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爲北川寺的發言而沉默了許久。
過了好幾分鐘後,原本靜默的千葉螢纔開口道:“我沒想到北川君竟然發現得如此之快。”
她並沒有故意欺瞞北川寺的意思,而是中嶋実花不讓她將實情告訴對方的。
本來還以爲能瞞住至少一個多月,再不濟兩三週。
但現在看來,中嶋実花那點小心思對北川寺根本就不起作用——
這都才半天就被發現了。
“只要稍微注意就能明白了,況且爲何國民女星要讓我來照顧這也是一個問題。”北川寺平淡地回答道。
“稍微注意...”
那邊的千葉螢有點安心了。
北川寺沒有敷衍給他的委託,反而十分認真地打電話過來問。
這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行爲了。
若是北川寺覺得麻煩大可不必打這個電話,等半年後從她這裡取走後續的一千萬就可以了,中嶋実花的生死也與他無關。
“你已經將訂金報酬交給我了,對於中嶋実花這個人我自然會多看緊一些,只是盡相應的義務而已。”
北川寺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冷淡,但卻讓千葉螢心中浮出一股暖流。
她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將中嶋実花的具體情況告訴北川寺。
“是這樣嗎?”北川寺聽罷,語氣起了波動。
原來如此——
“嗯...所以実花姐的狀態纔不太對勁。其實她以前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的。我真心希望北川前輩能幫助到実花姐,她現在...”
“我明白了,一切交給我。”
沒等對方說完,北川寺就開口道。
“好,麻煩北川前輩了。”得到北川寺的承諾後,千葉螢也不廢話,將電話掛斷了。
北川寺放下手機,坐在牀邊,開始思考關於中嶋実花的一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重拾對人生的態度。”
北川寺有了大概的想法。
另一邊中嶋実花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起剛纔北川繪里的提問,又是嘆息一聲。
北川繪里剛纔把中嶋実花的所有專輯都拿出來給她看,還有些奇怪地問她‘爲什麼要停止作爲歌手的活動’。
但中嶋実花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找了個藉口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了。
“爲什麼要停止作爲歌手的活動,是嗎?”
中嶋実花英氣凜然的俏臉上浮出幾分沮喪之色。
她拉開窗簾,看向外面。
外面萬家燈火點點,猶若星光。
看着這萬家燈火,中嶋実花有些迷茫地低吟淺唱着:
“夏天會來到,冬天也會走掉。以後的路還很長,我也不知道我還能躲多久...”
她躺在牀上,有種想哭的感覺。
唯有在這種寂靜的夜晚,中嶋実花纔會展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
翌日清晨,睡夢中的中嶋実花被吵醒了。
她迷茫地睜開雙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有些奇怪自己爲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生物,睡在已經有些熟悉的地方,心裡也有種發慌的感覺,天花板熟悉又陌生,總覺得自己似乎——
叩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中嶋実花文藝清新的思考,她甩了甩腦袋站起來:“哪位?”
“北川寺。”
北川君?
中嶋実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束,她竟然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就躺在牀上睡着了。
“我來了。”中嶋実花應了一聲,走到門邊,將房間門打開,滿面奇怪地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北川君?”
她的臉上還掛着昨天頹廢的神情,看上去似乎狀態不太好。
對此,北川寺只是將手中的衣服塞給她,平靜地回答道:“穿上,我在樓下等你。”
“呃——”
說完這句話後,北川寺就轉身下樓了,留下滿面懵逼的狀態的中嶋実花站在門口。
過了好一會兒中嶋実花才抓了抓頭,回到房間。
外面的天空才稍微透出亮光,看上去很早。
“...現在不是才六點半嗎?”中嶋実花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後,臉皮也抽了抽。
這個時間她一般還在睡覺呢。
況且這算什麼事?北川寺要她幹嘛?
“運動服?”中嶋実花看着手中一整套粉白色的長袖運動服,根本無法理解北川寺的想法。
她下意識地按照北川寺的吩咐將運動服穿好,走下樓去。
樓下的北川寺站在門口,漆黑的雙眼看着她一眨也不眨。
“口罩。”
北川寺將這樣東西交給她。
“呃...好——不對,等等北川君,你想幹什麼?”中嶋実花本來又想下意識地把東西接過去,但在關鍵的時候,她猛地醒悟過來,不理解地看着北川寺。
“我們出門。”北川寺說的話還是一如既往言簡意賅,但——
“我知道我們要出門啊!”中嶋実花快被北川寺氣笑了。
運動服、口罩都搞出來了,這還不知道要出門,北川寺是把自己當弱智看了嗎?
“既然中嶋小姐已經知道了,那也就不用繼續問了。”
“不是...我是想問出門的理由啊!我先說好,我纔不想運動!我也不想鍛鍊!要是北川君覺得讓我鍛鍊——”
“啊啊啊!!!!”
本來還在氣話的中嶋実花只覺得自己視角一轉,再正常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捏住脖子提起來了。
四肢騰空的她不由得亂踢亂蹬,一點當代歌壇女天王的樣子都沒有。
北川寺看了她一眼:
“中嶋小姐似乎總喜歡說一些喪氣話。”
“不、我說的完全就是實...話...”
“放心。”北川寺清秀冷硬的臉靠近了中嶋実花,他那森然的目光一下子讓中嶋実花安靜下來了:“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會做好的。”
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工作啊!
中嶋実花哭爹喊娘地折騰着。
但落入北川寺手中的她,根本就像是翻不起半分風浪的孫猴子,在經過一系列毫無卵用的反抗後,她被北川寺提着出門了。
在這兩人的身後,還穿着睡衣的北川繪里則是害怕地嚥了咽口水,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一出家門,中嶋実花就老實了許多,重新落在實地上的她只能乖乖地戴上口罩墨鏡,跟在挎着運動肩包的北川寺身後。
她畢竟是個名人,要是還像剛纔那樣,不是把別人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了嗎?
“...我牙沒刷,臉也沒洗。”中嶋実花小聲嘀咕埋怨着。
她的身高與北川寺相同,聲音也要成熟許多,年齡更是比對方大了四歲。
但在北川寺的面前,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樣,完全沒有反抗能力。
她就好比放大版的北川繪里,活脫脫的一個鹹蛋姐姐。
“快走三十分鐘,應該沒有問題吧?”北川寺不管她的小聲嘀咕,他保持慢跑的動作,側頭看着身邊快走的中嶋実花。
中嶋実花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毫無干勁地說道:“不行,沒辦法,我做不到,放我回去吧北川君。”
這標準的‘中嶋実花三連’讓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但北川寺對她的反應彷彿早有預料,他簡單地回答道:“請中嶋小姐放心吧,我有辦法抽掉你的懶筋,只不過會有少許失禮的地方。”
“...我不是在這種地方放心啊!”中嶋実花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北川寺,面色抽搐,但腳程還是慢了下來。
然後...
然後中嶋実花就看見北川寺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了一根細細編織好的藤條。
仔細看過去藤條似乎還浸了油,油光發亮的,看上去韌性與彈性都十分良好。
“我一個晚上沒有睡覺,爲中嶋小姐準備了這個。”北川寺說着,手腕還一抖。
啪!!!
藤條在空氣中抽響。
中嶋実花的英氣十足的俏臉上這纔將頹喪趕跑,取而代之的是恐懼之色:“等會兒,北川君,你想幹嘛?”
“以我勻速慢跑爲線,中嶋小姐只要落到我身後,我就會抽打你一下。”
“不行!你這是威脅!北川君!你不能這麼做!我入住你家的時候,你可沒說過會這樣的!”中嶋実花悲痛地叫出了聲。
對於她這副慘痛的表情,北川寺只是將藤條放在手上撣了撣,沒有半分感情波動地說道:“事實上我與中嶋小姐也已經說過了,照顧你的時候可能會有失禮的地方,而你也答應,並且說過‘交給我折騰了’這句話,所以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盡到我完成委託上的職責。”
什麼?!!!
竟然在那種地方耍賴?
中嶋実花是聽見北川寺說過這句話,她也的確隨口答應了,但她從沒有想到一時答應居然促成了現在的大錯!
這麼一想,她的腳程又慢了——
啪!!!
北川寺擡手就是一藤條抽在中嶋実花的屁股上面,毫不留情。
“痛痛痛!!!”
中嶋実花捂住自己的屁股向前快走了兩步拉開與北川寺的距離。
“抱有僥倖心理是沒用的,中嶋小姐,你在我家居住的這半年,我會像管教繪里一樣來管教你。”北川寺猶如魔鬼一樣的聲音如跗骨之蛆,死死地跟在她的身後。
“我要告訴螢!”中嶋実花憋不住了。
“這個方法今早我剛和千葉小姐提起過,她舉雙手贊成,順帶一提,你的手機號也被她拉入黑名單了。”
“我聽千葉小姐說過,中嶋小姐是鹿兒縣人吧?鹿兒縣距離東京可是有一段距離的,我也希望中嶋小姐不要讓我費那麼大功夫,特意去鹿兒縣把你抓回來。”
中嶋実花乾咳兩聲,面色大變:“...你是魔鬼嗎?”
虧她還以爲北川寺是一個好青年,現在看起來根本就是騙人的!北川寺根本就是披着高中生的魔鬼。
北川寺對於她的話語根本就沒有絲毫波動,他只是又擡起手精準地抽在了中嶋実花的屁股上。
“我...我走就是了...”中嶋実花憋住了,老老實實地保持着快走狀態。
快走與慢跑其實是大不相同的兩種運動方式。
慢跑需要長時間調動全身,快走則更加溫和,比較適合休養身心。
三十分鐘後——
重新回到家裡面的中嶋実花毫無形象地往沙發上一躺,嘴巴張開,一副上岸死魚的樣子。
那張中性俏臉上的英氣與凜然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猶如鹹魚翻身一樣的感覺。
“請用茶,実花姐。”北川繪里已經起牀,見到中嶋実花這副樣子,急忙地端來熱茶。
“謝謝...繪里真是姐姐的天使。”
中嶋実花咕嘟咕嘟地將茶水喝下,驅除了身上的寒意也順帶解渴了。
就在她擡頭想讓北川繪里再給自己來一杯茶的時候,卻發現北川寺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前。
中嶋実花身子一彈,驚恐地叫道:
“北川君?!”
但她很快小腿一縮,嘴巴咧開——
“痛痛痛...”
她已經保持很久的鹹魚狀態了,自然也就很久沒有鍛鍊過。
這一下子被逼着快走半個小時,她的小腿當然有些筋肉痛的症狀。
可突如其來的一股暖流席捲了雙腿。
筋肉痛得到緩解,似乎連屁股都不再疼痛了。
中嶋実花詫異地看着北川寺蹲下來將她長褲腿運動褲捋起。
北川寺的雙手似乎在揉搓穴道一樣,但似乎又不同。
黑色的氣流在他指間流轉,注入她的雙腿。
中嶋実花與千葉螢交友許久,自然也就知道千葉螢能夠看見死者的靈魂,她也相信一些超自然的事物。更是從千葉螢那邊聽說過北川寺的一些能力。
見他低頭認真的樣子,中嶋実花下意識地問道:
“這就是螢那傢伙提到的死氣吧?治療好她雙腿的...”
“嗯。千葉小姐應該和你說過。”
北川寺收回死氣,擡起頭與中嶋実花對視一眼:“等你適應了這種程度的運動就不用我爲你恢復了。”
“...這我當然知道。”
中嶋実花抓了抓頭,還是有些不理解地開口了:“北川君爲什麼要在我身上浪費那麼長久的時間呢?我明明就已經是個廢人了,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在我身上,對你也沒有半分好處吧?如果是因爲報酬的話...”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但說的也很有道理。
北川寺沒有理由爲她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