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氣氛相當凝重,不可否認,戲志才和賈詡才智高絕,這形式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那可是道家,天下的龐然大物。
童淵無動於衷,這位老人,老而彌堅,從不怕任何挑戰。
“主公,非去不可麼?”還是戲志纔打斷了沉默:“道家的人,據我所知,可不是啥善男信女,到時候動起手來
??”
“是啊,”賈詡眉頭一展:“不過冤家宜解不宜結,要是能趁此機會,取得道家的認同,那就是天大的幸事,過程不得不商榷一下。”
戲志才詫異地看了一眼,在記憶中這哥們兒儘管接觸次數不多,根本就不是一個激進的人,咋突然這麼冒失了?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有可能會動手。
不管是道家還是佛教,一個個表面上雲淡風輕,佛教有金剛怒目,道家則講除魔衛道。
中國和西方都是這樣,只不過西方的教派有統一的教廷,凡是和他們沒有共同信仰的人那就一定是魔,絕不手軟。
“如論如何,我都是要去的。”趙雲嘴角一翹:“你們覺得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麼?當初要寫《老子化胡經》就想過會遭到道家的抵制,我趙子龍啥時候退卻過。”
“再說,史侯目前有史子眇的支持,設若協兒日後沒有教派做後盾,舉步維艱!”
“安全呢?”戲志才神情惶急:“主公,千萬不可妄闖,上清宮不啻於龍潭虎穴。”
“有老夫在!”童淵硬梆梆地丟了一句話,馬上又閉上了嘴巴,好像啥都和他沒關係。
賈詡和戲志纔對望一眼,這一刻他們的心思是一致的,不由默默苦笑不已。
趙雲衝兩人點點頭,又做了個請的姿勢,童淵老爺子一點都不客氣,剎那間消失門外。
北邙山的上清宮,並沒有在山頂,而是在山腰往上一些的位置,周圍林木蒼翠。
儘管在山腳遊人如織,這邊一般人是不允許上來的,不說有好多皇陵在,就是道家傳說中老子留下的上清宮就不得擅闖。
道家的聚會,張角徑直一個人上山,把黃巾道的人,包括他的兩個弟弟都留在山腳。
如今的黃巾,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就是在京都雒陽附近,都有自己的產業。
一條石階路隱在樹木間,據說共有九百九十九級,道家和儒家一樣,講求做人留一線,就是日常的規矩和建築也是這樣。
山腰的兩邊,就是巍峨堂皇的劉家天子墓羣,自然有兵丁守候。不過,他們見慣了從山路上拾級而上的道士,張角上去視而不見。
只有兩個年輕的道士閃出來,手裡各拿着一柄長劍,大有一言不和就要動手的架勢,看見李喆的書信,恭敬地打個稽首,放他上去。
張角想不到自己是最早到的,哪怕是第一次來,卻也不敢東張西望,黃巾道的魁首,到了這裡啥都不是。
“師傅!”聽到有腳步聲響,他轉過身,嘴巴里艱難地叫出來。
于吉鼻子裡一哼,沒有說話。
當年他把《太平要術》整理出來,時逢張角前來拜訪,自然也想傳播出去。
在於吉看來,自己這一派的經典,需要更多的人知曉,到時候就連嶗山等地的道家都要對自己刮目相看。
畢竟身在齊魯之地,對方是龐然大物,而自己就是偶爾替老百姓看看病落下一個好名聲。
這對師徒並沒有尷尬太久,李家的召喚,說是辰時,你絕對不能巳時到,不然後果自負。
上清宮門前有一大片空地,看上去兩三畝大小,應該是平時衆道士早課的地方。
此刻,地上放了十多個蒲團,一個個平時世人眼中的高人,默不作聲,也不甘人後,紛紛搶佔蒲團。
好在小道士們擺好的蒲團,不多不少,與會的人都有,卻也沒有空閒的。
“師傅,時間到了。”史子眇在雒陽也算是一個大人物,就是皇子都要放在他那裡寄養,這時候看上去就是一個學生。
“噢!”一個人憑空出現,在上清宮正門下方的蒲團上穩穩打坐,似乎他一直在那裡。
道家之人,一般都有修習導引術。他們很篤定,剛纔那地方空空如也。
李家的人好可怕,難怪天下道家平日裡不管有多大牌,到了這裡就規規矩矩。
李喆的年齡從面貌上看不出來,道家之人,往往鶴髮童顏。越是這樣的人,就越顯得道家人的神秘,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
“諸位道友,此次大會師傅讓貧道主持。”史子眇打了個稽首,單刀直入:“趙家小兒憑空杜撰一部《老子化胡經》,佛教的人擬欲大肆傳播。”
“想我道家,從老君立教至今,啥時候化胡爲佛?此風不可長!”
史子眇不僅道法高深,武功也是修煉到家,年紀輕輕就有一流高手的水平。
當然,年紀和普通人比起來,都快是老頭子了,在一羣老道士之間,顯然就是年輕人。
“史道友是否危言聳聽?”戚雨冷哼一聲。
說起來,兩人同在雒陽,只不過一個在郊外,一個在城裡。
這位戚雨可不像他師兄左慈一樣,天天弄啥奇門遁甲,他得到一些魏伯陽的典籍,時不時煉丹,沒錢了就去給達官貴人看看病。
既然在京城這邊討生活,雙方難免有些齷齪,哪怕對方是李喆的徒弟又如何?
“戚道友稍安勿躁,”始終閉着眼睛的李喆緩緩睜開:“佛教傳入我中原時,道家羣起而攻之,今日不同往日,風雨欲來,大家自當合力。”
原來一直在偷偷觀察的張角嚇了一大跳,他無法形容那是怎樣一雙眼睛,裡面彷彿有日月星辰,難不成此老也到先天的地步了嗎?
戚雨不是莽撞之人,打了個稽首,不再言語,只是給衆道士展現了他強硬的一面。
“李道友此言甚是!”畢竟張道陵曾經也是在北邙山修煉的,張魯是他的孫子,雙方也有一份香火之情,他立刻接口:“我等必須要把這等妖魔行爲制止。”
“然則以何爲目標?”左慈要爲自己的師弟站臺,反問道:“佛教耶?趙雲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