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已上前一步, 手一揮,慕容婉兒帶來的人被如數抓了起來。接着又被青山一一擊昏在地,並命令官兵們換上了那些漢子的衣服。
“表哥, 你這是?”
慕容婉兒心一沉, 臉上爬上幾許駭然。
“沒什麼, 就守株待兔而已。”
“表哥?”
“我說表妹, 你真的還想裝下去嗎, 本王的表妹啥時候變傻了。”
“表哥,你……你……你……”
慕容婉兒沒料到皇甫浩南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當下啼哭起來, 悽悽楚楚傷心欲絕的模樣令人愛憐不及。還不停的想掙脫皇甫浩南的懷抱,用行動來“控訴”表哥對她的不信任。只可惜, 皇甫浩南一直抱住她, 讓她無路可退。
“怎麼, 枉你費盡心機,是不是被勝利衝昏了頭腦, 忘了探聽本王受傷的虛實!”
皇甫浩南陰霾的望着懷裡掙扎的慕容婉兒,對她的嬌情早已不耐。
“表哥,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錯,我是想嫁你爲妻,可我從沒有起過害你之心, 對你更是一心一意, 你休要聽別人的讒言讒語。”
慕容婉兒始終掙不脫皇甫浩南的鉗制, 只得開口爲自己辯解。
“是嗎, 那幾個月前本王潛進水月堡差點命喪黃泉是怎麼回事。可別告訴本王, 表妹你不知情。”
皇甫浩南噙着冷笑着將一張酷臉靠近慕容婉兒,雙眸深不見底。
“我……我的確不知情。”
慕容婉兒在做困獸之鬥, 鉗制住她的手臂就像一根繩索死死勒住她的脖頸一樣,讓她呼吸困難,胸口發悶。
“真不知情?好,很好,那咱們就繼續演下去吧。青山,你來告訴本王的表妹如何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
皇甫浩南伸手點了慕容婉兒的穴道,將她丟給早已換好衣服的青山。轉過身,在看到楊若惜兩人的剎那間,眼裡劃過一絲無奈之色。
“義王,蕭堡主現在還在東城密謀,再過一個時辰才能趕過來。附近潛伏的水月堡的人已經在我們掌控之中,我們按計行事。”
“知道了,前日進京的除了蕭堡主再沒別人了嗎?”
皇甫義似乎並不太關注蕭堡主的行蹤,他關心的彷彿還另有其人。
“二哥!”皇甫浩南突然換了口氣,楊若惜彷彿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長嘆從他內心深處緩緩流落出來。
“二哥,凡事不能操之過急,無心大師這幾年來一直在究其根源。上次我去寺裡,無心大師才從西域回來……”
“那他是不是找到了?”
皇甫義打斷了皇甫浩南的話,臉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當看到皇甫浩南搖頭之後,他臉上的欣喜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絕望。
“二哥莫急,聽我把話說完。無心大師說這次去西域並不是無功而反,因爲西域一位德高望重的藥師告訴他,你中的蠱其中一味引子是中原獨有的,而且是專供皇家御用。也就是說,咱們的範圍已經縮得很小了。”
“皇,家,御,用?!這麼說我們查來查去又回到了原點?”
此刻的皇甫義無比沮喪的閉上了雙眼,情緒低落,用沙啞的嗓音嘲笑着自問,最後牽起一抹毫無意義的笑,將頭深深的埋進楊若惜的頸窩裡,不停的廝磨着,彷彿要把多年來積壓在心裡的壓抑和煎熬統統甩開。
楊若惜感覺到身後的人在顫抖,在絕望中掙扎,在無助的吶喊。她的身體也跟着越發的僵硬,處境越發的尷尬,最終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坦然的面對皇甫浩南那雙深如寒星般的沉瞳。
皇甫浩南掃了一眼皇甫義懷裡的楊若惜,雙眸陷得更深了。良久,收回沉瞳,默默的轉過身望向窗外。
“二哥,這麼多年你身處險惡皇上也很不放心,母后更是整日整夜不能安眠。今日之後一切都交給我來辦,你再也不必身陷險地了。”
“浩南”,皇甫義微微一滯,悶悶的出聲,擡起頭對皇甫浩南歉疚的說到:“這一切都怪我,你爲我屢次傷害自己,你身上的傷都是爲了該死的解藥,解藥,解藥解藥……”
戳到自己的痛處,皇甫義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恨。猛然甩開懷裡的楊若惜,修長蒼白的雙手抱着頭不停的撞向桌面……
血!
紫紅色的血剎那間順着皇甫義的額頭滑過蒼白的臉頰緩緩流下,落在月白色的雲錦長袍上,像一朵朵盛開的紫紅玫瑰,絢爛而魅惑……
這一連串的動作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被皇甫義甩到地上的楊若惜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血的顏色,爲什麼,爲什麼不是紅色,難道皇甫義真的無藥可救了嗎!
楊若惜不由得呆若木雞,怔怔的盯着皇甫義身上那紫紅色的血跡,遲遲不敢起身。
“二哥,惜兒……”,皇甫浩南驚駭,來不及接住摔倒在地的楊若惜,閃身扣住自殘的皇甫義,苦心勸慰,“二哥你不能傷害自己,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你要是傷了自己,今天這場戲就演不下去了,以蕭凌峰多疑的性格,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浩南,我知道我都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們爲了我付出那麼多,讓我良心何安,讓我如何報答……”
皇甫義終於停止撞擊,無助的跪在地上像個小孩子似的抱着腦袋,懊悔、悽愴、痛不欲生一併從心間涌起。
好多年了?他中蠱毒到底有好多年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記得自己的記憶裡一直是受盡蠱毒的折磨與煎熬,忍受着剝皮抽筋,換血挫骨般的疼痛!蠱毒折磨得他只剩一具空殼,彷彿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他到底還剩下多少對生的渴望!
沒有了,早就沒有了!要不是因爲親人們無怨無悔的付出,他早已自行了斷,何必苦苦守着這具空殼。
“二哥,別這麼說,我們兄弟骨肉相連,血脈相親……”
“浩南,別再安慰我。你本來就公事鎖身,爲了我你還要以身犯險,甚至以血換血,這份情我無論如何也還不清的,只求來世能與你爲兄弟再報答。”
“二哥……”
皇甫浩南哽咽,眼中潤紅一片。
楊若惜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聽着兩人的對話才慢慢弄明白,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一場苦肉計。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得從皇甫浩南出生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