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平在家在山區,整個村子也沒有幾垧地,所以土地資源更顯珍貴。房前屋後的小塊土地都被勤勞的山裡人清整出來種瓜種菜,現在這麼大塊的土地被撂荒,周吉平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現在是旱季,草原上的植物大多幹枯了,但在這片耕地的盡頭,一條小河蜿蜒流過,滋潤着這片耕地不至於乾旱。十幾個身材高大的部落男人,手握長矛在看護着耕地,因爲耕地面積比較大了,十幾個人走在其中並不怎麼顯眼。遠遠地看去,耕地的盡頭是一些茂密的樹從,幾棵樹上搭着極爲簡易的窩棚,看來這裡晚上還是有人守護的。
據酋長說,只等最後一批作物收穫,部落就將遷去旱季營地。
此時的周吉平可是乖巧了很多,不時的微笑,恰當時抱以讚許的驚歎聲,讓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老酋長很是舒坦。
隨便走了走,看看時近中午,一行人返回了部落。
走了一上午,被太陽曬得身體發燙,尚未完全恢復的周吉平眼前發黑,現在回到了有樹陰遮敝的部落,周吉平恨不得立即躺下睡一覺,哪怕是躺在那種硌人的地鋪上。但酋長現在興致頗高,非要拉着周吉平吃午飯。
一上午好不容易把酋長哄得挺高興,臉皮都覺得有些抽搐的感覺,可不能前功盡棄啊,硬着頭皮,周吉平跟着酋長來到部落中心的空場木棚。
看到自己的父親和未來的夫君相處得還算融洽,伊琳也放心了許多。借準備午飯離周吉平比較近的機會,悄悄地對周吉平講:“達蒙人每天只有兩頓飯,因爲父親非常高興才破例爲你開午餐。”
聽到伊琳說這些,周吉平表面上對伊琳溫柔地笑笑,心中卻在冷笑:向我示好嗎?我自然該知道怎麼去做。
看着女婿和女兒親熱的耳語着,吉瓦約酋長也顯得很高興。
不多時,午餐盛上來了。酋長熱情地張羅着請兩位長老和周吉平伊琳幾個人坐下吃飯,其他隨從都規矩地退在木棚外面,除了幾個服侍的人外,都遠遠地散去了。看得出,能在木棚裡就座的,應該都是部落裡最有地位的人。
老酋長的興致頗高,也不管周吉平聽不聽得懂,喋喋不休地講解着面前的菜餚——現在的酋長更象一位尋常的的父親,而不是令部落民衆敬畏的酋長。
面前的菜餚也的確算得上豐盛:幾個烤熟的玉米,盆子裡是切成小塊的肉,木板上放着幾隻燒熟的鼠類,木盆子裡盛的是一些昆蟲,有幾張大葉子上居然擺放着幾條烤魚!。除此之外每人一隻木碗,碗中盛着說不清是什麼的湯,可以看到有蔬菜和植物的塊莖。
魚!見到魚並不是什麼可以稀奇的,讓周吉平意外的是這些魚是海魚!這裡離海很近嗎?如果是的話,那這將意味着另一條可能的出路。
吃湯的工具是一塊木板條,起筷子的作用,吃別的東西時就要動手抓了。
抓起一條魚,嚐嚐味道,還不錯,只是有些過於鹹了。仔細一品,周吉平醒悟過來,魚肉硬硬的呈條狀——這是曬制的海魚乾啊,也就是說這個部落有能力獲得大批的海產品,以至於吃不了需要用鹽醃起來。
鹽,這是另一個需要考慮的重點。如果不是因爲沒有鹽和水,自己也不會如此狼狽地暈倒在草原上,如果準備出逃的話,鹽和水是必須要解決的兩個關鍵問題。水好解決,尤其是雨季以後更好解決,關鍵是鹽……正在這時,酋長直接動手把菜抓到周吉平的面前,讓周吉平剛剛有些模糊的想法被打斷。
謝過酋長大人,一邊品嚐着野味,一邊觀察着在座的幾人,很沒形象!兩位長老埃加和木馬貝乾脆就是目中無人,眼睛半眯着盡情地沉浸在咀嚼的樂趣裡,看也不看周吉平。酋長岳父還好些,時不時地關心別人謙讓一下,不過看那雙粗糙的大手皮膚褶皺裡結着垢,周吉平還是希望自己動手的好。相比起來,伊琳就要斯文多了,眼睛時不時怯生生地看向自己,看得出她有些緊張,自己是怎麼想的她是再清楚不過了,眼下自己表現得過於乖巧,能讓老酋長放心但卻瞞不住伊琳。
看着眼前很多食物卻不能,吃是件很痛苦的事。實際上,從甦醒過來到現在已經兩天多了,周吉平只吃了一點流質食物和幾個甘薯類的東西。上午參觀部落轉了一大圈,已經是飢腸轆轆了。但眼前的這些東西,沒一樣是好消化的,現在自己的胃接受度有限,放開量吃是極危險的做法,一次腹瀉就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挨樣嚐了嚐眼前的原生態美味之後,只混了個半飽不到,周吉平就最先一個停了下來。不料,剛一停下來,周吉平就發現酋長和長老他們竟然也跟着停了下來,面面相覷地看着周吉平,帶着有些尷尬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伊琳見狀貼上來用英語解釋——原來達蒙部落的規矩是,當客人不再吃東西時,主人也就不能再吃了,否則是非常不禮貌的。
聽到這兒周吉平不禁心中暗笑,怪不得他們那樣看着自己,根本是還沒吃飽就被自己給叫停了。衝幾位老人歉意地呵呵一笑,抓起一個玉米一個粒一個粒地嚼着做樣子——這時候要吃也只能吃點素的,那些烤制的肉和魚最難消化。看到周吉平又開始繼續用餐,幾位老人才略略放下心,繼續認真地大快朵頤。
這餐飯吃的真是很辛苦。周吉平是想吃不敢吃,擔心鬧肚子,卻還要陪着幾位老人做樣子,忍受着面對食物所產生的正常生理反應;酋長和兩位長老是想吃卻擔心另一方在自己吃飽前提前結束,只能觀察着周吉平的動作,加快進餐速度。
看到這些,周吉平感覺有些好笑,看來達蒙部落還是很重視禮貌,很通情理的。於是故意把動作放得很慢,繼續維持着進餐的樣子,給別人留出富餘的時間,轉過頭開始觀察周圍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