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亮時,李小璐從昏睡中醒來後吃了點飯,喝了藥,又睡下了。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可能是因爲昨天晚上睡的時間過長了睡不着,就醒來梳洗了,吃了早飯,又躺回牀上休息。
不過幾人還沒有進門,就被門外的豐收告知李小璐剛跑到暖閣裡去看莊廉。得到和大家隨行的豐子恃的允許,他們得以一次性把兩個心念的病人都看望一下。
李小璐正坐在莊廉牀邊,問韋均:“他怎麼還沒醒啊?要不要叫夏侯來看看?”
“半夜醒過來一次,喝了藥又睡下了!”韋均恭敬的回答。莊廉的身體實在太虛了,半夜醒來的時候都神智不清,再醒來就會好很多。
李小璐點頭,伸手偷偷的搖了莊廉一下,希望能把他叫醒,沒想到剛一碰人就醒了。
哇!這也太懸乎了吧!她可沒指望一碰他就把他弄醒,只是起了玩心而已。
莊廉看了眼牀邊陌生的人,剛想着是不是她救了他時,就看見了韋均和豐家兄妹。
大家一見莊廉醒過來,都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我睡了很久吧!?”他撐着起身坐着,虛弱的問着。
“一天。”豐子恃淡道。
一天?莊廉愣了愣,苦笑一下:“夏侯的醫術越來越高。”竟然只有一天!他的命是從閻王手裡搶回來的。
被莊廉誤會,李小璐沒有說什麼。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是她治的,要是不知道也沒什麼,她又不稀罕那個名。
“不是夏侯。”豐子恃硬硬的糾正了他的錯誤。
莊廉又一愣。這世上還有比夏侯的醫術更高的人嗎?想起自身的遭遇,一時之間感嘆起人外有人來!
感覺到牀邊坐着的女子對他笑,他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把目光轉到韋均身上。
“夏侯解了毒,她救了你!”
“謝謝!”莊廉乾啞着嗓子道謝。她是誰,竟然讓他在一天內醒過來!對陌生人笑的也太真誠了!
“不用不用!”李小璐揮揮手,卻又道:“你要謝就先放在心裡,等我求你幫忙的時候你能幫就儘量幫就行了!”
她的性格,也太直接了!一點都不知道謙辭推讓,不過卻不能感受到挾恩求抱的意圖,反而只是坦白的真心話。
正在莊廉剛從李小璐的態度反應過來時,一聲自門外揚起的聲音讓他差點掉了下巴!
不止莊廉,豐家老三老四老五和老幺,都在聽到聲音後吃驚不已,甚至既而聽見自己下巴脫臼的聲音。
只聽一聲拉長了的輕快愉悅的聲音叫道:“小——璐!”人隨聲至,夏侯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小璐?李小璐心裡有點異樣,她是習慣別人這樣叫她沒錯,可他的聲音,是不是叫的太過於熟捻了?!
豐子恃皺眉,他又來幹什麼!
“那個人活了沒有?”李小璐問,心下沒有多少指望。
“心脈是有了,不過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你管他做什麼,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說着就要伸手去把她的脈。
“請尊重一點。”豐子恃一把抓住夏侯的手,冷冷的、幾乎是咬牙的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牀邊三人的身上!
“呀!有心跳了?!”李小璐一個激動,就要站起來去看看,不過被兩隻手同時按住了肩膀。
“璐璐呀,你身體還很虛,去了也管不了用,還是坐下來休息。我幫你把把脈。”手套已經戴在手上,開始把脈了。
豐子恃收回手,眼底有着冷銳的警告。這次他要是不給他一個原因,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昨天把脈,也沒見把出來她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昏過去。
不明所以的豐家四兄妹都面面相覷,這夏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大哥他……怪怪的!
有人能猜出箇中原由,比如豐子儒和豐子穎,比如莊廉;也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比如豐子俊和豐子嫺,比如李小璐。
“我身體沒病!只是少了一斤半的血嘛!”不過還是坐着讓他把,身體真的很虛,懶得動。
“沒病怎麼會昏過去?”她昏過去的症狀,不只是失血引起的!
“我是暈針嘛!我也沒有辦法啊!”這個她也很奇怪,從小她只暈針不暈血,可她的親戚裡邊就沒有聽說有誰暈針的!反正就覺得她自己很倒黴!
“的確沒病,身子虛了點,好好休息就行了!”
“你該去休息了,莊廉也要休息。”韋均很盡職的替豐子恃着想,對李小璐說。
一夥人,由老二豐子銳到老幺豐子嫺,外加李小璐,就移到了隔壁。
豐子俊最是等不及,直問李小璐怎麼了,給別人治個病也能把自己給治病了!
李小璐不客氣的反擊:“我把仙丹吐出來給他吃了,不行啊!我這麼捨己爲人,你還指責我!”
“誰指責你了,我只是關心你!上過學堂沒啊,這麼用詞。”看,她這就是狗咬呂洞賓!
“誰讓你……”關心來着了!不過一想這話說出來會傷人,就改口:“不和你糾纏,嫺兒啊,來,坐牀邊。最近學習怎麼樣,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姐姐啊!可不要害羞,不問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或者直接問你哥哥,他知道的比我多。”李小璐對着豐子嫺說,卻發現她的表情有所遲疑。“你有什麼要問的嗎?”還真的有要問的!
“姐姐,你上次給小哥說,王老漢家很窮,怎麼會有丫鬟呢?”這件事她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想通。
李小璐認真的聽,沒想到就是這樣一件小事:“子儒,給嫺兒講一下齊人有一妻一妾的故事。”她有點累,不想說太多的話,躺在牀上懶懶的揮手。
豐子儒又讓豐子俊背一遍出來。
“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其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其妻問所與飲食者,則盡富貴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問其與飲食者,盡富貴也,而未嘗有顯者來,吾將瞷良人之所之也。’
蚤起,施從良人之所之,遍國中無與立談者。卒之東郭墦間,之祭者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此其爲饜足之道也。
其妻歸,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而相泣於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從外來,驕其妻妾。”
“啪”“啪”“啪”,李小璐鼓起掌來:“子俊真了不起,一口氣就能背出來,我當時只是背完第二段就背不下去了,現在連第一段都背不完了,你竟然記的這麼清楚!”
豐子俊心裡受用,也不語。
豐子儒就把文章講解了一遍,道:“孟子的意思是諷刺那個時代不擇手段奔走於諸侯之門,求升官發財的人,他們在光天化日下冠冕堂皇,自我炫耀,暗地裡卻行徑卑劣,幹着見不得人的勾當。”
李小璐擺擺手:“下去你慢慢講。嫺兒啊,姐姐剛看這裡的時候,並沒有深想這是諷刺什麼人的,只是想:好無恥的男人啊!在別人面前像走狗,在妻妾面前卻耍大牌,以爲自己是很麼了不起的東西。嫺兒,你覺得這裡邊聽起來有什麼問題?”
豐子嫺道:“既然他都行乞,爲什麼能娶得起兩個妻妾?文中並沒有說他家道中落,所以說他家在金錢方面沒有變化。如果這樣,那都能娶得起兩個妻妾,爲什麼要去行乞呢?”
“哇!”李小璐鼓掌歡迎。“子嫺你真棒,學習的這麼快,都會用‘家道中落’這個成語了。其實這兩個故事有相同的地方,就是你不解的地方。王老漢家窮,根本就用不起丫鬟,叫花子也娶不起老婆的,不過不這麼說,那怎麼去講故事呢?誰跟在他後邊去看呢?拿什麼來刻畫他的醜陋呢?”
豐子恃進來,聽見了李小璐的解釋。《孟子》裡多好的一個故事,被她給解釋成這個樣子。乞討其實不是真正的乞討,而是暗愈奔走於諸侯之間尋求富貴。不過,照她那樣解釋,也說的通。
李小璐瞄了豐子恃一眼,繼續道“子嫺你真是太聰明瞭!姐姐當時學這文章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一個叫花子能不能娶得起兩個女人這件事,你一聽就能想到這上邊去,真的很聰明。”
“哪裡是啊,姐姐是知道這只是一個比方,不是真實的事,所以纔不奇怪,哪像我這麼笨呢!”
李小璐想想也對,不過打擊別人可是不對的。
“也許吧!姐姐的心思可沒有你這麼細,什麼事情各方面都想!”這也是對她的一句誇獎。
“你就別謙虛了你!”豐子俊不耐的插了一句。
李小璐雙手抱胸,睜大眼瞪着豐子俊。多什麼嘴,沒看她正努力的建立他妹妹的自信心嗎?!
豐子銳拿了一個茶杯,含笑遞了過去。
李小璐接過,“啪”的一聲摔碎。
“你到底怎麼了,那麼喜歡摔瓷器。”豐子俊很不解的問,根本就忘記了前一秒他們兩還在大眼對小眼。這件事情他已經奇怪好幾天了,也偷偷的試過,可沒有什麼感覺,很一般嘛!
“因爲摔了很爽嘛!感覺我很了不起!”眉開眼笑。
摔個不值錢的瓷器就很了不起嗎?這是什麼道理?
沒有人能理解,李小璐也不打算解釋這件事。她心裡確實覺得特別的爽!你想想,讓你每天摔一個價值成千上萬上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古代青花瓷,你心裡爽不爽?
當然是爽歪了!
每天幾百萬的RMB,就這樣被她摔沒了!笨蛋纔會覺得不爽!
“有病!”豐子俊小聲嘀咕。
“你才變態!我跟你哥哥打賭他輸了!劉承佑昨天早上已經死了!”人有時候有必要翻一翻舊賬,這樣才能壓得住對方。
豐子恃與豐子銳對望一眼,心下驚疑不定。這事連他們的弟弟都沒有告訴,她怎麼知道?!昨天一天,她沒有機會知道,因爲她沒和任何外人接觸過。
她的消息到底是如何得來的?
“那也不能證明漢要亡啊!更不能證明新建立的政權就是周!”
“你……”怎麼辦?四下一看,被子上正放了碟水果,順手拿起一個蘋果扔過去:“不許一個掉在地上!我說是就是!等郭威監國以後,過不了多久就會登基爲帝,不會超過兩個月!”這一段歷史,她看得熟的都背過了!
豐子俊一邊躲閃,還得一邊接水果,兜着杉子的前擺一個一個的接住。
李小璐看他接的那麼輕鬆,突然想到別人是練過功夫的,不客氣的拿起空碟子就向他頭上砸去。這碟子豐子俊可不敢貿然去接,任它跌碎在地!不是他怕啊,也不是他接不住!
“蘋果你也砸人!你知道在冬天這水果多難得嗎?有錢也不一定有得買!”豐子俊說着把水果一個個的放在了牀前遠處的桌上。
“誰讓你長的那麼好看?!”瞎扳,理直氣壯的!
“長的好看怎麼了,有罪了?”叱!這也不能成爲打他的理由啊!
“古人就是這麼做的!用果子砸美男子啊!砸的滿車滿車的!”坐在牀上,不能手足共舞蹈,只好用手來舞了。呵呵,太佩服潘安了!
豐子儒微笑着打斷豐子俊要反駁的話,解釋道:“西晉時河南有一個有名的美男子名叫潘岳,就是世人口的潘安。潘岳年輕時,有一次出門坐車到洛陽城外遊玩,當時很多妙齡姑娘見了他,都會怦然心動,有的甚至忘情地跟着他走。那些年輕的女子難以親近他,就用水果來投擲他,每每滿載而歸,因此常嚇得潘岳不敢出門。於是民間就有了‘擲果盈車’之說。潘岳表字安仁,小字檀奴,因此在後世文學中“檀奴”或“檀郎”也成了俊美情郎的代名詞。”說到這裡,豐子儒就知道該停下來。就算他不停下來,也會被李小璐打斷。
“聽見沒有?!你聽——見——沒有?!”李小璐得意的問着,晃動着身子:“看你三哥,知識多淵博啊!連這麼個故事都不知道,羞不羞啊!回去好好的讀你的書去!”
豐子恃看着屋子裡熱鬧的情形,雖然只有他兩人在鬧,大家都看着,但氣氛是從來沒有過的溫馨熱鬧。要是她走了,將來又會回覆到以前死冷拘束的狀態中。不過,她現在該休息了。
“俊兒,送你哥哥到書房。嫺兒應該去上課了。”豐子銳阻止掉弟弟接下來要針對李小璐相貌進行的反駁。他們感受不到大哥的心情,但他能注意到他神色中細微的變化。
豐子俊硬生生的收回要出口的話,和妹妹推了哥哥去書房。
哇!這麼聽話!那她一個人不無聊死了!她知道他們當哥哥的很“權威”,不過這樣會不會太專斷了?!
PS:1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發現我食言了!我向天發誓,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昨天晚上我本來是要去更新的,卻發現我外婆的另一個女兒突然來看我了,我上了個廁所洗了個手,怕老毛病犯了,就喝杯牛奶加蜂蜜養身,結果這一弄,花去十分鐘多。而我們這裡的網吧,十點關門(有時會延長几分鐘)。平時我兩三分鐘走過去,五分鐘左右更個文,也用不了十分鐘,基本上都是九點五十多去的。
2 謝謝網友2冷月、chuqinqin、xiaoxiaofeiabc、odileyan、冷豔lele、xianxianian、shueixia、piaoxue851024、侍雨辰、sdd8722以及chonger329的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