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夜色漸濃
少年臉色一白,卻沒有生氣,反而頗爲心軟地看着翠翠,伸手微微一掙,就將翠翠的手緩緩拉開。
“翠翠姐,你累了。”
聞言,翠翠終是撐不住了,傷心地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老嬤嬤歉然道:“老奴也不想打擾小少爺,只是今日織造院的人來調查……那人的事,想來看看她曾經的院子……”
這位小少爺看着倒是通情達理,點頭道:“這也合理。”
轉頭對柳笙等人大大方方地說:“你們自己進去看吧,我也沒什麼需要遮遮掩掩的,好讓你們知道我文軒寧並非他人口中的小偷。”
最後一句是說給翠翠聽的。
文大小姐曾經的住所自然精緻華貴,寬敞的院落還設有一個練武場,兩層高的繡樓中已經看不到一絲文大小姐的痕跡,都是屬於少年人的物事。
趁着付澤和廖承鵬由翠翠領着搜查之時,柳笙悄悄問了老嬤嬤這少年是誰。
老嬤嬤雖然覺得這少年的身份有些尷尬,但也不得不說。
原來,這文軒寧竟是文大小姐同父異母的弟弟,其母不詳。
雖然自女帝之後,就不提倡男人三妻四妾,但也阻止不了某些尊崇祖制的頑固分子。
文大小姐的爹有了這兒子後,寶貝得很,一直放在身邊撫養,直到今年爲了拜南宮先生爲師,專心準備科考才讓他回清河住一段時日。
所以清河人大多隻知文家有文大小姐,不知文大小姐還有個弟弟。
“那,這偷修爲的事又是怎麼回事?”
老嬤嬤斥道:“別聽那小蹄子瞎說,修爲哪裡能偷,只是剛好文大小姐失去修爲那一日,文小少爺剛好突破罷了。”
竟然這般巧合?
問完想知道的,柳笙也加入探詭氣的行列。
只是大家轉了一圈,天已黑得徹底,依舊毫無所獲。
確實和這文軒寧所說的一致,這裡沒什麼可疑的。
畢竟有這聚靈大陣日夜滌盪着,什麼詭氣痕跡都留不了太久。
……
文軒寧禮貌地送衆人出了院子,就讓小廝關上了院門。
那小廝揉着生疼的後背,愁眉苦臉道:“少爺,不過就是些織造院連品級都沒有的三兩雜魚罷了,您也不必爲了他們如此狠心地打小的吧?”
文軒寧斜了眼道:“你這嘴巴,如果還不知道何時該開口何時不該,乾脆撕了算了。”
“怎了,少爺,可是明德又惹禍了?”此時,一個身着桃紅襖子的貌美婢女恰好從屋裡走出,捂嘴嫣然一笑。
“這小子,差點又要把我的身份拿出來說了。”文軒寧沒好氣地拍了明德後腦勺一把。
“哎喲!少爺!可不能打腦袋,小的本來就笨了。”明德誇張地捂着後腦勺叫了一聲,又不解道,“只是小的不明白,您的身份文府上下都知道,長安人更是無人不曉,有何不能說呢?”
文軒寧搖搖頭:“不過一面之緣的人,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他嘆了口氣,擡頭看向夜空中閃耀着的神臉。
“只是姊姊不知怎樣了,願無上神保佑,希望這些織造院的人真能還姊姊清白吧……”
他雙手合十祈願着,滿臉擔憂之色做不得假,竟是真心愛護其姐。
那婢女安慰道:“少爺放心吧,文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文軒寧嘆道:“但願吧……那些人現在去哪裡了?”
屋頂上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答道:“回少爺,小的看他們往祠堂走去了。”
……
據翠翠說,文大小姐在文府時,每日早上定會去祠堂給老夫人上香,無一日例外。
“文大小姐和老夫人的關係很好吧?”柳笙問道。
翠翠點點頭:“小姐是老夫人一手帶大的,感情深厚,無人可及。去年老夫人病重,終是熬不住撒手人寰,那時是我第一次見小姐流淚。”
柳笙想起文微闌曾說過,她開始出現奇怪的夢境之時,便源於上個月祭拜祖母在祠堂睡着。
這麼看來,這祠堂裡或許會有些什麼。
於是衆人隨着翠翠,往祠堂走去,王嬤嬤和婢女無奈地走在後頭。
祠堂門口已近在眼前,兩側松柏成蔭,門口一池清水,池中有一尊石頭雕成龍龜守着錦鯉數尾。
“你在做什麼?”付澤忽然轉身一把抓住老嬤嬤的手。
只見老嬤嬤手中拿着靈訊,微光閃動,似乎正在跟誰聯繫着。
老嬤嬤眼神閃爍,但在付澤手中實在掙扎不出:“老奴,老奴只是在請示大管家能否去祠堂!祠堂乃文家重地,供奉着列祖列宗,老太爺知道了肯定要不高興了,到時候受罰的便是老奴了!”
旁邊的婢女也是抖着身子應和道:“是啊,趙嬤嬤只是,只是想着謹慎些,若是老太爺說了可以讓諸位進入,自然無礙。”
柳笙看了眼兩人,再轉頭看向祠堂裡晃動的燭光,心神有些不寧。
總覺得裡面有什麼在等着他們。
翠翠卻冷哼一聲:“不知何時文府竟變得如此鬼祟,我倒要看看,害了小姐的東西是不是就在裡頭!”
說着,她徑直往祠堂走去。
柳笙沉默片刻,目光堅定,對付澤和廖承鵬示意一下,便緊跟其後走向祠堂。
老嬤嬤和婢女躊躇着,終是沒有跟上。
走過落滿星光和天上神輝的池子,緩步踏入祠堂。
祠堂內部,過了天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立了滿牆的文家祖先牌位,供桌上擺着香爐和貢品。
翠翠站在祠堂內,恭敬地從供桌上取了三炷香,在燭臺上點燃了,拜了拜,然後將香插到香爐中。
“中間的就是老夫人的牌位。”翠翠示意道,眼含淚光,低聲喃喃道,“若是老夫人還在,小姐怎會落得如此孤苦無依地悽慘境地……”
她舉袖擦了擦眼淚。
袖子放下。
眼前是一片被夜色籠罩的曠野。
腳下是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泥土路,周圍是模糊的黑暗。
她何時來了這裡?
不知怎地,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
翠翠頓時遍體生寒,她想起小姐曾說過的。
所以,小姐真的是被詭物所害?
所以……小姐真的不是詭物?
可是,現在她要怎麼辦?
正在翠翠茫然無措間,背上一沉。
一雙細小、慘白、冰冷的胳膊已箍上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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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題材算有點冷,但我還是會努力把想寫的故事寫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