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程喬強行制止了我要吃西藥的舉動,又熬了一小鍋生薑水逼我喝完了兩杯,這才放我回房間睡覺。
我順口問了句他要怎麼安排他自己,他很老實地躺到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地瞅着我,我滿意地端着剩下的生薑水回房了。
生薑味道過於辛辣,熬出來的水喝起來也把喉嚨管燒得辣的,喝完之後因爲吃飽而有點犯困的腦子頓時被辣得了無睡意,我只好做點其他事情打發時間。
等到看完小羽在網上連載的靈異小說最新更新的章節,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照劇情的發展進度。小羽這部小說看來快完結了啊,等她出關又有得鬧了。”我眯着眼睛笑了笑,喝完最後一口生薑水,關了電腦起身。
躡手躡腳地踱到客廳,沙發上的程喬還維持着剛剛我進房間前的那個姿勢。走到他身旁才能聽到他發出的輕微呼吸聲,均勻平和,應該已經熟睡過去了。
我蹲在程喬旁邊仔細欣賞他看上去既溫潤又恬靜的睡容,牛奶沐浴乳的香味絲絲縷縷地飄進我被生薑辣通的鼻子。
在室內明亮的光線映襯下,那精緻漂亮的臉上就像是鋪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着就讓人忍不住猜想倘若他睜開眼睛後。又會呈現出怎麼一種華光流轉之姿,清風霽月之態。
我突然想起阿淺今天早上說的話,難道程喬他……真的差不多三天都沒睡了?
看着他眼下那淡淡的青色。還有完全放鬆下來的熟睡姿態,我心情複雜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他一邊長長的眉毛——
你會這樣……是因爲要照顧我這個病人嗎?
指尖傳來柔軟的絨絨的觸感,我怔了一下,飛速地縮回手。猛地晃晃腦袋,心中默唸:君子和女人都不能趁人之危……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視線下移,我忍不住彎了眼睛,程喬的睡相也很好啊。
沒有流口水磨牙的行爲。手腳極隨意又閒適地放着,一隻手還搭在他枕在腦後的軟枕上,即便是睡覺也能看出他的風度翩翩。紫色的浴巾依舊穩穩地系在他身上。露出來的肌膚白皙緊緻,碩大的蝴蝶結此時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肚子上面雖然也放了一個軟枕,但沒遮蓋住的那一圈灼灼的淡粉色……
真是怎麼看怎麼刺激我眼球。
吞了吞口水,目光再次劃過那個不宜多看的部位,我一邊繼續在心中默唸“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邊十分純潔正直地回了自己房間。
又找到一本舊漫畫趴在牀上看完之後,我終於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一睜開眼就看到沒拉窗簾的窗外,天色已經接近一種墨藍色,只是還有大片大片的晚霞遍佈天空,濃烈豐富的顏色鋪陳連結,看上去既豔麗又壯觀。
這就是盛夏的傍晚啊。
心情大好地伸了伸攔腰,想到家裡現在只有我和程喬,我下意識看了一眼牀頭櫃。上面竟然被挪出個空地,中心端端正正地放着一顆薄荷糖。
心頓時拔涼拔涼的,因爲我立刻就回想到了上午發生的事情。
程喬那廝他這麼做是想幹嘛?
但也許是因爲我剛剛睡醒的緣故,現在喉嚨確實有點難受,有種被小火炙烤過的感覺,這時候我確實需要一顆薄荷糖來給喉嚨洗個清涼澡。
我立刻明白過來,程喬他果然細心又體貼啊。
“堂姐,起來吃晚飯了!”
剛美滋滋地把薄荷糖含進嘴裡,就聽見白悅突如其來的清脆聲音,猝不及防之下薄荷糖差點直接整顆滑進喉嚨。
“咦,堂姐你已經醒了啊?”白悅標誌性的雙馬尾出現在我眼前,“那正好,不用我動用暴力手段了,出來吃飯吧。”
我猛地咳了幾聲,把糖咳回嘴裡:“你們都回來了啊?那程喬呢?”
“喲,小喬哥哥纔剛走堂姐你就想他啦?”她抱着胳膊衝我齜牙。
我啊了一聲,責怪地說:“不是馬上要吃飯了嗎?你們怎麼不留着他啊?”
她嗤了一聲:“小喬哥哥回家有事,哪能一天到晚都陪着你。”
“喂,不要說得好像我巴不得他來陪我一樣,這兩天又不是我叫他來的。”
“隨便啦,你怎麼那麼囉嗦,快點出來啊,都等你開飯呢。”白悅瀟灑地一甩馬尾,留給我一個俏生生的背影。
我:“……”
讓我驚訝的是,那晚在家吃飯的成員出乎意料地團圓,除了還在店裡鎮店的阿姨,其他人一個不落。但有一點卻很莫名其妙,在吃飯的時候他們居然一個個都對我噓寒問暖起來,我被這不同尋常的體貼體得差點摔碗而走——
現在關心我還有什麼用?我特麼現在都快痊癒了好嗎?!
第二天我生龍活虎地去了阿姨家,然後跟她一起去了店裡。
再次看到自家甜品店外面那張古色古香的淡黃色毛筆招牌時,我驀地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懷:“唉,幾天沒來,手都癢了啊。”
阿姨淺笑道:“耀耀,這話說得太不衛生了,會嚇到顧客的。”
我嘿嘿一聲:“這不是沒有別人在嘛。”
開了門之後,阿姨去櫃檯清理昨天沒清完的賬單,我直接去了廚房看了看冰箱裡的存貨,又去倉庫堅持了一下食材的數量。
把這些都弄妥之後,我纔給我和阿姨叫了早餐外賣。
這時候店裡的服務員和甜品師還沒來,向來早到的程喬也還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過頭了。
想到前兩天他對我的細心照顧,當然,忽略掉他治感冒的偏方,我現在對他是滿懷感激,所以我也幫他叫了一份愛心早餐。
不過早餐還沒來,開門紅的生意卻來了。
“帥哥,這麼早啊?想吃點什麼?現點現做超新鮮哦。”我笑容滿面地對站在櫃檯前那個男生說。
一臉震驚的男生張着嘴沒說話,只是雙眼呆滯地看着我。
我笑容不變,從櫃檯拿出甜品單遞給他:“是不是要打包?打包不收人工服務費哦。”
他依舊愣愣地沒有反應。
我看着他這種表現依稀覺得有點熟悉,納悶地說:“你不會是對面炒麪店新收的徒弟,第一次來送外貌的吧?”
他茫然地搖頭。
我恩了一聲,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是就好,手裡空蕩蕩的,免得告訴我炒麪沒了的噩耗。可是你一個路人既然不在這裡吃甜品,又不打包帶走,那你進來幹嘛?”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去洗手間回來的阿姨解釋了他的身份。
“耀耀,他是店裡新招的服務員,叫閆濤。因爲是在你和小喬他們去遊樂園那天收的,所以你沒見過,還有兩個女孩子呢,晚點我再介紹。”
“文姐早上好!”那個男生立刻激動地向阿姨打招呼。
阿姨笑了笑:“閆濤,她就是雲姐她們說的小老闆娘。”
閆濤轉向我,結結巴巴地說:“老……板娘好……”
因爲我恩威並施的思想灌輸,店裡的人一般情況下都是叫阿姨“文姐”,叫我“老闆娘”。
我頗受刺激地對閆濤挑了挑眉毛:“原來你是我們的人,怎麼不早說。”
白白浪費了我那麼多口水。
男生又是一愣,然後靦腆地笑了笑,但說話總算連成句了:“對不起,我剛纔也不知道老闆娘就是老闆娘。”
“你沒穿工作服,我也沒給耀耀看過照片,所以她沒認出來。”阿姨說。
我驚訝地啊了一聲:“男服務員的工作服?姨你什麼時候在我不知道的情況就訂做了?”
她點了點我額頭:“知道你會摻一腳進來,我當然是等你回來了再訂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