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斯希掀起查案風暴後的某一天，下午，天氣晴朗。
一片佔地面積近萬平方公里的湖面上，猛地炸開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浪花的高度超過了兩百米，聲震四野。
這一片湖連接着海洋，毗鄰三家貴族的封地，本身是官府的地盤。
湖水不算特別深，也就百八十米，湖底泥沙涌動，隱約能看到兩條人影。
在瀰漫的泥沙中，其中一條人影扭曲一下身子，打了一個手勢。
另一條人影明顯反應要慢一點，怔了一怔之後，纔跟着打了一個手勢。
然後兩人手一翻，各自摸出了一個宇航頭盔，然後又對視一眼——果然想到一起去了。
各自帶上頭盔之後，高壓氣體從頭盔中噴涌出去，兩人的面目逐漸清晰。
都不是陌生人，一個是清弧至高，一個則是本特利。
本特利一臉的懵逼，不住地打着手勢，明顯是在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清弧則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好像是想嚴肅一點，但是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最後，她還是打出一個“聽我的”手勢。
本特利深深地呼吸兩口氣，然後摘下了宇航頭盔，又打出一連串的手勢。
“快點，我撐不了多久……身體受了點傷。”
清弧很乾脆地放出一個救生艙出來，然後做一個手勢，“進去！”
本特利也是好勝慣了的，自身的戰力也不差。
但是這時候，他還真沒能力較真，說到底人家終究是至高，而他只是A級。
看到他進入了救生艙，清弧拎起救生艙，在湖底快捷地穿行着。
他倆現身的動靜不是一般的大，聲音傳出去幾百公里都正常。
雖然她不知道這裡的具體方位，甚至都不確定是否在清源星上，但是儘快離開總沒錯。
湖底的水壓不低，總算她是至高，在太空中都能短暫生存，這點局面也就是小兒科了。
她用了差不多三分鐘，迅速衝出去十多公里。
原本她是想用瞬閃來的，但是水底下瞬閃，響動大不說，體力耗費也大。
速度還是有點差勁……清弧仔細分析着，她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會過得如此慢。
就在這時，她外放的精神力感知到了，百十公里外出現了明顯的能量波動！
“糟糕，還是有人發現了！”她心裡暗暗嘆口氣。
這時候她已經感知到了湖面大致的範圍，一萬平方公里左右，上岸不會花費多長時間。
但是響動驚動了岸上的人，現在應該是前來查看情況了。
於是清弧身子一沉，直接鑽進了湖底的泥沙中，在土層中繼續快速移動。
然而，雖然她是兼修了土屬性，趨同性不差，在泥土中的行進速度也不慢，但肯定趕不上在地面的移動——甚至並不比在湖水中快。
她還必須小心操作，動作稍微過大，能量波動傳出去，就可能被湖面上方的飛行器發現。
就這樣小心謹慎地移動，她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才帶着救生艙抵達了岸邊。
然而，岸邊並不是她最終的目的——事實上，停留在這裡的危險性也不小。
於是她在土層中繼續前行，又用半個小時前進了七八十公里，纔敢停下來稍微歇息。
這一次躍遷出現失誤，本特利似乎是受了點傷，但她還好，基本沒有大礙。
可就算這樣，她帶着救生艙一路穿行於泥土中，一通折騰下來，也真有點疲憊。
這種疲憊感主要不是來自身體，而是在精神方面。
首先躍遷失誤就已經很折磨人了，更別說後面還要帶着人趕路，更要提防被人發現……
她停留的地方，地表是一片丘陵，還有相對茂盛的樹木，周遭沒有人煙。
清弧無法精準地定位，不知道這裡算是什麼地方。
但是好的一點是，通過天象她可以確定，這裡起碼屬於清源星！
反正周遭方圓十來公里沒有人，她就先帶着救生艙來到了地面上。
腕錶是不可能隨便使用的，不過她的納物符裡裝得有先行者。
她先將本特利放出來，任由他調整狀態，聯繫老大這一步，反而是不着急。
要不說曲澗磊的團隊裡，都是打仗打老了的，應對方面基本不可能出錯。
這個時候，聯繫大部隊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要讓身體處於儘可能好的狀態。
戰友當然是可以信賴的，但一定要在戰友趕到之前，保證足夠的戰鬥力！
這不光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戰友和團隊負責。
以他倆的戰力，只要能保證了狀態，同時保持足夠的警覺，幾乎沒可能被人快速拿下。
本特利也懂得取捨，摸出一顆膠囊直接丟進口中。
——這是老大給他們保命用的寶貴物資，此刻情勢不明，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
他一邊吸收萬年石乳，一邊摸出一顆A級結晶回氣——這也算是粗細糧搭配了。
沒辦法，人窮就要學會節省。
在回氣的時候，他還不忘出聲發問，“這到底是在哪裡？”
“恭喜了，起碼是在清源星上，”清弧輕喟一聲，也緩緩地調整自身狀態。
“這就……”本特利遲疑一下才發話，“難道是你們上次遇到的，躍遷失敗？”
“不算完全失敗，”清弧耷拉着眼皮回答，“起碼沒有躍遷到太空深處！”
想到上一次的躍遷失敗，她心裡都忍不住涌起了一絲後怕。
如果是她和本特利被傳送到太空深處，她真的不敢保證，是否能像上次一般存活下來。
上次是多虧了老大隨身攜帶的物資夠多，而且好死不死地發現了能量石礦。
關鍵是老大還會手搓能量塊萃取器，一行人才最終堅持到了平安商團的星艦出現。
本特利也聽說過他們的遭遇，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他最不能理解的，還是躍遷怎麼就失敗了，“這次咱們哪兒做錯了？”
“我也不知道，”清弧眯着眼睛回答，“等回頭問老大吧。”
“必須要問！”本特利很乾脆地表示，“這種可靠性……實在讓人太提心吊膽了！”
他知道團隊曾經躍遷失敗過，但是他真沒想到，類似的事情，還會在自己身上再次發生。
這次的運氣還算不錯，但是誰能保證下次躍遷失敗，還會這麼幸運？
“嗯，”清弧聞言點點頭，憑良心說，她也快被折磨出心理陰影了！
她不怕真刀實槍地戰鬥，哪怕戰死，也是技不如人活該被殺。
但如果因爲躍遷失敗，莫名其妙地喪生，感覺就太虧得慌了。
兩人休息了差不多十來分鐘，忽然之間，遠處出現了兩架飛行機甲。
其中一臺機甲的下方，還懸掛得有一個吊艙。
本特利瞬間就辨識了出來，“糟糕，是用於蒐集能量感應的。”
“那該怎麼辦？”清弧聞言有點懵，她在機械維修方面，還真不如本特利經驗豐富。
“搭建隱匿陣，”老本倒還算鎮定，“這種感應器，不太能發現隱匿陣。”
“如果你沒有帶的話，只能嘗試小心地進入地下了。”
“隱匿陣我還真帶了，”清弧火速取出了隱匿陣搭建好，“圖紙還是我給老大的！”
兩人在一叢不太高的喬木中，搭建起了隱匿陣藏身，居然還真沒被發現。
等到天色擦擦黑的時候，兩人的狀態多少恢復了一些，清弧才取出了先行者。
下一刻，先行者上就出現了一行文字，“你倆這是……怎麼回事？”
簡單溝通了兩句，曲澗磊也有點無語，“好嘛，居然出現了兩千多公里的誤差？”
合着他倆現在身處的地方，正位於一個伯爵的封地內。
雖然沒有官府的人巡查，但是一旦被伯爵的護衛隊發現，被殺都只能自認倒黴。
總算還好，他倆還是在天色剛黑的時候，聯繫上了大部隊。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賈老太和偏執狂一起出動，一個製造點混亂，一個負責接應。
具體的經過也不必細說，反正在第二天的天亮之前，清弧和本特利回到了古斯丁封地。
他倆抵達的時候，團隊所有成員都在等着——所有人都想知道，近地躍遷出什麼問題了。
反正這麼一折騰，相關的秘密，實在瞞不過營養劑了。
沒有人專門向營養劑解釋，但他也沒有發出什麼疑問，反而是一副“本該如此”的樣子。
曲澗磊仔細問了半天，也沒問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異常。
——清弧和本特利都不是喜歡自作主張的人，一般情況下，都會嚴格按照流程辦事。
衆人討論了好一陣，天都矇矇亮了，也沒有得出一個結論，
可越是如此，大家反而越是心焦——這種意外能出現一次，就能出現第二次第三次……
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營養劑驀地出聲了，“我有一個想法。”
“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在你們躍遷的時候，周圍出現了空間波動？”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頓時閉嘴了。
這種可能性，真的客觀存在，空間波動之間的相互影響，也真的沒多少規律可言。
（第一更，賀萌主“傳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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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9章探查（第二更）
聽了營養劑的話，曲澗磊猛然間想到一件事。
當初他們在輕紗星幫天音報仇，頻繁使用傳送陣，就導致了附近空間變得不穩定。
以至於後來帝國風暴特地趕去，還好那時他們已經撤離了。
曲澗磊能想明白其中的邏輯，其他至高自然也不會差。賈老太第一時間出聲，“這個可能性客觀存在，不過我想知道，波動從何而來？”
涉及空間波動，從來都不會是小事情，大家正好議一議，可能出現了什麼事。
清弧皺着眉頭想一想，驀地出聲發話，“好像……當時確實感覺，空間有點不正常。”
衆人聞言齊齊看向她，倒不是信不過她，而是這事聽起來，還是有點不理解的地方。
本特利就直接表示，“我沒有感受到，不過這不是重點，關鍵是空間爲什麼會波動？”
“這我也不知道，”清弧一攤雙手，很坦然地回答，“宇宙的奧秘，誰說得清楚？”
曲澗磊卻及時出聲了，“這個我信，老本你別說了。”
本特利一向很信服他的話，但是這一次忍不住較真，“可爲什麼會波動呢？”
“因爲要出變數了，”營養劑出聲了，他一本正經地表示，“這也許是個機會。”
“這話我可不同意！”難得地，偏執狂較真了，“你是說，清源星附近會出寶物？”
營養劑一攤雙手，“未必是寶物，也許是災難，這誰說得清楚？”
這個說辭，符合大家對空間忽然波動的認知。
曲澗磊果斷拍板了，“好了，這個問題……咱們要優先搞清楚。”
“哪怕不爲寶物或者災難，只爲了搞清楚近地躍遷的穩定性，也必須徹查。”
好吧，我們不裝了，確實是掌握了近地躍遷的秘密。
營養劑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看來以後再離開星球，我不用再進救生艙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清弧和本特利在封地安心地休整。
這一次傳送失誤，對清弧造成的影響確實微乎其微——至高的身體確實足夠結實。
本特利就不行了，雖然傳送的時候也披了鎧，身上還是有多處擦傷，內臟也有點位移。
起碼要休養個十來八天，才能恢復正常，徹底康復差不多要二十天。
在他倆休養的時間裡，曲澗磊操控着小湖，打探關於空間波動的消息。
然而很遺憾，網絡上一絲一毫的相關信息都沒有。
太空深處的不祥之艦也輾轉收到了消息，釋放了不少微型探測器出去，依舊沒有觀察到。
但是這個問題，不搞清楚是不行的，在清弧兩人回來的第五天，曲澗磊打算去一探究竟。
其他人聽說之後，也紛紛表示要前往——大家真的都很在意。
不過封地也要有人留守，商量了一下，衆人決定留下清弧、本特利、天音和克萊爾。
前兩者需要靜養，後兩者都是B級，萬一太空裡出現點異常，防禦能力太差。
這一次前往，肯定就不能使用傳送了，只能去找管家借用小型商務星艦。
管家很信任這幫租客——畢竟給自家賺回了太多面子，借用一下星艦不算什麼。
他沒有問租客們想要做什麼，但還是表示最好派兩個僱員上艦，萬一遭遇盤查也好應對。
營養劑很乾脆地拒絕了，“如果遭遇麻煩的話，我們會跟你聯繫的。”
當天夜裡，小型商務星艦悄然升空，向着太空深處進發。
然而，哪怕是在夜裡，清源星上的各種觀察設備都在照常工作。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古斯丁的封地裡，起飛商務星艦一艘。”
在貴族的封地裡，大部分星艦起降無須報備，但也有相應的管理規定。
像這艘商務星艦，是在清源星註冊和登記過的，屬於古斯丁家族的高級工具艦。
有這艘星艦出面，像上一次接應四艘大型貨運星艦落地，官府可以直接無視。
當然，工具艦本身進出星球，官府更可以不聞不問。
然而就算是這樣，相應的進出記錄也必須有，這個毋庸置疑。
很快的，相關記錄就被自動錄入了數據庫中。
曲澗磊等人駕駛着星艦，飛到距離清源星兩百萬公里之外，開始着手改造星艦。
首先是要替換掉星艦的控制系統。
這個倒是好說，直接加裝上緝私終端就可以。
雖然這東西的運算能力不算太強，但是操控這麼小的一艘星艦，已經足夠了。
爲了更好地操作，曲澗磊一次性拿出了兩個緝私終端，連接在一起。
對於他的操作，其他人已經見怪不怪了，就連營養劑都毫不好奇。
更換了控制系統之後，他取出了十幾個槍式的探頭。
這是近幾天他的勞動成果，可以針對性地探查空間波動。
帝國有專門探查空間波動的設備，不過那些設備相對比較大，管控也較爲嚴格。
曲澗磊自制的探查器，效果並不比專用設備差——甚至還要稍微強一點。
不過從外形上，多少有點拿不出手，感覺像是粗製濫造的。
然而，手搓的設備，要求也不能太高，好用就行了。
曲澗磊沒有着急安裝，而是等星艦飛到了距離清源超過三百萬公里後，纔開始動手。
在靠近宜居星兩百多萬公里的地方，經常會有星艦停留，官方也會進行重點觀察。
曲澗磊製造的這些槍式探頭，看起來並不是很起眼，但是……又何必讓人注意到呢？
經過一番簡單改造，十幾個槍式探頭通過武器孔等位置，探出了星艦外。
雖然多了十幾個探頭，但是探出星艦體外並不長，不注意看還真的很難發現。
只不過開始主動探索後，十幾個槍式探頭，對能量的需求有點大。
他們乘坐的商務星艦雖然是小型艦，但是動力輸出很強勁，機動性能很不錯。
然而就算這樣，動力系統也無法供應這麼龐大的能量需求。
主動探測需要的能量太多了，如果能量不夠的話，會嚴重影響探測距離和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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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茫茫太空廣泛無垠，想要找到某個空間異常的點，必須花大力氣去搜尋。
看到動力系統不斷攀升的輸出，花蠍子有點擔心了。
“老大，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沒有準備備用的動力系統？”
“有也沒地方放，”曲澗磊無奈地一攤雙手，“你以爲只是個小發電機啊？”
一套完整的動力系統，不是小型星艦這點空間能放下的。
“還是趕緊跟不祥之艦匯合吧，”賈老太出聲發話了，“可以借用它的空間和動力。”
清弧和本特利利用不祥之艦傳送到星球上時，距離清源星超過了兩千萬公里。
目前不祥之艦正在靠攏過來，但也有近千萬公里的距離。
關鍵是目前清源星在憲兵的主導下，正在徹查各種案子，星球上熱鬧得很。
以至於官府對於太空的監視，都嚴密了很多。
按說發生在地面上的案子，跟太空沒太大關係，然而星際大航海時代就是這樣。
不管是什麼樣的案子，只要足夠嚴重，對太空的監管都會加強。
半天之後，兩艘星艦終於匯合，而此刻他們距離清源星，超過了一千萬公里。
也不能距離再近了，否則容易被嚴密的監控網發現。
以往官府不探查這麼遠，主要是沒必要，現在就不合適去挑釁官府的底線了。
匯合之後，曲澗磊拿出了一套動力系統，安裝在了不祥之艦的貨艙內。
原本貨艙裡還有三艘小型攻擊艦，被他全部釋放了出去，在周邊戒備。
其實一大四小星艦，在太空裡的目標還是很大的。
當所有準備就緒，各個探頭都能全力工作的時候，五艘星艦開始在太空裡謹慎地移動。
別看距離清源星超過一千萬公里，但是還真的必須小心行事。
官府的監控加強了不說，還有軍艦在太空遊弋。
最關鍵的是，主動探測空間波動的探頭，自己也能釋放出強烈的能量波動，不小心不行。
尤其是探測方向不能直接對準清源星，否則那真的是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這樣小心謹慎地探測，真的很辛苦，一點不像他們在地面，可以大開大合地動手。
一轉眼，三天時間就過去了，大家一直沒有找到空間波動的點。
尤其在清弧和本特利使用傳送陣的附近，曲澗磊做了仔細的搜索，也沒有發現異常。
不過衆人也不是很着急，這種事急不得，畢竟太空實在太大了。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曲澗磊發現，周邊的小型探測器逐漸多了起來。
“奇怪，已經遠離了清源，怎麼會有這麼多探測器？”
賈老太聞言，神態變得有點嚴肅，“是新近才投放的探測器？”
曲澗磊搖搖頭，“這個倒不是，有些設備在太空裡好些年了，只是來的時候也沒有發現。”
就在這時，營養劑出聲建議了，“探測範圍可以更遠一點。”
“空間波動不是固定不變的，經常會出現很大距離的位移……扭曲空間無法精準定位。”
曲澗磊的眉頭皺一皺，他對這一套理論拿得不是很準，“位移範圍會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