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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大人駕臨,蘇懷南有失遠迎。”
伴隨這清雅淡然的聲音,那身着月白色棉衫的男子款款自內堂而出,長身迎風,徐徐拜倒,風姿超然儒雅,引得正中間那面無表情之人微微動容。
一剎那間,有偷瞥見攏翠袖神秘樓主真容之人,莫不在心底掠過一絲惆悵又如釋然的長嘆:這樣宛如飽學之士的人,這樣彷彿是魏晉風流人物的人,竟然是這皇都第一青樓的真正主持者,不知是該讚歎他生的極好呢,還是該驚愕這造化的弄人好。
這邊金紫耀金眸輕轉,看了過去,目光在彼人身上略略停頓,才款聲說道:“蘇樓主請起。”
這是他來到攏翠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而只是這一句話而已,衆人便如聞仙樂,心底說不出的震撼喜悅,一個個反應過來之後拼命地豎起耳朵,盼只盼他再多說兩句都好。
蘇懷南淡淡一笑,緩緩起身,兩人剎那之間目光相對。
金紫耀的金眸光芒流轉,對上了蘇懷南淡然如水的雙眸。
兩人目光交錯瞬間,周圍一切彷彿都已經不存在,金紫耀望着蘇懷南,一雙銳利威嚴的金眸,如探視,如看破,如想看出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這男人的雙肩究竟擔着什麼,在他身上又經歷過什麼。而蘇懷南也望着金紫耀,如初次相識,如久別重逢,似喜似樂,似憂似平淡,一雙眼睛真正如平湖之水,波瀾暗涌,卻叫人分不出脈絡症候,糾結所在。
“本國師今次來,是有人密報。”片刻,金紫耀開口。
竟看不出這男人心底所想!果然是跟凡夫俗子不同。尋常之人。哪裡經得起他這雙眸子地直視。早就害怕地冷汗凜凜。嚴重者會緊張地昏厥過去。然而這男人眼中……以金紫耀之天生睿智。細緻入微。竟無法看出他眼底有何情緒。只是。他不害怕自己。這是肯定地。
他地心底。略略起了一點興趣。對於蘇懷南。
蘇懷南點點頭:“國師大人有公務待辦。蘇懷南自是全力配合。”
識相。
金紫耀緩緩頷首:“蘇樓主這般識大義明大體。如此甚好。本國師也自放心了。來人……”
輕輕一聲吩咐。兩邊有將官帶着士兵衝入。雖然來地急促。卻不魯莽。避開地上衆人桌椅板凳。有地便直衝內堂而去。
面對此情景,蘇懷南只是淡然站着,眉睫都不動一下。
金紫耀從旁相看,心底對這男人更覺佩服,能迎得住他這雙金眸的直視,又能見如此陣仗而絲毫不亂,這男人,不是一身清白所以無懼,就是早就有所妥善準備,……總而言之,蘇懷南絕對不是個簡單的男人。
他們這一對在一起對了這麼兩句,地上跪着的諸人卻聽得入了迷,恨只恨耳朵的功能只是聽而已,如果能夠將國師大人的聲音給記錄下來,保存起來,那就可以每天聽,每刻聽,那該是何等幸福之事。
小樓望着面前的門扇徐徐的關上。
眼前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蘇懷南的臉消失在眼前,她已經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了,然而在他消失在跟前那一剎那,她還是忍不住身形晃動了一下,想撲過去,將他留住,或者守在他的身邊,那樣都會很安心吧。
只是……
她心底深知,蘇懷南自有要事要做,比如那人前來……肯定是聲勢驚人的,作爲攏翠袖之主,他必定要出外應付的吧。
小樓的心嗵嗵地跳着,每一下都是痛,都是不安。
時過境遷了,那人的名字卻仍舊有神奇功效,每次想起來,都引得她遍體疼痛,六神無主。
她硬生生地控制自己,任憑那門扇在自己跟前關閉,這才轉過身來,撲倒在旁邊的牆壁上,揮拳時間的敲打過去。
小小的拳頭打在牆壁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可唯有如此的發泄,纔會叫她覺得好過一點,一邊恨自己的不爭氣,另一方面,又恨這叫人痛恨的命運,爲什麼總是逃不開,她已經盡力了啊,爲什麼還要陰魂不散地纏着她不放?
拳頭自然是抵不過結實的牆壁的,手上有的地方已經破了皮,她才覺得痛,趴在牆壁上,輕輕地有一下沒一下地仍舊敲着,彷彿敲着的,是那個人……
“你在做什麼?”旁邊有人沉聲喝問。
大手劈空過來,將她的手握住。
小樓驚詫回頭去看,卻對上御風一雙沉沉眸子。
她鎮定下來,一笑說:“我倒是忘了,你也在此。”
“我在此,是有我的原因,你呢?”御風問道。一雙劍眉微微地皺着,眼睛牢牢看着她。
“我?”小樓伸手指了指自己,哈哈地說,“我自然是因爲包庇了你這大秦探子,所以心虛咯。”
“是麼?”御風輕聲一哼。
小樓微微一笑,望着自己的手腕:“探子大人,可否請你放開我先?”
御風望着她促狹神色,不知爲何心底卻仍舊隱隱悶着一口氣,只得將她放開。
小樓得了自由,慢慢地靠着牆壁坐了下去,伸手環住膝蓋坐定了,沉默片刻,問道:“你究竟是大秦的什麼人啊?”
事到如今,她似乎有些想明白了,若真的是普通的大秦探子,恐怕是用不到金……呃,是國師大人親自出馬的吧,這說明御風的身份並不簡單,而不是他自己先前所說的“無足輕重”,雖然她的確是不想介入兩國之間的要事,甚至有意撇清在外,但是……誰人心底不好奇呢,更何況他是她救的。
“你真想知道?”御風望着她,問道。
小樓點點頭:“你能說麼?”
御風答應一聲,說道:“其實我是……”小樓見他這麼簡單就要招認,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御風看着她好看的雙眼,正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地心頭一動。
小樓問道:“什麼啊?”
御風面露微笑,慢慢地說,“我是——大秦的神威王爺……”
插花:小風風招了麼,招了麼,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