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玩藝兒啊?”張彥蘭跑進來,伸手去栓子手裡拿糖。
估計是多了,栓子也大氣了,主動給了小姐幾塊,然後開始找地方準備把糖藏起來。
“可以讓蘭子去你那,”張彥明對張彥君說:“跟着練練將來幹個店長,還放心。”
這是親妹妹,肯定放心。
“行,蘭子過完年去市裡找我吧,鞋城能找着吧?”
“知道,我去過。”
“那怎麼沒找我呢?什麼時候啊?”
“我和好幾個同學一起,找你不得給她們打折啥的呀?我纔不幹呢。”
“你都不念了還和同學來往啊?”
“我這不是剛不念嘛,夏天還念着呢。”
“爲什麼不念了?”
張彥蘭癟了癟嘴:“不是那塊料。我也學不進去呀?努力也學不會,那數學對於我來說就是天文,無字天書,看着腦瓜仁就疼。”
張彥明就笑,自己家這邊,好像全是偏科,數學就沒幾個好的。包括他自己。
人家偏科也就是個強弱的問題,老張家偏科是一百分和零蛋的差距。考兩門基本上就只有一門成績,數學完全可以忽略。
“我怎麼就不呢?還不是笨。”張彥兵看了看親姐,窩囊了一句。
張彥蘭瞪了張彥兵一眼沒搭理他:“我估摸着我哪也考不上,還花那學費幹啥?我本來還想着等過完年去市裡找你呢,我想上班掙錢。”
“行,來吧,先幹售貨員,慢慢來彆着急。”
“幹啥都行,管住給工資就行。”
“行,管吃管住管工資,就住我家裡。”張彥君指了指唐靜:“正好給你嫂子做伴。”
“我,我也要去行,不行?我也想掙錢錢。”小穎在一邊聽明白了,勇敢的站了出來。
“你還沒長大呢,太小了,長大了才能來上班掙錢。”孫紅葉去她小臉上摸了摸,把最後一袋糖塞到她手裡抱着:“藏好,別讓人偷了。”
“我有呢。”小丫頭拍了拍小兜,到是不貪心。
“彥兵你往京城考吧,心裡有點數,你上大學我管了。爭口氣,咱們家好像還沒個正經大學生呢。”
“壓力有點大。”張彥兵搓了搓頭髮抽抽臉。
“剛吹完牛逼說比我強。”張彥蘭白了弟弟一眼。
“彥伍能行不?”張彥輝問張彥蘭。
“夠嗆,數學也不好,外語還不如我呢。明年就考了還天天在外面瘋,我三大爺也不管。”
這事兒就不好摻合了,確定了過完年張彥蘭去市裡,張彥柱帶着兒子去京城,哥們姐妹幾個就坐在炕上閒說話,逗小穎和張小樂。
栓子人家悄麼聲的溜了,估計是回家藏糖去了,不像小穎心大,糖就扔在一邊。
差不多一個小時,張彥良和安保員回來了,魚蛋肉菜買了一大堆,一千塊錢在這個年頭購買力還是相當牛掰的,把越野車都塞滿了。
“這個死孩崽子,你這是禍禍錢去啦?誰家雞不下蛋?你買雞蛋幹什麼玩藝兒?”
“醃唄,多醃點,炸醬也行啊,彥明說讓我隨便買,我把人家肉都買光了,魚也摟了,菜又放不住,你說還買啥?雞蛋鴨蛋,豆油,還買了點牛肉,也不知道哪來的,還挺新鮮。”
農村牛是寶貝,可沒有人殺牛吃肉,估計是出了啥意外。被車撞了或者掉冰窟窿滑崖什麼的:那東西腿一折就廢了,不能幹活了。
“這個死孩崽子,你說說。”幾個大娘嬸兒的都感覺錢花虧了。
“大爺,你給分分,加上滿柱和彥良,你們幾家把這點東西分了吧,趕緊弄回去。”
大爺看了張彥明一眼:“那還差了彥海啦?這哥倆都有了。老革跟着滿柱過到是不用特意給。”
“哦對。”張彥明拍了一下腦門,把張彥海忘了,滿柱家老二,張彥良的二哥。老革是他仨的爹。
“那大爺你看着弄吧,不夠我叫人再去買。”
“行了,夠了,多少是夠?這就不錯了。”大爺拿刀去分東西。
農村人可捨不得這麼辦年貨,這可是能過個肥年了。
農村人幹活撒冷,挑了點馬上炒的,剩下的七手八腳分了六份出來,豆油買了三桶,這個不好分,滿柱和彥良都說不要,不用分了,大爺也沒和他們客氣,哥仨一人一桶。
合作社那邊就有三桶。這種成桶的油在農村不好賣,都是買零打的散油,生豆油。或者買肥肉煉。
一千塊錢在這年頭真是錢,連精鹽和味精都買了。
張彥明懷疑那合作社也剩不下什麼了,不用笑,這是真事兒,一般公社級的合作社所有商品加起來都不一定有一千塊錢。
農村的購買力實在太低了,凝滯了一樣。收入太低,什麼都捨不得。
張彥良還偷着藏了兩包煙,偷偷給張彥兵看。三塊錢一盒的,平時他哪裡捨得這個錢?
男人把自家分的東西扛回去,女人這邊就張羅吃飯。
這邊兩張炕桌拼起來,老爺們上炕圍桌而坐。
燉菜就是大盆,炒菜就是小盆,腸子什麼的涼菜才用的盤子。
二米乾飯混面饅頭,大盆裝着擺在一邊,愛吃什麼自己拿。
那邊一張炕桌,女人帶着孩子吃。到不是什麼規矩,是坐不下。
過去女人孩子不上桌的老禮這幾年已經沒有誰去講究了,總體來說日子好過了,不差那三瓜兩棗的。
張彥君把張彥蘭張彥兵的安排和四叔說了一下,四叔也高興,女兒也算是有着落了,跟着進城肯定不吃虧,比在農村窩着等着嫁人肯定是強多了。
三叔這邊,張彥海也沒在家,就看他明年考的怎麼樣,到時候再說。
到是滿柱家栓子這邊是個驚喜,栓子這麼大點就要出去拍電影了,這可就是大新聞了。
“拍電影掙錢不?”三叔問了出來。滿柱一直不好意思問。
“能拍的話還行,我們這邊主角的片酬是二十萬。兒童電影,片酬沒有成年人高。”
“多少?”大爺驚的筷子都掉了。
“二十萬,現在國內最高的電影片酬是六百萬,那是大角了,一般人也就是五十萬到兩百萬這樣,孩子的要少點,這個肯定是按行情來。”
“這還少?你們那要老頭不?給五萬就行,我隨便你們折騰。”大爺眼睛都差點瞪出來,在農村人眼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那可是二十萬哪。
滿柱夾着片腸子就呆在那了,心裡在算二十萬自己要多少時間能掙回來。
不吃不喝不花,全家算上,得……三十來年?還不一定能掙回來。
滿柱看了看自己那吃的滿臉是油的臭小子,這要是真掙二十萬回來,自己管他叫爹都行啊。
“傻啦?”張彥兵碰了碰滿柱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