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去了學校,路上商量好,要時刻監視王巧巧,如果她再去亂葬崗找那個鬼,我們就跟進去,直接把符貼在鬼身上,把它幹掉。
我把昨晚翻出的符紙給了胖子兩張,另外把那塊玉佩暫時借給他戴着。玉佩和符是讓他護身用的,畢竟他看不見鬼,去了只能給我壯個膽,抓鬼還得我來。
叔用來壓箱底的東西,想來肯定會很厲害,所以有了小劍和符紙,我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王巧巧又遲到了,整個人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可她剛進了教室門口,目光就‘霍’的看向了胖子,眼神犀利,似是充滿怨恨。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她發現了我們跟蹤她?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坐在最前排最好的位置上,悶聲不語。
一天無話。
同天下午,趙小滿來了我家,給我帶了一飯盒三鮮餡餃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吃。
看我吃完後,她對我說:“小天,我給你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一個?”
先聽壞消息吧,我正襟危坐,不知道趙小滿會給我帶來什麼壞消息。
“壞消息就是你叔讓我每天監督你的功課,完不成或敷衍了事,就讓我給你記着,回來他好收拾你。”
我吞了口口水又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你叔他一時半會回不來,你自由了。”
“這算啥好消息啊!”我挺失望,叔回不來,她監督我,那這日子跟平常還不是一樣嗎,自由啥。
叔偶有外出不回,有時候在外面待個一兩天,最多不過四五天,都是任由我一個人在家的,這回他讓趙小滿來看着我,想來真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趙小滿見我滿臉失望的樣子,在我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我也沒那麼多時間天天看着你,你自己可別偷懶啊!”
“啊!”趙小滿一巴掌正好打在我腦後的傷口上,疼的我慘叫了一聲。
“你頭怎麼了?呦,這麼大個口子,這……”趙小滿話說一半留一半,一雙手一直扒拉着我的頭皮看。
“沒事的嬸,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我躲閃着,不讓她碰我。
她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沉默片刻,道:“我看是跟人家打架,被人打了吧?來,嬸給你個護身符,再有人打你,你就把這個拿出來。”說着她從兜裡掏出一個腰上繫着紅繩的小葫蘆,小葫蘆挺精緻,大小如同我的大拇指,上面有個瓶塞,我好奇裡面裝了什麼,伸手去拔,趙小滿按住我的手,道:“遇到困難的時候,才能用,早打開就不靈了。”
趙小滿的手段我見識過,所以我對她給的護身符深信不疑,又想着這幾天可能要去對付那個鬼,這小葫蘆正如虎添翼,我便把小葫蘆寶貝的揣進了兜裡。
要說這個趙小滿,十年如一日的往我們家跑,對叔的心思那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連我都在潛意識裡把她當成了一家人,可叔對她一直就那樣,不好不壞的。
趙小滿坐了一會就走了,她前腳剛走,胖子後腳就來了,肩上揹着書包,氣喘吁吁的,進門就喊:“問天,快走,我來的路上,碰到王巧巧了,她一個人往北走,八成又要去亂葬崗了!”
“哦?快跟上!”我摸出書包裡的鏽劍與紙符,跟胖子就跑了出去。
放學的時候,我們本來是跟蹤了王巧巧的,可今天,她哪兒都沒去,直接就回了家,現在怎麼又跑出來了。
結合早上她看胖子那怪異的眼神,難道她發現了我們跟蹤她,爲了甩開我們,才假裝回家去的?
出去跑了沒多遠,我們就看到了王巧巧,她還沒走出村子呢,一個人不急不慢的,東瞅瞅西看看,完全不像昨天那樣,心無旁騖的徑直往前走,並且她走到村頭後,又轉了個彎,從另一條路往回走去。
“她這是幹嘛啊,吃飽了撐的出來遛彎兒?”胖子問我。
“我怎麼知道,跟着看看再說吧。”
就這樣,我和胖子跟着王巧巧轉了大半個村子,把我倆轉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時候,她在一家大門口前停下了,探着大半個身子,往那家院子裡瞅。
胖子捅了我一下,“這不是王豔玲家嗎,王巧巧來找王豔玲幹嘛。”
我沒搭話,王巧巧速來與同學沒來往,肯定不可能是來找她玩兒。
又等了一會兒,王巧巧忽然對着院子裡招手,一邊招手還一邊說着什麼,接着王豔玲走了出來,胳膊上還搭着一摞花裡胡哨的布片子,看樣子是她弟弟的尿布。
王豔玲家窮,爲什麼窮?就因爲孩子多,計劃生育給罰的,她家有五個女孩,他爹媽抱着生不出男孩不罷休的態度,一直生,後來終於如願以償,生了個男孩。他爹抱着兒子樂瘋了,有錢沒錢的給全村分了喜雞蛋,大有憋屈了多年,終於揚眉吐氣的感覺。
王豔玲和王巧巧說了些什麼我沒聽見,怕被她發現,我和胖子跟她的距離挺遠。
不過看樣子倆人的談話不是很愉快,王豔玲很氣憤的樣子,轉身就想回去,王巧巧拉住她,往她手裡塞着什麼,被王豔玲給丟了出去,轉身把門給關上了。
王巧巧撿起那東西,低着頭貌似失落的往回走,我和胖子連忙找了個衚衕躲了起來,她又走了一段,在一處老宅子前停留了一小會,就直接去她奶奶家了。
跟了半天啥都沒看着。我有點沮喪,拉着胖子想走,胖子非要再看看,說着就趴在了牆上,從牆縫裡往裡瞅。
農家那種老房子,院牆是大青石壘砌起來的,到處是窟窿,有心偷看,那真是太容易了,既然他不走,那我也看看吧,想着我也找了個透亮的窟窿,趴了上去。
王巧巧從水缸往臉盆裡舀水,“嘩嘩”的,舀了滿滿的一盆,舀滿後不洗手,不洗臉,雙手把着盆沿,對着那盆水瞅,瞅着瞅着,她忽然大吼一聲:“滾!”
王巧巧平日裡聲音很柔弱,這聲‘滾’卻說的聲色俱厲。
我嚇了一跳,跟胖子不約而同的退後兩步,四目相對,咋的?她發現我們了?
倆人剛想撒丫子跑,就聽有個蒼老的聲音問道:“咋?又跟着來了?唉!走了沒有啊?”
那是王巧巧奶奶的聲音,後面那聲‘唉’像是飽含了許多的無可奈何,而那個‘又’讓我放下了心,她顯然不是讓我們滾,我們可是第一次來。
“嗯,走了,也不是外人,王連三那個爺爺。”王巧巧的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柔弱。
“唉,我們這輩人都老了咯!”王巧巧的奶奶說了這麼一句,院子裡便沒聲了。
無心再偷看,回味着王巧巧和她奶奶說的話,王連三跟來了,王巧巧讓他滾?可那個王連三,他不是癱瘓在炕上一年多了嗎!他跟來了,啥時候跟的?我們跟了她一路,咋啥都沒看到呢?顯然她奶奶也沒看到,不然就不會那麼說了,難道是鬼?可王連三不是還沒死嗎?
我和胖子沒精打采的往回走,他爸已經答應讓他住在我家了,本來挺好個事,倆人跟着王巧巧去亂葬崗,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害死大磊那鬼解決了,可這王巧巧一天一出,她到底想幹啥?
接下來的兩天裡,王巧巧一直糾纏着王豔玲,下課時間,吃飯時間,她都把王豔玲拉到角落裡,偷偷和她說着什麼,不過王豔玲貌似很反感她,根本不願意跟她多說話。
這天放學,王巧巧站在學校門口,看到王豔玲出來後,就去拉她,看樣又是想把她拉到沒人的地說事呢,王豔玲終於忍無可忍了,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把瘦弱的王巧巧,推倒在了地上,並放出狠話,“你要再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正趕上放學,這一舉動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王巧巧頭埋的低低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在哭,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胖子趁機湊上去問王豔玲,她跟你說了啥,惹你這麼生氣。
王豔玲心情似乎很不好,直吼胖子:“滾。”
胖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退了出來,問站在外圍的我:“咱們今天還跟不跟?”
我也很糾結,這都好幾天了,王巧巧除了在學校裡糾纏王豔玲外,都是放學就回家,再沒幹出啥蹊蹺事,那天和她對話那鬼,也沒再出來害人,我都懷疑那晚我聽到的話是不是幻覺,思來想去,我道:“不跟了,先看看村子誰家出啥事再說。”
說到出事,還真出事了。
我和胖子往回走的路上,聽說瘸子的爹老死了,老死本來挺正常,可瘸子的爹叫王連三,正是那天王巧巧吼他‘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