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康夫有些激動。
講了足有兩三分鐘，話裡話外充滿了對張彥明和孫紅葉的欣賞，遇到知音的喜悅還有一個設計大師可以盡情抒發發揮的舒暢。
估計這些話在他心裡憋了很久了，今天終於有合適的場合說了出來。
設計師其實也算是搞藝術的，這種人往往都比較感性，也可以說是任性，祟尚的是思想的自由，還有思維的被認可。
但事實上甲方只會考慮成本和付出收益比，所以大部分設計師活的都比較壓抑，一直在理想和現金之間糾結掙扎，也難怪小島這老頭這麼激動。
就差流淚了。
小島康夫的發言也確實打動了在座的各位設計師，給張彥明加了不少分。
在一邊掛着笑臉應和的都是各設計院的負責人，他們沒有這些感觸，也很難理解這種感觸。應和只是出於面子上的禮貌，其實相當不以爲意。
張彥明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能完成任務拿出自己滿意的作品來就好。雖然藝術創造上他們屬實要差一些，但是在施工工藝方面還是相當可靠的。
樓上賓主盡歡，樓下張小悅的心情卻不太美麗。
奶奶不讓她們上樓去找爸爸。可惡的爸爸老巫婆，說好一起吃飯飯的，結果跑樓上去陪別人了。哼。
“爲什麼不能上去？上次，上次也有客人爸爸都讓去了的。我們又不搗亂。”
“咱們不去，聽話。那麼多人鬧哄哄的，你爸和你媽估計都吃不飽，你們去了能吃好啊？要說話談事的，哪有功夫擺弄你們倆？”
“哼。壞爸爸，壞媽媽……壞奶奶。不和你們好了。”
“反了你了是不？還把我也帶上了。我們都是壞蛋，那你走吧，誰好找誰去吧。”
“哼哼。還我錢錢，把我們掙的錢拿回來。不給你們收了。”
“你要錢幹什麼？你知道你有多少錢嗎？”張媽笑着和孫女逗嘴。
“知道。這次拍片片是五十萬，我們兩個是一百萬。拿來。”
“真知道啊？你要這麼多錢打算幹什麼？不怕被人給搶了呀？”
“我要買個爸爸，買個聽話的好爸爸，陪我們吃飯做遊戲。”
“咦？那你不要現在的爸爸啦？他咋整？開除了？攆走？”
“呃……不能攆走。先關起來，誰讓他不聽話的，等改好了再放出來。”
“爲什麼不能攆走？反正你都不想要他了，不是買了新的了嗎？”
“嘿嘿，嘿嘿嘿嘿，反正不能攆走。我我不是不要爸爸了，是。就是教訓教訓他，讓他改改。改了就是好爸爸了。”
“怎麼改？”
“不許幹什麼不帶我。我們。不許偷偷跑出去，也不許偷偷吃好吃的。好多不許。”
“你趕緊把碗裡那點飯吃完，都涼了。這不許那不許，我看是你小屁屁又癢癢了，是不是？過來，我拍幾下就好了。”
“……我不。咱們在說話呀，說話就好好說話，不帶翻臉的。”
張彥明和孫紅葉從樓下走了下來，張彥明端着個小盤子，裡面是他挑了幾樣兩個小寶貝喜歡吃的東西。
自助餐必竟還是有限制，有些東西不太好做，而且有些東西也不好讓孩子多吃。
“怎麼下來了？”張媽問了一聲。
“老張陪他們喝酒，我倆又不喝酒，心意盡到就行了唄。鬧哄哄的也吃不好，我怕紅葉吃不飽。”張彥明拽開椅子坐下來，把手裡的盤子放到兩個小寶貝面前。
“還給她們拿吃的，剛剛還在說你呢，（不許說）說要花錢買個新爸爸，不要你了。”
小丫頭在一邊瞪着大眼睛叫了一聲，叫晚了，已經說出來了。
“是嗎？”張彥明看向女兒和唐豆豆。
“嘿嘿，我說不是，你，你信不信？”
“你說呢？”
“我沒說。”唐豆豆眨了眨眼睛，假裝和張小悅劃開界線。
“我也沒說。我都不是那個意思。我都說了不能把爸爸攆走，就是關屋裡改改。”
“你不是要買個新爸爸嗎？”
“啊？不是，我說……我說……我說爸爸要是改了，就把錢給他。是不爸爸？”
“現在孩子拍幾張照片都上百萬啦？”張爸在一邊問。
“正常支付廣告費用，也不能因爲她倆是我孩子就不給了呀。公司是經營性質的，該給的就得給，公私不能混在一起來。”
“那也太多了。”
“不多。這是友情價，如果是別人來請她倆拍什麼廣告還要多些。這東西有市場價的。”
張爸巴嗒巴嗒嘴，沒吱聲了。孫女出去拍幾張照片就比他一輩子掙的都要多了。老頭很感慨呀。
張媽在一邊自豪。孫家敏不以爲意，唐媽唐爸就完全是驚嚇。這世道已經變得他們越來越不認識了。
“以後別和她們說，太小了出去什麼的。反正也在你那賬戶裡，收着就行了唄。”張媽瞪了張彥明一眼。
“也不是故意說的。我哥呢？”張彥明轉移話題。
“下午回鋼都去了，有個什麼朋友結婚打電話過來，說不去不太好。明天晚上回來。”唐靜接了一句。
張小歡和張小樂挨在一起，坐在張媽和唐靜中間，頭也不擡吃的滿臉都是。小哥倆在默默的比賽呢。
他倆現在大了一點，會自己找樂子了，經常就開始比賽。什麼都比。有一天比賽誰先說話，一下午就那麼憋着一聲沒有，把張媽嚇了一跳。
“六月份，你和小輝他倆說了吧？讓他提前請好假。佳慧。”張彥明急時剎住車，看了一眼張小歡。王佳慧也是真放心，一直就沒回來。
現在張小歡偶爾被王嬸接過去玩一天，已經不提爸爸媽媽了。
王叔王嬸小區超市開張以後也沒時間過來串門了，成天守着店，到是王佳華現在整的挺幸福，有爸媽天天照顧伺候着，過起了大齡小公主的生活。
“小輝不用說，到是彥伍和羅靜那邊你問一聲，能去儘量跟着去玩一玩，等以後畢業結婚不知道怎麼回事了。估計得去琴島。”
“去琴島？”張爸看了看張媽：“那老三現在張羅開店呢，以後分開呀？”
“這老頭，”張媽嫌棄的斜了張爸一眼：“離畢業還有三四年時間呢，到時候不開了不行啊？去琴島不能開啦？又沒有法律不讓。”
唐爸笑呵呵的拍了拍張爸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又呵乎我爺。”張小悅撇了撇嘴，大眼睛衝張媽翻了翻。
“怎麼的？你還想給他報仇啊？”張媽看着張小悅問。
“哼。你等我長大的。”小東西脖子一梗，就是眼神有點不太自信。
“不行，”唐豆豆拉了張小悅一把：“你長大了不生小孩了呀？到時候，誰給你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