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牆是楊若惜最拿手的,當初爲了逃離孤兒院,她整整鍛鍊了一個夏天。雖然事情以失敗告終,但卻把自己的翻牆技術煉得爐火純青。
楊若惜和湘兒狼 狽的逃回南王府,悄悄的繞到後花園翻牆而入。王府後花園的牆根本算不了什麼,兩人輕而易舉的跳下牆頭,還沒站穩,頭上就響起了一個挑釁的聲音。
“喲!我還以爲南王府進了賊呢,原來是你們兩個,怎麼?難道王府沒有大門,要委屈你們翻牆而入。”
古語說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楊若惜遇見誰不好,偏偏遇到了慕容婉兒。
慕容婉兒身穿粉色儒裙,披着一件白色風衣,風衣衣腳上繡着一朵鮮豔欲滴的紅牡丹,在這個季節裡顯得特別的扎眼。青絲高挽,黛眉輕掃,整個一個溫婉閒淑的典範。此時她正領着幾個奴婢在後花園閒逛,恰好撞見了跳下牆頭的楊若惜和湘兒。
“婉兒小姐,我們……”
湘兒不喜歡慕容婉兒,可遇見她心裡總還有是有些怕懼,何況兩人還穿着一身男裝,要是問起叫她怎麼解釋。
“我們活動活動筋骨!”
楊若惜牽了牽湘兒的衣角,從善如流的接過話頭,她怕湘兒會頂不住壓力說實話,
“哦——活動筋骨,需要打扮成男人的模樣嗎!”
慕容婉兒圍着兩人轉了好幾圈,活脫脫一幅一家之主訓斥犯錯誤的下人模樣。
看來,今天有人存心與她楊若惜過不去,慕容婉兒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不嘲弄她一翻怎麼會善罷甘休!
楊若惜朝慕容婉兒無比溫婉的笑了笑,反正她在王府呆得很無聊,找個人陪着玩玩也不錯,何況
還是人家先找麻煩的。
“我們穿成什麼樣子就不勞婉兒小姐費心了,再說了,這樣穿也礙不着你什麼事吧,你要是覺得看不慣就趕緊離開唄,何必死瞧呢!”
楊若惜表現得特善良,特純潔,可說出口的話卻讓慕容婉兒聽着發怒。她堂堂一個大家小姐,竟然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女子諷刺一翻,這叫她如何忍受!
不過這話讓湘兒渾身冷汗涔涔,拉着楊若惜的衣袖不停的搖晃。
“哼!我看你們偷了東西想逃跑,正好被我逮了個正着,什麼活動筋骨,簡直是鬼話連篇!”
這可不得,慕容婉兒給兩人扣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
楊若惜毫不在意,心中暗暗發笑:拜託,怎麼這麼沒腦子,連冤枉人都不切合實際。看看她倆像是要逃跑嗎?她們明明就是從牆外翻進牆內的,天底下哪有偷了東西還翻牆跑回來的!
“婉兒小姐,你該不是要搜我們的身吧!”
楊若惜極度配合的將臉上的微笑變成驚訝,怯怯的盯着慕容婉兒。想要玩弱智商的遊戲,她就滿足她的願望吧,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搜身?我還嫌髒了我的手呢!春香,叫她們自個兒把衣服脫了,自然就知道東西藏在哪裡了!”
什麼?楊若惜心都笑得抽筋了,這女人想啥手段不好,偏偏用這個。脫衣?!她的確要脫衣服,這身男裝穿着也不舒服,但她沒想過要當着慕容婉兒的面脫。
“脫……脫衣服……婉……婉兒……小姐……我……我們……”
湘兒就不一樣了,一聽這話臉色都嚇白了,連說話都帶着一絲兒顫音,不,差不多已經是哭腔了。
“湘兒別怕,有我在!”
楊若惜很好奇她爲什麼被嚇成這樣,不就是脫衣服嗎?至於嗎?誰不是天天把衣服脫了穿穿了脫。
“婉兒小姐,你又不是男人,怎麼會有這種嗜好,莫非你有斷袖之癖。”
楊若惜恢復了剛纔的滿面笑容,戲謔的盯着慕容婉兒,話中盡是揶揄!
“你……”慕容婉兒還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奇恥大辱,臉上開始佈滿了陰霾。她太小看楊若惜了,“好,你們可別怪我不客氣!趙嬤嬤,她們倆就交給你了,今天非讓她承認不可!”
“是,小姐!”
慕容婉兒身後的老婦人一臉陰毒,喚了幾個丫環朝楊若惜兩人撲過來。
湘兒“唰”地一聲跪在地上,嚇得直磕頭。
“婉兒小姐饒命啊,湘兒再也不敢了,湘兒知錯了,若惜小姐快向婉兒小姐認個錯吧!”
楊若惜都快把眉毛擰到一處了,這湘兒也太不像話了,關鍵時候拖後腿。她楊若惜錯在哪裡了,她什麼都沒做就要認錯,那不是犯傻嗎?人家還要屈打成招呢,這湘兒,還沒開始打她就屈服了。要是在抗日戰爭時期,指不定就是一個被國人戳着脊樑骨唾沫的漢奸,她楊若惜身強志堅可不做這種事,想當初被抓回孤兒院,即使餓得死去活來也沒有求饒過。
“湘兒,快起來,我們什麼也沒做,憑什麼要認錯。”
“趙嬤嬤,磨蹭什麼,還不快動手。”楊若惜的“不悔過”讓慕容婉兒非常的惱怒。
“是,小姐!”
“不要啊,婉兒小姐,我們真的知錯了!”
湘兒一聲慘叫,哭着朝慕容婉兒不停的磕頭求饒。
楊若惜一下愣住了,她從沒把慕容婉兒的威脅當真,怎麼湘兒反應這麼大,莫非真的會發生什麼事。
突然,丫環春香靠近慕容婉兒戰戰兢兢的說:“小姐,王爺來了!”
果然,遠遠的青山推着皇甫浩南朝這邊走來,身後還跟着二夫人和蔻倩小姐。楊若惜撫了撫額頭,看來今日再劫難逃,她就要被逐出王府了。
慕容婉兒眼波流轉,臉上立即笑意切切,帶着幾分濃情蜜意朝皇甫浩南奔了過去,嬌聲說道:“表哥,你好些了嗎?怎麼想出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好讓我陪着你呀!”
皇甫浩南對慕容婉兒的殷切僅僅是點了點頭,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楊若惜身上。
“怎麼回事?”
“哦,沒什麼,我只是問問她們一點小事。”
慕容婉兒暗中朝趙嬤嬤眨了眨眼,纖手在皇甫浩南的雙腿上輕輕按摩起來,這前後判若兩人,看得楊若惜都快吐了。
“小事?婉兒小姐,什麼樣的‘小事’把湘兒嚇成這樣?”
很意外,二夫人並沒爲難楊若惜,反而指了指湘兒很不友好的責問慕容婉兒。
“夫人”,慕容婉兒突然一臉難色,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二夫人,似有很大的委屈又有難言之隱。
“說!”皇甫浩南一點憐香惜玉的表情都沒有,連說的話都是字字如金。
“我……”慕容婉兒臉兒佈滿了憐色,話中帶着一絲哽咽,就差掉下眼淚了。
額!真會裝!楊若惜無奈的望了望天。
“表哥,我……我有一副耳墜,是孃親給我的,叫我好好保管,要是丟了,叫我怎麼向孃親交待啊!我也是一時心急,說話重了些,就……就……”。
慕容婉兒還真把淚水給哭下來了,她拿起手帕輕輕的在眼角擦拭,梨花帶淚的模樣煞是惹人心疼!
“偷耳墜?”
慕容婉兒這一表演,衆人神情怪異,幾雙眼睛在楊若惜和湘兒身上來回掃蕩。
楊若惜是人正不怕影子斜,對慕容婉兒聲懼淚下的慌言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她昂起頭挺起胸迎着幾道探究的目光,眼神清澈無比。
“婉兒小姐,你的耳墜在南王府丟了,我們就有責任幫你找回來。這事就不煩你操心,待我將兩人領去好好教訓一翻,仔細盤問,一定會把丟失的耳墜找出來還給你的。”
二夫人根本就沒有將兩人交給慕容婉兒處罰的意思,話也回得不軟不硬,看來她是要牢牢抓住自己在南王府的位置。難怪一開始二夫人就想給楊若惜一個下馬威,原來是爲了捍衛自己的地位。
楊若惜冷眼旁觀,這南王府還真是塊香饃饃,都要爭着當家作主。但這表現得太明顯了吧,坐着輪椅的皇甫浩南還沒死呢。楊若惜纔不相信他要死了,看他那神彩奕奕、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像是要死的人嗎!說不定他在耍什麼花樣呢。這麼優秀(在別人眼裡很優秀)的一個男人,要在英國,屬於正統的皇室血親,伯爵之位,爲什麼偏偏沒娶老婆成家呢,莫非,他有生理疾病?楊若惜又開始不正常了,每次看到像皇甫浩南這樣又有錢又有魅力的男人就忍不住要YY一翻。
慕容婉兒在二夫人那裡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色有些難堪,又不敢把她怎麼樣,只好求助皇甫浩南。
“表哥,耳墜是我孃親親手給我的,要是不找回來,我就……我就……我就再也無臉活在這世上了。”
還是古人說得好呀,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慕容婉兒把命都給押上去了,看皇甫浩南怎麼應付。楊若惜在心裡爲慕容婉兒拍手叫好,她倒要看看這個悶騷的男人怎樣來處理這種小女人的事情。
“小姐小姐,找到了,找到了!”
正當楊若惜準備看戲的時候,趙嬤嬤突然從花叢中竄了出來,手裡拿着個碧玉的東西朝這邊直晃悠。
“啊!真的”。慕容婉兒破涕爲笑,興奮無比的接過耳墜,“表哥,我找到了找到了,你看,這就是我孃親給我的。”
“嗯!”皇甫浩南瞄了一眼慕容婉兒手裡的翠玉耳墜,沒有多說什麼。
“表哥,你看都是我不好,我差點就冤枉了她們,我向她們道謙!”
慕容婉兒還真是個雙面人,剛纔的頤然氣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竟然提出要向楊若惜認錯。不過,只是提出,其實慕容婉兒在說這個話的時候並沒有動身,她一直盯着皇甫浩南。
“不必了!”
皇甫浩南深透的眼神一直落在楊若惜身上,最後丟下三個字將兩人犯的錯誤一筆勾銷,領着衆人離去,只留下楊若惜和依然跪在地上的湘兒。
“唉!戲也沒看成,真沒意思。湘兒,散戲了!”楊若惜拍了拍湘兒的肩,無比失望。
“啊?若……若惜小姐,什麼……什麼意思?”
湘兒還沒有從剛纔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依然呆呆的望着遠去的身影。
“起來啦,回去換身衣服。”
“哦,婉兒小姐走啦?她沒怪罪吧?二夫人也沒責罰我們吧……”
“湘——兒——”
“哦哦哦,走啦走啦。”
剛纔還熱鬧的後花園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中最後一絲火藥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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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湘兒你剛纔搞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楊若惜一邊喝茶,一邊大笑。現在,她是越來越喜歡這裡了,從今以後就打算賴在這兒不走。
“哎呀,若惜小姐,你不知道,婉兒小姐府上有個丫環,說是偷了東西。婉兒小姐便叫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脫光了衣服,丫環不從,被趙嬤嬤幾人按住……”。
“再後來……”
楊若惜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按住後的結果!
“再後來,那個丫環不堪忍受這樣的恥辱,就跳水自盡了!”
“什麼,還有沒有王法,慕容婉兒也太狠毒了,難道沒人管嗎?我說你怎麼一直求饒呢,原來你也怕像慕容府的丫環遭受奇恥大辱。”
楊若惜義憤填膺一掌拍在桌子上,她與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還真鬥上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爲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