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攙扶着一路跌跌撞撞, 幾乎是連滾帶爬跌進了河水之中。水急浪高,一股急流打來,剛落進河裡兩人便被衝散了。
楊若惜眼看着酷哥露了一下頭便沒在了水裡, 急的在河水中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喊了幾聲, 沒有聽見迴應, 魂兒都嚇得離了體。
“老大, 酷哥,酷哥……”楊若惜的聲音有氣無力,帶着哭腔。
就在幾乎絕望的時候, 一聲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惜兒……惜兒……”
“丫地, 沒死?”楊若惜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水, 急忙向聲音游去。
遊着遊着突然覺得不對:“他身負重傷, 難道比我還快?”
念頭一起,登時如秋天的野火般霎時燎原, 楊若惜暗道:NND,是不是裝腔作勢想吃俺豆腐!
其實皇甫浩南哪裡比她快,主要是有傷在身,渾身乏力,身不由己的順流而下, 沿着水流衝向石壁。眼看着就到了石壁前, 猛然之間感覺水勢湍急, 幾股湍流奔騰跳躍, 有如萬馬齊奔, 打漩的水就像黑洞一樣吸着他朝石壁撞去……
楊若惜撲騰半天,依然沒有找到皇甫浩南, 只聽得石壁處一聲喊叫,接着便驟然消失。她趕緊順水游到石壁處,四下一望沒有人影。
頭浮出水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閉氣沉入水中,順着急流潛水進了巖洞。
河道底部不知是什麼晶體閃動着藍綠色的弱光,勉強能夠看得見,楊若惜緊緊的盯着前方尋找皇甫浩南的身影。
大約遊了有半分鐘時間,仍沒有見到皇甫浩南,前面卻出現了一點微弱的白光,楊若惜心裡一喜,只覺鼻子一酸,眼中一熱,想要大哭一場。以極快的速度順着水流游出地下河道,頓時眼前一亮。
陽光滲進水底斑駁陸離,一羣自在曳尾悠遊的魚兒見一怪物衝了出來,驚慌失措地以極快的速度朝四周遊散開去。
“這裡就是水潭了?”
楊若惜渾身泛力,在水底四處看看,除了水草搖曳魚兒穿梭,已經看不見什麼了。楊若惜閉住呼吸,在水底使勁蹬了兩下,游出了水面。
嗄……大口呼吸,閉氣太久楊若惜幾乎窒息。冒出水面,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珠,這才四處觀看。
“酷哥?!”
不遠處一個身影在水中無力的掙扎着,正是先被衝進潭裡的皇甫浩南。
楊若惜來不及擺個漂亮的泳姿,反倒用了最難看偏又最快最實用的狗刨,三下兩下,快速游到皇甫浩南身邊將他拖向潭邊。
“老大,你可不能死啊!”
楊若惜拖着他狼狽的游上了岸,爬上岸的瞬間,只覺渾身再用不上一點力氣,“噗”地一聲躺在地上,青山白雲頓時印進眼底:“酷哥,我們終於逃出來了,逃出來了。”
……
昨夜月朗星稀,無痕與青山衣衫破碎,全身傷痕累累的從山洞和縫隙中逃出生天。來不及視察自己身上的傷,急忙四處尋找其他幾個,尋了半晌終於一點痕跡也沒發現,只好返回大營再做打算。沒想到兩人行至半路,遇到同樣衣不蔽體,血跡斑斑的慕容兄妹,四人會合一處,一同回到了兵營。
大家湊在一起談了各自的遭遇,顧不上身上的傷勢,青山立即派人在山上搜尋失蹤的皇甫浩南和楊若惜。
至到今日午時末刻,出外尋找的官兵們仍沒有帶回任何消息。青山不得不將官兵們招回營地,稍做休息後,又聚在一起從新商議部署擴大搜查。
大家正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討論如何查找時,只聽得外面士兵亂成一片,驚呼連連。營帳裡的人心知有變,急忙掀起帳簾走出大帳。
“什麼事,大聲喧譁?”
青山怒斥,順着視線望去,頓時張大嘴巴,呆若木雞。
水月堡位於龍山之頭,樑瓦檐角孤傲清遠,幾裡外都可以望見,可此刻它卻以慢境頭似的速度緩緩下沉,一點一點沒入了山中,漸漸消失。就像有位天神手持一柄大刀橫空一掃,將山尖齊齊削去一般。
除了遠處山中漸漸溢起了塵埃,像是薄霧籠罩盤旋,一切都像是在夢中。
無痕與青山以及三百官兵個個面面相覷,驚愕的望着山頂,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整個大營裡鴉雀無聲,周遭闃寂,連飛鳥也識趣地不來聒噪,不詳的預感席捲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婉兒小姐看着一點點消失的水月堡,心一點點墜入無望深淵,眼底泛出絕望,泥犁想必就是如此。
“表哥!表哥!”婉兒最先反應過來,跌跌撞撞向山上奔去,
“婉兒不能去!”慕容允一把拉住,死死拉住她不肯鬆開手。“危險!”
“表哥!表哥!”婉兒躲在慕容允的懷裡放聲大哭,哭碎了一顆芳心。
錯!
是哭碎了三百將士的心!
良久,青山驀地轉身進了營帳,出來時手裡已握着一把寒劍。
“你幹什麼?”無痕一把抓住青山的衣襟。
“我救王爺去。”
青山無限悔恨地盯着山頂,胸臆間心火上炎,透胸沖鼻而出,雙眼幾乎可以噴出火來。
無痕不語,眼睛死死盯着山頂,手卻牢牢的抓住青山。
“等!”
“難道就這樣看着?!”
青山更是氣惱,認爲無痕優柔寡斷。
“不。我們既然能逃出,南王他一樣可以安全走出水月堡。”
誰說他不急,他急!可細下想來,這事越覺怪異。照理說蕭堡主會置幾人於死地的,爲什麼他們四人都毫無大礙的逃了出來。現在水月堡下沉,是毀了,還是有機關使其沉入山腹內讓外界人更加捉摸不透?
“可水月堡已經不見了,搜遍了山上山下也不見王爺。”
青山言下之意,王爺已被壓在了水月堡底下了。
“別急”,無痕沉思,須臾間雙眉一舒,淡笑着望着遠處的水潭,“青山,帶上十幾個精兵搜查水潭及附近樹林。”
怎麼可能?青山望着水潭,對無痕的話將信將疑。
無痕輕笑,楊若惜的話在耳邊不停迴盪:“照你這麼說,上面那個潭肯定與下面那個潭是相通的。說不定,這山腹就有一條地下河呢。改天有空,本姑娘去探探險,要是能找到什麼寶物那就發大了!”
“青山,也許表哥逃出的路在山腳,我們尋找寬點,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的,對不對?”
婉兒小姐見青山不動,焦急的衝到青山身邊拉起他就往水潭跑去。
青山邊跑邊吩咐領兵立即向水潭及周圍樹林展開搜查,連一隻老鼠洞都不能放過。
無痕身形最快,幾個起落間人已到了水潭邊的兀石上。
青山也跟着無痕掠去,剛一站定,無痕便指着潭裡某處道:“青山,你看。”
放眼望去,潭水清徹碧綠,水面薄氣氳氤。無痕所指之處卻獨有一股渾濁像一條帶子般浮在碧綠之中,引人側目。
“這?”
無痕不解,爲什麼這股渾濁會讓無痕格外注意。
無痕笑笑:“青山,我倆繞着潭邊仔細的找,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包括水裡。”
“是。”
“啊——”
驀然,右邊樹林裡傳來一聲壓抑的低呼,接着樹冠中飛出幾隻驚飛的雀兒。
無痕與青山四目相對,不約而同的朝右側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