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洗完澡的北川寺取出手機,搜索關於這所精神病院的信息。
這已經算是他一個小習慣了,也算是對預先對這所精神病院進行一些小調查。
不得不說,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還挺出名的,北川寺只是擡手搜索就跳出了不少搜索項。
他隨手點開詞條,一邊用浴巾擦着頭髮一邊坐下。
另一邊西九條可憐還在努力健身。
雖說不知道她健身有什麼用,但西九條可憐自己開心,那也就夠了。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位於茨城縣郊外的一座大型全封閉式精神病院,護理條件良好,風景宜人,病人恢復率也不錯。
看着網絡上關於茨城第二精神病院的照片,北川寺伸手翻了翻。
露天戶外活動場,寬敞的單雙槓籃球運動場、乾淨的食堂、身穿藍白條病服的病人。
就這麼看過去,這間精神病院給人的感官還不錯。
北川寺退出詞條,想了想後又在搜索欄中加上‘失蹤’這一聯想詞。
不少詞條被篩選掉,只留下寥寥數條。
北川寺剛想繼續看去——
腳邊傳來了動靜。
北川寺將手中的浴巾搭在肩膀上,看向輕輕拍打自己小腿的西九條可憐,似乎想問她想幹什麼。
只見西九條可憐在原地跳了跳,接着又指了指他的手臂,圓滾滾的手臂又做了一個引體向上的動作。
她的意思應該是讓北川寺把手臂伸直了,她好用北川寺的手臂當單槓做引體向上。
北川寺無所謂地將左臂伸直,右手捏着手機,滑動屏幕。
西九條可憐奮力地跳起來,兩條圓滾滾的手臂‘啵’的一聲黏在北川寺的左臂上。
北川寺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小傢伙在半空中蹬着腳奮力做引體向上的樣子,也懶得去管她,自己回頭繼續看着手機上的情報。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病人失蹤?’
‘院長鈴木文宣佈應對的對策’
‘怪談?怨靈?不止是第二精神病院面臨最大的困境!也是鈴木院長目前最大的挑戰!’
北川寺想也不想就點開了第一條新聞。
新聞內容大概總結如下:
失蹤的兩個病人與一個醫生沒有宣佈真名,只是用病人A與病人B、醫生C來指代,同時,在這條新聞上面,鈴木文也呵斥了最近惡意炒作此事的媒體,說明了自己將與醫院一起度過目前這個難關,一定會保護病人安危。
“嗯,一定會保護病人啊。”北川寺看了一眼新聞穿插的圖片,站在演講臺上面的鈴木文那張好人臉上正寫滿了嚴峻之色。
北川寺倒沒有那麼天真,隨隨便便就相信這些會社或者醫院的掌權人的話。
北川寺手指一點,將第三條新聞打開。
這條新聞的內容就簡單許多了,先是大概說明了目前第二精神病面臨的困境,隨後又點出鈴木文尷尬的處境。
鈴木文是鈴木製藥集團當家次子,在他的頭上還有一位姐姐,兩人就以後的財產糾紛當然有所矛盾。
面對這種情況,鈴木當家似乎決定以鈴木文與鈴木文姐姐手上產業經營情況而對當家的選擇結果進行偏移。
換而言之,倘若鈴木文的經營狀況不善,那就由他姐姐繼承大部分產業,反之亦然。
這麼一想,也難怪鈴木文那麼快就找上北川寺了。
前面說的保護病人其實不過是場面話,鈴木文最關心的果然還是他自己。
這就是玩資本的套路。
北川寺又翻了翻剩下的幾條新聞,發現再也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內容後,就將手機頁面關閉。
“能夠在醫院各處出現的鐵鏟怨靈...發現它痕跡的病人與醫生...也就是說,失蹤的精神病人與醫生都是因爲鐵鏟怨靈的緣故嗎?”北川寺摸了摸下巴,神情之間有些不解。
失蹤了,也就是說找不到了。
但整個第二醫院也就那麼大,怎麼會找不到呢?
往合理的方向考慮的話,那便是醫院產生了靈域。
可是——
‘靈域的產生是需要大量怨念的,況且若是靈域已經產生,失蹤人數也應該遠遠不止這一點纔對’。
這樣一想,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這個事件就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不管怎麼樣,明天都要去第二精神病院一趟。”
北川寺想着就將自己的手機放下,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左臂。
西九條可憐正顫抖着小身子,圓滾滾的雙腳正奮力地向上蹬,臃腫的布偶身子顯得很不容易。
看着西九條可憐這副樣子,北川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對她說道:“可憐,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點打擊你,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布偶是不可能靠健身長高的。”
什麼?!
聽見北川寺說出這句話的西九條可憐一下子把腦袋轉過來,那鈕釦眼睛中似乎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失去了夢想一樣,從北川寺的手臂上,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北川寺搖了搖頭,將浴巾疊好放在另一邊,接着將已經放送結束的健身節目關掉。
他關掉節目後,就看見西九條可憐委屈得在地上左右打滾。
圓滾滾的布偶身子滾來滾去的。
但北川寺也懶得理她,關掉電視後,他將被窩取出來把鋪打好,與西九條可憐道了一聲晚安後,面無表情地睡覺了。
畢竟西九條可憐也就鬧這麼一會兒彆扭而已,明天該怎麼樣還是會怎麼樣。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睡覺。
北川寺閉上了眼睛,留下小布偶滿臉委屈。
......
翌日,民宿門口。
“這一次就拜託你了,北川法師。”鈴木文將北川寺引入商業車中,開口說道。
“嗯。”北川寺神色冷淡地答應了。
同樣的,他也有些想不通,爲什麼這些人一開口就是‘北川法師’,他看向上去應該還只是個高中生模樣吧?有那麼老嗎?他前世也不過二十三、二十四歲的年齡,一直叫他‘北川法師’,實在感覺微妙。
“我已經將具體事宜安排好了,可能法師今晚要待在病院一晚了,應該沒有問題吧?”
等到北川寺坐上車,鈴木文才緊跟着坐下詢問道。
北川寺頷首:“沒問題。”
他本來就是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既然鐵鏟怨靈是在晚上出現,那他當然也要值夜班。
鈴木文一聽見北川寺答應下來,面色鬆了鬆:“那就好。我在之後還要應付媒體,就安排一位醫生帶您進行醫院參觀...還有就是發現情況的那幾名病人和護士,我都已經全部安排好了,到時候看北川法師如何詢問。”
“我明白了。”
北川寺還是言簡意賅。
商業車開得又快又穩,載着北川寺很快到達了目的地——
茨城縣第二精神病院。
與在網絡上看見的精神病院不同。
高聳起來的冰冷鋼筋混凝土圍牆,一棟棟隱藏在大鐵門之後的白色建築。
站在門口看過去,正對面便是精神病院主棟,視線向左則是二樓與主棟相連接的附屬棟。
除此之外,最右手邊還有一條人行道,據鈴木文所說,那通往的是辦公棟。
以這幾棟大樓圍合,在距離出口最遠的地方就是戶外運動場等地方。
清晨的空氣中泛着一絲涼意,吸一口氣似乎都感到五臟六腑泛着絲絲寒氣。
“這位是科室主任上月香,就由她帶您去參觀病院的各種情況。”
鈴木文和善地爲北川寺介紹着面前的女性。
上月香穿着一身白色的醫生服裝,扎着單馬尾,目光一絲不苟,顯出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一見北川寺看過來,她便走過來聲音平淡地打了一聲招呼:“北川法師,由我帶你去查看情況,請你不要到處亂跑,以免擾亂到病院內部工作。”
她的語氣中似乎帶着一絲絲不耐,彷彿對招待北川寺根本就不感冒一樣。
但北川寺也不理會,只是點點頭,跟在了對方身後。
與鈴木文就這樣暫時分別,北川寺跟在上月香身後,目光流轉。
剛纔在外面還沒看出來,直到走進醫院裡面,他才發現這巨大無比,且一直在運轉的機構,就猶如監獄一般。
四方高聳的牆壁遮攔向外看去的一切視線,醫生們低聲交談着,不時還瞥過來冷淡的目光,像是把人看成會移動的肉塊一樣。
從病房中不時傳出癡癡傻傻的笑聲,異常乾淨的地板與雪白的牆壁,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這一切都讓人本能的感覺到不快。
上月香一邊走,一邊爲北川寺介紹道:“茨城第二精神病院,這裡是最適合精神病人靜養的醫院,當然也有一些病人極具攻擊傾向,所以我才讓北川法師你不要亂跑。”
“一樓到五樓都是一樣的結構,區別只是科室不同,剛纔我已經帶北川法師你走過一遍了,接下來就是關於護士與那幾位精神病人的反應...不過我想北川法師應該從他們嘴裡問不出什麼。”
上月香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譏諷之色:“詢問精神病人是非常需要技巧的事情,我個人建議北川法師跳過這個環節,只需要專心除靈就可以了,浪費時間不可取,你不是還收下了鈴木院長的錢財了嗎?”
面對上月香的詢問,北川寺不怎麼搭理,他掃了一眼四周,以異常平靜的目光轉向上月香:“上月主任似乎對我很不滿?是因爲擔心我誆騙鈴木院長嗎?”
不等上月香回答,北川寺又說道:“根據你的態度,我會讓鈴木院長事後再多支付我一筆報酬,你看如何?”
開口閉口北川法師,沒找你麻煩算是對得起你了,你還反過來給自己使小絆子?
“我——”上月香被堵得臉色一紅,接着狠狠地跺了跺地面,深呼吸一口氣後,她又恢復到一開始冷淡幹練狀態:“接下來我帶你去那幾位病人與護士所處的房間。”
留下這句話後,上月香向前邁步走去。
看着對方離開的身影,北川寺也是心中搖頭。
這個上月香究竟是怎麼當上科室主任的,如此年輕衝動,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歷纔對。
北川寺也懶得思考這些問題,畢竟他過來是除靈的,不是受氣的。
他跟上了上月香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個類似於會議室大小的房間中。’
這個房間嚴格來說不算會議室,而是病人們室內的活動室。
在這個已經差不多被騰空的活動室內,已經有兩位女護士以及三位精神病人預先等待着了。
“這位是鈴木院長請過來的北川法師,北川法師,這兩位就是前天發現異狀的女護士,上園護士與高城護士。”
上園護士的臉蛋圓圓的,身材中等,另一邊的高城護士則身材高挑,眉眼溫順。
“你們好。”北川寺打了聲招呼。
“啊...你好,北川法師。”
兩個護士看上去都挺和氣的,比起北川寺身邊的上月香的態度不知道好了多少。
幾個人互相問好之後,北川寺開口詢問道:
“上園護士和高城護士,我聽說當時發現異狀的時候,你們是一起值班的,對不對?”
“是的。”上園護士點頭回答:“當時我和高城護士剛視察完所有病房準備回崗位繼續值班,但路過配藥房的時候卻發現其中有不對勁的聲音,就過去查看了一下情況。”
“不錯。”高城護士也開口了,她臉上閃過一縷恐懼之色:“因爲配藥房當時沒開燈,我和上園護士也只是站在門口查看,所以才逃過一劫吧。”
周圍的空氣像是變得更加寒冷了一樣,高城護士勉強地吞嚥着口水:“藥櫃前面,我和上園護士不太清楚地看見了...提着血跡斑斑鐵鏟的男人。”
“那個‘人’...發出不正常的扭曲聲音,發現我們兩個人後就轉過頭來,死死地貼在配藥房的玻璃窗上看着我們。”
“那雙眼睛...那怕在黑暗中我和上園護士都不可能忘記。”
上園護士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單單是回想起來當時那恐怖詭異景象就胃袋發憷。
“纏滿血絲怨恨的眼珠貼在玻璃口處,甚至還有什麼噁心的東西滑下來,那雙眼睛就這麼死死地看着我們。”
兩位護士的聲音破碎...竟在空氣中詭異拉長。
詭異的寒氣在活動室內四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