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爺正在月華門守着, 見齊宛琇過來,就笑着伸手想要扶齊宛琇,齊宛琇臉色一紅, 趕緊四處打量, 這可是古代!不是情侶們光明正大牽手上街的現代, 就是齊太師和齊夫人是整個大元朝出了名兒的恩愛夫妻, 兩個人在外面可也沒有手拉手過, 自己可不能太例外了。
見齊宛琇那慌里慌張的樣子,四王爺就忍不住笑,不過, 還是將手給收回來了:“怎麼樣?可覺得累?”
“沒,還好, 太后娘娘和貴妃娘娘還有淑妃娘娘都是十分熱情好客的, 我很好。”齊宛琇忙笑着說道, 四王爺點頭:“我讓人擡了轎子過來,你坐着轎子出宮吧?”
齊宛琇想了想, 也沒反對,她中午雖然午睡了一會兒,但身子還是有些痠軟,走了這大半天,確實是有些累了。再說, 宮裡也不是不讓走轎子, 妃位以上的娘娘, 可都是有自己專門的轎子, 皇后的甚至還是專門的車子。
出宮回府, 四王爺也不去書房,就賴在齊宛琇這邊, 時不時的找兩句話說,齊宛琇也不在意,她也不怕說露餡兒了,反正齊太師的事情,她多數是不知道的,就是常來往的是誰,她也不清楚,也不怕四王爺套話。
她是早就盤算清楚了,從立場上來說,齊太師和四王爺應該是對立的。一個是要守護宗家的江山,一個是要竊取宗家的江山,她一個夾心,若是找不好靠山,那就是炮灰的命。
從感情上來說,齊家是她家,她從小在齊家長大,爹疼娘愛兄長寵的,感情深厚,四王爺一個忽然冒出來的和陌生人差不多的人,尚未來得及培養感情,完全不用考慮。
可從長遠來說,爹孃總會老去,哥哥也會成親,四王爺才能和她攜手到老。再者從勝算來講,齊太師是外來者,四王爺纔是宗家人,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四王爺的勝算怕是會更大一些。
各種綜合條件考慮起來,她是不準備幫助四王爺,但也不準備惹怒四王爺。她更明白齊太師答應這門親事的意思——一條後路,只要她坐穩了王妃的位置,這就是齊家的一條後路。
若是坐不穩,大男人何患無妻?就是四王爺一輩子只當個王爺,那也是不缺少想當王妃的女人的。
所以,能順着四王爺,她是絕對不會違逆的,可四王爺若是想打探什麼,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同樣,她也不會從四王爺這裡打探什麼情況再去齊家通風報信,齊太師同樣也不會允許她這麼做。齊太師有自己的自尊,有自己的驕傲。他疼愛齊宛琇,是隻將齊宛琇當自己的閨女的,並非是將齊宛琇養大讓齊宛琇來當細作的。
朝堂上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怎麼多和齊夫人商量,一向只認爲這外面的事情,只能是男人承擔的責任,他怎麼可能會讓閨女去冒險?
不過,這種選擇看似好,萬事不沾,但實際上,隱患不少。朝堂上最不受待見的是什麼人?牆頭草,齊宛琇現在這選擇,說好了是兩不想幫,反過來,那就是兩邊不討好。
人心向來難測,出家之前齊宛琇是齊太師的掌上明珠,可出嫁之後,那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奪位這種事情,向來是以屍骨鋪就道路的,齊宛琇一個區區女兒家,可從沒奢想過以一己之力定乾坤。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以前還只是有三分猜測,覺得自家親爹有奪位的心思,可現在,她都已經有了八分猜測了。不是沒想過勸說,只是,自家老爹一向執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自己就是去說,頂多也只是讓老爹以後行事更加小心。就好像之前的那次,孃親都幫忙遮掩。
說起來,齊宛琇還是有些傷心的,一家子都知道的事情,獨獨瞞着她一個,甚至還將她給嫁出去了。
“宛琇?”正鬱悶,忽然就聽四王爺喊了一聲,齊宛琇忙擡頭:“啊?”
一臉呆愣愣,四王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臉頰:“我說,時候不早了,咱們該擺晚膳了,你晚上想吃些什麼?讓人去廚房說一聲。”
“唔,天氣有些熱,不如吃些涼拌菜?”齊宛琇歪着頭想了一會兒,反正現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她阻止不了,就先暗地裡想辦法,等以後將一家子給救出來吧。當然,若是老爹能成功,那就萬事大吉了。
只是到時候,她該想辦法保住的,就要換成四王爺了。哎,她就是這麼命苦啊,沒辦法,能者多勞,誰讓她是個身挑重擔的奇女子呢?就是這麼重要!
“好,一切聽你的。”四王爺笑着點頭,伸手捏了捏齊宛琇的臉頰,揚聲叫了丫鬟進來,來的是陳嬤嬤,聽了齊宛琇的吩咐,忙晃着胖嘟嘟的身子去了廚房。
一晃三天過去,回門之後,齊宛琇纔算是真正開始自己在王府過日子的生活。四王爺的習慣,和齊太師很是類似,同樣是一大早就出門上早朝,臨近中午纔回來,用了午膳,就要去書房辦公。
用了晚膳,再去書房一個時辰。只是,不管每天晚上忙到什麼時候,都是會回來睡覺的。齊宛琇也安分的很,上午管家,下午自己看書寫字,夫妻兩個每天說的話差不多都一樣。
除了問吃的,就是問穿的。
再一轉眼,又到了冬天,齊宛琇就是派人往書房送碳,也都只讓人在書房那院子門口停下,從不讓自己的丫鬟踏足那個院子。至親至疏是夫妻,以前齊宛琇不太明白這句話,但現在,可是將這句話理解的透透的。
看着窗外的大雪,齊宛琇雙手捂在嘴邊哈了口氣,香草趕緊過來關窗:“王妃,外面冷的很,您就別在窗口站着了,好不容易咳嗽剛好,這再一凍,晚上可就又該咳了。”
前兩天齊宛琇沒主意,受了涼,總是有些咳嗽,吃了幾天藥,總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齊宛琇拽了拽身邊的棉衣:“無妨,我穿的厚着呢,對了,王爺一會兒該回來了,午膳準備好了?我今兒讓人燉的湯,可熬夠了時辰?”
“王妃早上說要熬湯,廚房早早就開始準備了。”香草笑嘻嘻的說道,王府原本的人不是很多,還是齊宛琇嫁進來之後,這伺候的人才開始多起來,只是,多的也是後院的,前院的人還是由大總管管着的。
“香荷昨兒讓人找了奴婢,說今兒想過來看看王妃,王妃要不要見?”香荷上個月被齊宛琇給嫁出去了,是之前說好的人家,一嫁過去就是正頭娘子,家裡有三間鋪子,二十畝良田,也算是中等殷實人家了。
“見,那怎麼能不見?你們可也得都討好討好香荷,以後你們的終身大事,可是要讓香荷替你們操心的。”齊宛琇笑嘻嘻的說道,香草臉色一紅,又伶牙俐齒的回道:“王妃可真偏心,香荷的婚事都是王妃親自掌眼的,輪到我們了,王妃就要交給別人了。”
“哎,我可是爲了你們好,我整日裡在王府,都不怎麼出門,哪兒能知道外面哪個是好哪個是壞?倒是香荷,她家男人天天在外面跑,認識的人肯定比我多,我啊,就盼着你們一個個都得了自由身,將來出去當個正頭娘子,說不定以後兒孫出息了,還能給你們掙個誥命噹噹呢。”
齊宛琇笑着說道,香草臉色更紅:“王妃可不要說笑了,我是沒打算離開王妃身邊的,我也不願意嫁給外面的人,王妃就在府裡給我挑一個就行,反正,我就不想離王妃太遠了。”
見齊宛琇沒說話,香草就有些着急:“王妃,我是說真的,我不想去外面……”低了偷,香草揉着衣角嘟嘟囔囔:“王妃若是真心疼我,就讓我在府裡伺候唄。”
齊宛琇也知道自己身邊的丫鬟,在自己面前,從不隱瞞真實想法,這會兒說不想出去,就是真的不想出去。頓了頓,就點頭應下了:“我暫且答應,不過,先等等,你現在才十八,年紀也不算太大,過兩年再成親也是可以的,平日裡,你自己多加註意,看有沒有和心意的,不管是掌櫃還是莊頭,你看上了,我就讓人去提親。”
府裡的管事倒也行,就是怕四王爺到時候會多心。不過,先和他商量商量,也應該是可以的。
正想着,就聽見四王爺的聲音:“宛琇,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齊宛琇忙到門口,掀開厚重的棉布門簾,迎了四王爺進來:“外面冷不冷?今兒的雪下的大,你還拐到別處去買東西了?”
“不算很冷,我在馬車裡坐着。”四王爺笑着說道,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了齊宛琇,齊宛琇也沒急着看,伸手幫四王爺脫了外面的大披風,又拿了棉鞋讓四王爺換上。
“快看看,若是喜歡,我下次再去給你買。”四王爺在軟榻上坐了,一手端了茶杯,一邊笑着催促齊宛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