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格略顯玩味的看着站在對面不遠處同樣望着他阿爾烏啼 ※次的會見是近乎私人的,所以除了幾個必要的隨從,雙方都沒有更多的人蔘加。
邀請阿爾烏希的是阿歷克斯,不過當財庫官接到邀請時,他已經明白真正要見自己的,是羅馬皇帝。
對於那位剛剛從梵蒂網返回的羅馬窖廷元帥,阿爾烏希並不十分注意,或者說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人顯然並不是和自己相同的那類人。
說到這個”這位前德意志國王的財庫官對那個據說有着百花病症,一被提起來總是會引起很多話題的羅馬監察大臣更有興趣。
按照一些人的形容阿爾烏希敏感的感覺到,那個人顯然有着和自己近似的特長和習性,這就讓他在荷沒有與那個。人遭遇慶幸的同時,也略微感到一絲遺憾。
“陛下,請允許我向您致歉。”阿爾烏希把讓人帶來的一柄長劍拖到了倫格面前“我知道這會讓您增恨我,但是做爲一個信仰上帝的騎士。我不能隱瞞自己做過的事情。這是您的一位騎士的佩劍,我必須承認他是一位真正的騎士,是勇敢的人
“休克。”倫格低低的吐出這個名字,當知道休克遭遇到德意志人時,他已經預感到了會有這樣的結局。他並沒有指望德國人會仁慈的對待自己或是自己的手下,特別是一想到眼前這位財庫官顯然有着與赫克托爾相同的狠辣手段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第二旗隊隊長,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死的痛苦嗎?”倫格緩緩的問。他並沒有指望阿爾烏希能告訴他實情,不過想着休克在之前跟隨自己時所經歷的一切,他不由在心中希望自己的這個手下並沒有遭受到多少苦難。
“陛下,休克騎士是個戰士。”阿爾烏希用一種圓滑而又隱晦的方式做出的回答。讓倫格微微閉上眼睛。
他能想象那位被近衛軍士兵們視爲隨軍牧師般的旗隊長,是如何堅忍不撓的與面前的敵人作戰的,也能想象當他生命最後一息時,這位虔誠的騎士是如何渴望得到最後忤悔的機會。
“我們給了他時間,讓他做懺悔”阿爾烏希聲調平和,他並不因爲自己殺掉了羅馬皇帝手下重要的騎士感到不安,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能夠讓這位皇帝更加清楚自己的坦誠,和對希望得到的東西的執着“所以我也希望您能如同對待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一樣,給予我們向上帝虔誠的機會
“你是說允許你們在保加利亞建立屬於你們的騎士團?”倫格知道阿爾烏希已經接着機會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陛下。我們的目標是耶路撒冷。拯救聖地纔是我們要做的事情,而且我們的忠誠也只屬於上帝”阿爾烏希明白的向倫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奧托在這裡,他也許會爲這財庫官過於放肆大膽的表述感到憤怒,但是在菲特烈已經死去的今天,阿爾烏希卻似乎找到了最好的機會“陛下,如果您允許,我們可以在向梵蒂網效忠的同時,接受來自君士坦丁堡的祝福
的確有些略顯意外的倫格仔細看着阿爾烏希,雖然對於這樣的想法也產生過相同的念頭,但是他卻因爲對那些公教徒的固執頗爲了解,而認爲德國人大概不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但是阿爾烏希主動提出來的建議,讓倫格在瞬間似乎覺得眼前這個德意志人的影子,和赫克托爾完全重疊在了一起。
爲了利益而毫不在意教義上的衝突的舉動,讓倫格覺得面前這個人。是個真正典型的利己者,或者說,是個更加坦誠的法蘭克人。
“你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嗎?”倫格低聲問,他很想知道肯冒這個險的阿爾烏希究竟是否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許你會被梵蒂網審判,到了那時你建立騎士修會的想法就再也無法實現,只是你自己是看不到了。”
聽到皇帝近乎威脅的暗示,阿爾烏希淡淡笑了笑。
如果是一個月前,他是絕對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提出這種根本不爲東西方教會所允許的條件的。
但是現在,當他從奧托那裡知道。正在德國代替父親攝政的亨利王子。遭遇到了來自梵蒂網的威脅之後。他知道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
“陛下,做爲一個虔誠的軍事修會。我和我的夥伴會尊重您做爲唯一的羅馬皇帝的地個”阿爾烏希緩慢的說“我們也將視來自君士坦丁堡的祝福爲上帝賜予我們的福音,而我們希望得到的,只是能擁有一個在保加利亞和摩拉維亞建立起屬於我們的城堡的允許。”
阿爾烏希的話沒有得到倫格的立刻答覆,他有些意外的發現,眼前的皇帝似乎對這樣一個有利的條件依然沒有多少熱忱。
皇帝十指交叉抵着下巴上的樣子。在阿爾烏希看來,似乎是一種明顯拒絕的表示。而真正讓他覺得失望的。是皇帝看着他的眼神中,有着一種似乎看透了他的意味。
一陣沉默之後,倫格好像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似的吐出一口氣,他用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敲擊一下,然後開口:“我希望能看到休克的墳墓。我要爲他樹一座墓碑
阿爾烏希默默向着倫格鞠了個躬。他皇帝在這個時候突然改變話題感到一絲失望,不過也爲沒有直接拒絕他感到暗暗欣慰。
在保加利亞和摩拉維亞建立屬於德意志人的城堡和軍事修會,這個,想法讓倫格好像看到了歷史上的條頓騎士團的影子。
雖然按照歷史,這個時候這些德意志人原本應該已經穿越羅馬進入小亞細亞,而且在菲特烈死後,一些始終堅持東征的騎士們,最終會在聖地以得到瑪利亞的庇護爲名建立起德意志人的武裝修會,但是事實上。現在這些德國人連羅馬的凹曰甩姍旬書曬)小說齊傘沒有能夠講入,就凡經處千分崩離析的邊
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一切都變得似是而非。
倫格一時間已經想象不到,在失去了在聖地的影響後,德意志人或者說以阿爾烏希爲首的這些德國貴族們,會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近似上帝使者的身份。
而且從之前他所猜測的東西。和剛剛阿爾烏希提出來的,要在摩拉維亞建立德意志修會的條件,倫格還是能想象到,這些人的野心並沒有因爲菲特烈的死去而減低多少。
“財庫官,你知道自己向我許諾和提出的是什麼嗎?”倫格站起來向阿爾烏希問到,看到他微微張嘴,倫格繼續說“如果我允許你在保加利亞和摩拉維亞建立修會,那麼用不了多久,我就必須爲了平息你們和當地人之間的糾紛不停的派出軍隊。做爲他們的保護者,羅馬有義務和任何試圖侵犯他們利益的人作戰。不過如果那樣,可能羅馬與德意志人之間就會發生新的衝突
“陛下,我耳以保證”
“你保證不了”倫格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阿爾烏希的話“也許你現在可以保證,但是很快一切就不是你所看到的了。相信我。你不會希望看到那種事情發生的,因爲那樣一來我們大家都會被捲進一個越來越大的麻煩當中。而你一心希望實現的願望,也會因爲這個麻煩無法實現
倫格的話讓阿爾烏希臉上露出了意外,他不相信羅馬皇帝已經知道他內心中究竟在想什麼,而且他也認爲至少對於羅馬人來說,他所想象的那些東西太過遙遠,也不該是這個皇帝爲之注意的。
“今天就到這裡”。倫格淡然的說。看到阿爾烏希失望的表情,他擡手示意這個野心勃勃的騎士“你可以回去告訴奧托公爵,如果他希望能儘快返回德意志,我會給予他足夠多的幫助。我想他自己也並不希望在這裡僵持下去,畢竟對於他來說,德意志現在的局面並不很好。”
“遵命陛下,我會把您的話轉告殿下。”阿爾烏希真的有些失望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在甘願冒險提出對君士坦丁堡的服從,這麼充滿誘惑的條件之後,皇帝的反應居然還是這麼冷淡。
雖然並沒有被立刻拒絕,但是阿爾烏希在這一刻卻覺得自己眼前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了,在爲面前羅馬皇帝的過於謹小慎微感到失望的同時,他不禁爲自己和他的那些夥伴們的未來擔憂起來。
和很多人一樣,在響應着梵蒂網再次組織起東征大軍,跟隨菲特烈奔赴東方的同時,龐大的德意志人軍隊中也夾雜着各自不同的目的。
至少對於如同阿爾烏希這樣的人來說,拯救聖地與開闢對歐州人還依然處於茫然未知的世界,把上帝的榮光帶到那些所謂野蠻黑暗的地方去,有着相同的重大意義。
不過這一切在開始始終被認爲,只有在聖地的榮耀照拂下才會變的更加神聖。但是現在,阿爾烏希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實現了。
看着失望而去的財庫官,倫格的手指不住的在桌子上輕輕敲擊。他知道自己剛剛的撫絕的確讓德國人很失望,但是他卻不能不爲即將做出的選擇異常謹慎。
一個向梵蒂網效忠,同時接受君士坦丁堡祝福的德意志騎士團?
這個想法讓倫格不能不感嘆,在利益面前人會變得多麼圓滑。而且在這同時,他也爲遠在意大利的梵蒂網。在這時表現出的貪婪頗爲感嘆。
攜帶着大量珍寶和無數藝術品的阿歷克斯在意大利的旅行,究竟有什麼樣的意義,這個時候很多人還無法想象。
對於羅馬人來說,和法蘭克人之間的積怨猜忌絕對不是一次簡單的拜訪就能消餌的,事實上阿歷克斯的這次出訪,雖然的確收到了不小的成果,但是也引來了法蘭克人對羅馬更大的窺伺。
“也許十五年之後的劫難會變得更加殘酷。”倫格在派出阿歷克斯的同時,已經隱約想到這些,不過對於他來說,眼前的難關更加令他頭痛。
如同一個龐然大物般的東羅馬帝國。擁有着讓大半個世界爲之羨慕嫉妒的財富,但是在經歷了那麼久的沉迷之後,羅馬人似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變得發奮。
“內憂外患,內憂外患呀倫格吐出一句無奈的低聲自語。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時代究竟都在發生什麼,正因爲這樣,他才爲面臨的壓力感到無奈。
南方一直威脅着帝國在亞洲邊界的科尼亞人,北方依然並不穩定的羅斯人,還有一直窺伺着羅馬,隨時準備乘機撕咬一口的法蘭克人。
這一切讓倫格覺得自己就如同站在一堵並不牢固,用草編織而成的城牆裡,在外面,則是那些隨時會破開牆壁衝進來肆虐一番的野獸。
一聲門響,阿歷克斯走了進來,看着倫格神色凝重的表情,近衛軍統帥停下腳步,站在遠處默默的等待着。
阿歷克斯已經習慣了這樣等待,他知道每當這個時候都不該打擾皇帝。儘管他也知道自己帶來的消息,同樣頗爲重要。
吐出一口長氣,一直沉思的倫格好像纔看到站在門口的阿歷克斯,在示意他走到自己身邊後,倫格望着年輕統帥的臉,停了一下之後問到:“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不是很重要的事。”阿歷克斯微笑着說,不過看着皇帝望過來的眼睛。在稍微沉吟之後。他終於低聲說:“君士坦丁堡剛剛傳來的消息,現在有一批貴族正在到處宣揚關於羅馬帝位的繼承人應該有什麼樣的資格,雖然現在還只是隨便議論,但是其中有些人的確有着很大的印象。”
“譬如倫格慢悠悠的問。
“其中就包括帝國財政大臣康尼努斯。”
阿歷克斯的話讓倫格嘴角微微一動,…幾川門口。看着遠外正在十兵們的幫助下忙活着的只布馴仁竈糊微考慮之後,他轉身走回到桌子邊。
在阿歷克斯幫助下,倫格把整幅地圖完全鋪開,因爲這個時代那特定的混亂,地圖根本無法正確長期標註出那些錯綜複雜的勢力領地。不過即便如此倫格還是儘量用所知道的知識,讓自己瞭解的世界變得清晰可辨。
他的手指在羊皮紙地圖上不住的划動。隨着手指沿着保加利亞和摩拉維亞向着北方延伸,他的嘴裡不住的低聲輕語。
“阿爾烏希,阿爾烏希”倫格嘴裡不住的輕輕念着這個名字,他的眼神隨着手指在地圖上不住閃動。當他在保加利亞和摩拉維亞之間的土地上微微敲擊時,阿歷克斯聽到皇帝輕聲說“這就是你想要得到的嗎?”
“瓦拉吉亞?”阿歷克斯微微有些意外的低聲問“那個阿集烏希的目的是這裡嗎,陛下?”
“也許是,不過也許他的野心更大。”
倫格用手在地圖上隨意利了個圈子。看着那個把瓦拉吉亞包括在裡面的碩大圈子,阿歷克斯不由皺起了雙眉。
“對有些人來說。聖地是他們一生爲之嚮往的地方,而對另外一些人來說,成爲征服者更有魅力,阿爾烏希就是這樣一個人。”
倫格看着地圖微微笑了笑,看着阿歷克斯似乎不忿的表情,他有些無奈的輕拍了一下年輕騎士的手臂:“沒有辦法呀,阿歷克斯,對我們來說這同樣是一片充滿誘惑的土地。那裡的人民依然愚昧,但是我們卻只能看着那片土地感到惋惜。”
“陛下您要答應那個人的條件嗎?”阿歷克斯臉上露出了一絲鬱悶
“那個人的野心我想比菲特烈還要大,奧托和他比起來。不過是依仗血統的貴族少爺。”
小心點阿歷克斯,你可是在隨意評論一個公爵。”倫格向着年輕騎士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晃動。
“請原諒陛下,不過這只是看法。”近衛軍統帥微笑着回答,他沒想到皇帝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一想到在君士坦丁堡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就不禁暗暗擔憂起來。
從返回羅馬到帶領南方的軍團馳援皇帝,阿歷克斯幾乎沒有在君士坦丁堡停留,不過即便如此,他也能隱約感覺到瑪蒂娜在這段時間裡發生的變化。
而從君士坦丁堡傳來的那些消息。讓他不由暗暗擔心,皇后會甩爲那些對她明顯不利的言論而做出令人擔憂的事情。
“原來是看法”倫格隨意的笑了笑。接着他臉上的神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阿歷克斯,傳達我的命令,你留在這裡繼續和德國人談判,我要回君士坦丁堡去。”
“可是陛下”阿歷克斯臉上不由露出了意外“您知道我勝任不了這個的,我可以爲您作戰,可是讓我和那些法蘭克人談判
“我只要你拖住法蘭克人小阿歷克斯”倫格用手在阿歷克斯頭頂上揉了揉“至於該讓誰和他們糾纏不清。我已經有了個適當人選。”
倫格的話,讓阿歷克斯微微有些發愣,不過他卻還是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個任務,對於這位有着典範之稱的年輕騎士來說,忠於他的主人。是他能夠證明自己做爲一個騎士的關鍵。
在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之後。倫格微微吐出了一口長氣,然後,他向阿歷克斯說出了關於休克的不幸遭遇。
近衛軍統帥年輕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殺機,雖然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向那個阿爾烏希報復,但是阿歷克斯卻在心底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那個德意志爲他做過的事情還債。
“阿歷克斯,這一次的菲利波波利之行對我們來說代價太大了”倫格輕聲說着,我們失去了很多近衛軍士兵,失去了休克,還失去了比賽弗勒斯
說到這裡,倫格停下來望着阿歷克斯:“阿歷克斯,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爲什麼要冒險到保加利亞去,又爲什麼捨棄舒適的生活,在這裡和軍隊呆在一起面對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危險。”
“是的陛下,我知道”阿歷克斯稍微點頭,梵蒂網之旅已經讓這個原來還顯得過於網強的騎士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漸漸的,他已經不再只是一個只會揮舞長劍的騎士,而是在慢慢向着一個擁有智慧的將領演變“您必須把羅馬要面臨的危險抵擋在帝國之外,因爲現在的羅馬雖然正在變革,但是還根本無法面對可能會出現的強敵。”
“說的對,阿歷克斯”倫格伸出右手輕輕搭在阿歷克斯肩頭“聽着我的朋友,我要你替我在這裡拖出十字軍,不論你使用什麼手段,都絕對不能讓他們有任何的異常舉動。所以我現在把北方軍團交給你。記住。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必須等我從君士坦丁堡派來新的談判使者。”
阿歷克斯的心頭微微一動,他望着倫格過了一會之後,略顯擔憂的輕聲問:“陛下,您不要我和您一起回去嗎?”
“我相信不平已經能夠在旁邊幫助我了”倫格微笑着安慰阿歷克斯“一旦我回到君士坦丁堡,一切謠言和議論就都會消失。”
“可是陛下,自此發生了對皇后陛下的未遂暗殺之後,雖然皇后已經把衛戍軍完全掌握住,但是這並不是說就一切順利了,更何況皇后陛下她
阿歷克斯有些爲難的停住了要說出的話,他無法向倫格說出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對瑪蒂娜採取的強硬手段他並不以爲然,一想到皇后引起的那種動盪,最終要由皇帝收場,阿歷克斯不由爲倫格擔憂起來。
“不用擔心阿歷克斯”倫格低聲輕笑“瑪蒂娜做了她該做的一切,現在該是我回去履行皇帝職責的時候了。”
公元一一八九年八月二十九日,倫格啓程,秘密返回君士坦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