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戰,便作戰”的宣言很短,卻意味着戰爭的序幕被緩緩拉開。第二天上午,布魯斯、蒙亞塔、尼德爾三大領地聯合發出通牒,要求福萊爾交出藏匿的兩名殺人犯,否則將在兩天後宣佈開戰。
面對這種挑釁,福萊爾就當日下午就發行了新一期報紙,並且通過空投方式散佈到附近領地中。在這份報紙上,薇雅夫人詳細說明了所謂“藏匿”事件的真相,並且通過分析證據指出,這場無法避免的戰爭,根本就是布魯斯等領地爲了擺脫經濟危機而進行的自救。一時之間,三大領地中流言喧囂而起,民心惶惶不安,輿論導向爲之一變。
雖然已經預料道福萊爾的這種舉動,但沒有預想到對方竟會蒐羅如此多證據的撒耶等人,還是在這種反戈前有些焦頭爛額。但他們很快就沒有精力去顧及這種事情,因爲在當天入夜時分,原本應當處於守勢的福萊爾,竟悍然出動地下城軍隊,大張旗鼓的攻入布魯斯,並且沿着海岸線一路攻城拔寨,直到吞併了伯蘭港口才暫時收起獠牙。
而此時,得到消息的布魯斯、蒙亞塔、尼德爾三領地也集結了四萬軍隊,殺氣騰騰的向伯蘭港進發。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場戰鬥將在這個原本默默無名的港口進行,而雙方的勝負,也將決定坎帕斯南方諸領地的經濟政治走向。
雖然,得知南方劇變的坎帕斯王室在第一時間發出策令,要求四位領主立刻停止內戰。等待公國調解,但無論是撒耶還是薇雅夫人,都突然在這一刻變成文盲,對策令要求毫無反應。而更爲有趣的是,那位實際上掌握着大半政權地勞倫斯首相,除了極有風度的呼喊幾句“和平與理解”,竟然沒有任何實際行動。這讓很多人覺得,或許戰爭的勝利者將是布魯斯方面……
“晤,他們都覺得勝利的會是布魯斯嗎?”此時此刻,身處伯蘭港口的何太平卻顯得極爲悠閒。他輕輕抿了口果奶。望着晴朗的天氣,微微眯起眼睛道。“那麼我們可以通知埃德蒙,將這場戰爭的賠率再調高一些。”
從布魯斯趕回助陣的古特蘭躬身行禮。揮手示意身旁惡魔去通知埃德蒙。何太平繼續抿着果奶,同時打量着自己身處的環境——在進入伯蘭港口之後,他們以鉅額補償金驅散了當地區民,轉而利用巫妖的土系魔法,將這個港口建成了堅固土城。而整個土城只有兩條通道,一條面向布魯斯聯軍營地,另一條就是身後地海面。
“這次的土城非常完美。也許我們以後可以考慮去做建築隊?”跺跺腳下地堅硬地面,坐在城牆上的男性顯得非常滿意。周圍地旁觀者們面面相覷,看着眼前的奇怪場景——堅固的城牆,一張靠椅、一張小桌、一把遮陽傘,然後,旁邊還有五六位形貌各異的美人……這根本不是打戰。而是度假!
實際上,將這次戰爭作爲一次消遣的又豈止是何太平。亞歷克斯率着三百名牛頭人在城壘中排演歌劇;火焰君主偷偷跑去炊事營幫忙做飯;艾莫斯在和巫妖們打麻將;康斯坦絲正和金月討論美容問題;至於崔斯特……恩,這位暗精靈和霍恩已經打了整整一個早上的撲克牌。總而言之。除了面色焦慮的薇雅和金月之外,這裡幾乎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來了!”就在此時,透明地空氣波紋輕輕盪漾,克莉絲汀的身影已出現在牆上。正在娛樂的衆人微微一怔,同時轉頭望去——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黃塵沙暴正喧囂而上,馬蹄聲、金鐵交鳴聲、號角聲混雜在一起,猶如戰爭巨獸的怒吼,遙遙傳蕩而來,就連堅實的土牆也在這一刻輕輕顫抖。
一片愕然地寂靜中,衆人面面相覷,突然再度吆喝道:“打牌!打牌!霍恩你這個混蛋,我剛剛打出的一對司令怎麼少了一張?濂珈,你要替我作證!”
薇雅和金月同時張大了嘴巴,彷彿看見這世界上最難相信的一幕。比起習慣了何太平作風地金月來,與衆人接觸較少的薇雅夫人顯然更加難以接受,她看着在煙塵中已經奔馳將近的數萬人馬,顫聲道:“各位,我冒昧問一句,難道就看着他們進攻土城?”
“當然不是了!”何太平搖搖頭,彎腰朝着城內喊了一句:“亞歷克斯,停止你那見鬼的歌唱,先出去收拾敵人!”
《茶花女》的演出驟然中止,伴隨着亞歷克斯憤怒的長吼聲,三百名牛頭人戰士在祭司的嗜血光環籠罩下,旁若無人的殺出土城,擺列成陣。跟隨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大約一萬名城防軍,以及由赤狼和夜梟率領的兩千名盜賊——實際上,兩千顆光頭在烈日下的閃耀情景,還要遠勝於牛頭人那身魔防盔甲帶來的震撼力。
但是排除這種震撼場面來看,必須承認陣型的排列極爲糟糕。由於福萊爾缺乏真正意義上的軍事將領,因此這個陣型實際上由赤狼和夜梟來指揮的。對於這兩位盜賊出身的戰士來說,他們也不懂得什麼法則,只是簡單的將牛頭人列爲左陣,將盜賊騎兵列爲右陣,然後命令城防軍居中待命。而這種簡陋的指揮,也讓正在列陣的布魯斯聯軍爆發出鬨笑聲,頓時消除了對地下城種族的恐懼心理。
“知道我們缺什麼嗎?”聽着那種刺耳嘲笑聲,何太平無奈的摸着下巴,輕輕搖頭嘆道,“我決定下次無論如何,也要去拐一個軍事天才回來,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衆人面面相覷,均都搖了搖頭,地下城的戰士很多,但說到指揮就沒有人在行。一片沉默中,薇雅卻彷彿被這句話提醒,情不自禁的望向西北面的天空——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她又想起了那位相隔數千裡的安德烈先生,那位彷彿全能的天才男性……
一聲號角打斷了她的思緒,數千根長矛在此刻同時指向天空,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在數萬人的齊聲吶喊中,三千矛戰士平舉長矛,在緩緩響起的戰鼓聲中齊齊踏前一步,三千隻腳掌落地的聲音如此驚人,猶如鐵錘擊打在人心之中,逼得那些未經戰場的城防軍微微變色。
不得不承認,以矛戰士爲首陣的做法相當正確。這些戰士擁有驚人的臂力,而鋒利的長矛近乎四米長,恰恰是對抗牛頭人衝擊的致命武器。伴隨着戰鼓的節奏聲,他們踏着整齊的步伐前行,已將近行過一半路程,並於此時齊聲喝道:“殺!”
“讓他殺!”何太平抿了口果奶,隨意揮了揮手。輕輕的聲音還沒落下,靜立在土牆下的牛頭人便已緩緩啓動,迎向對面的矛戰士。短短几秒鐘內,他們便如同蘭博基尼一般驟然加速,帶着沸騰的氣勢撞擊而去。
“舉矛!”五千名矛戰士在此刻整齊停步,以三人爲一組,將長矛斜向上方舉起,矛柄深深刺入地面,閃耀的矛尖散發着死神的氣息,對準奔騰而來的牛頭戰士。然而怒吼的牛頭人彷彿已在嗜血光環的籠罩下失去了理智,他們無視於面前的長矛,揮舞着木柱驟然前衝。這一幕,就如同咆哮的怒潮撞上最堅硬的礁石,剎那之間,金鐵交鳴!轟然巨響!
但在下一刻,出人預料的奇蹟就此誕生!當大部分人都以爲牛頭戰士將成爲長矛犧牲品的時候,他們卻在滿地跌落的眼球中,硬生生撞入了敵陣。連巨蜥外皮也能刺穿的長矛,竟在刺上盔甲的剎那或滑落或折斷,只給幾位太過沖動的牛頭人造成了輕傷。
而趁着對方的恍惚失神,撞入敵陣的牛頭人便如同蛟龍入海,在狂暴的怒喝中揮舞木柱。他們收割着周圍的一切生命,在屍山血海中來回衝蕩,彷彿要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他們纔是真正令人恐懼的死亡之神……
“看起來,魔防盔甲的物理防禦力也同樣值得期待!”城牆上觀戰的衆人均是微微動容,露出讚歎的神情來。濂珈看着下方一面倒的屠殺,不禁重重撞着雙拳道:“如果沒猜錯,這東西的防禦力恐怕比何的臉皮還厚,難怪那些精鋼長矛都無法刺入!”
“厄,這算讚揚嗎?那麼我乾脆出動鬍子去對付牛頭人好了!”何太平摸着自己的短鬚,隱隱爲它能夠刺透臉皮而感慨。而在他們互相調侃的這十餘分鐘內,三千矛戰士已被屠殺大半,他們的重甲與長矛,反而成了他們廝殺與撤退的最大難題。
但在下一刻,從布魯斯聯軍陣中傳來的魔力波動,便打斷了衆人的調侃。伴隨着數百名法師的吟唱聲,閃耀着電光的黑雲在戰場上方迅速聚集,片刻之間就將牛頭人與矛戰士一起籠罩在陰影下。何太平怔了一怔,愕然道:“這麼狠,打算連自己的士兵也一起犧牲掉嗎?”
他的猜測沒錯,話音尚未落下,數百道游龍般蜿蜒的閃電已從天將落,暴虐的雷光球在這一刻驟然落入戰場中,瘋狂涌出的雷光在此刻籠罩了整個戰場,將正在廝殺的數千人完全籠罩其中,耀眼的光芒逼迫得衆人齊齊閉眼,但僅僅是連續傳來的慘呼聲,也能說明這雷電攻擊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