人的名額很快就滿了,之後又有幾名騎士在附近購買了三萬弗羅林的食物分給災民,但依然是杯水車薪。
很快塞切尼伯爵就到了匈牙利議會大廳,這裡到處是穿着考究的貴族,他們抽着從大洋彼岸運來的雪茄,喝着昂貴的葡萄酒,大廳中氣氛十分熱烈,就好像剛剛打贏一場戰爭一般。
“快看!我們的英雄回來了!歡迎凱旋,我親愛的塞切尼伯爵。這是匈牙利民族對奧地利帝國的又一次大勝!”議長比拉爾伯爵熱情地擁抱了塞切尼,同時大廳內也響起了如雷一般的掌聲。
塞切尼有些糊塗,外面已經餓殍遍地了,明顯是賑災力度不夠,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明明應該悲傷纔對。
“我的朋友,多虧了你,不但讓奧地利人交給了我們兩千萬弗羅林,還能讓我們少交一千萬弗羅林的稅,你真是匈牙利的英雄。現在匈牙利國會已經決定,授予你匈牙利王國的最高榮譽聖斯蒂芬王冠勳章。”
比拉爾伯爵將那枚鑲嵌着鑽石的金質勳章戴在了塞切尼伯爵的胸前,並且爲他掛上了綬帶。
“可是外面還有無數災民在等待救助這筆錢應該用來.”塞切尼伯爵想說些什麼。
“還救什麼?哪一次凌汛不死人?”
“要救也是救我們!我家的獵場可是被水淹了,現在一頭鹿都找不到,害我的兒子只能去妓院玩。”
“塞切尼伯爵,這次伱家至少能分到一百萬弗羅林,晚上你可要請客啊!”
一羣貴族七嘴八舌地說着,塞切尼冷漠地看着眼前這羣無可救藥的人,走上演講臺。
隨着塞切尼伯爵登臺,下面瞬間安靜了,畢竟現在塞切尼伯爵可是整個匈牙利炙手可熱的人物,雖然有些離經叛道,但是爲匈牙利做了很多實事兒。
若是論交稅,塞切尼可以說是匈牙利第一,畢竟匈牙利貴族有免稅特權,而塞切尼伯爵和哈布斯堡皇室的每一次交易都是如實上報,如實繳稅。
要知道那可是上百萬的稅款,如果換成別人就算是斷手斷腳拼了老命也會想辦法將錢留下的。
“這並不是一場匈牙利民族的勝利,而是我們民族的悲哀,一羣精英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對數十萬匈牙利同胞棄之不顧,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勝利?
爲什麼會有這場凌汛?不就是你們阻止了多瑙河水壩的建設嗎?如果奧地利帝國政府,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知道了我們侵吞了賑災的款項,那麼下一次誰來賑濟災民?
我並不是匈牙利的英雄,我是匈牙利的罪人,如果你是個有良知的匈牙利人,請伸出你的援手,去救助那些正在經歷苦難的人!我不接受這枚勳章,我不配!”
塞切尼伯爵說完,扯下胸前的勳章重重拍在桌案之上,獨自向會場的大門走去。
“放心!塞切尼伯爵,您回來吧!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帝是傻子!”
身後傳來一陣鬨笑,塞切尼伯爵則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