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兩人也沒能去天仙樓吃飯, 雖說四王爺能排除一切隱憂,但臨出門,齊宛琇又犯懶了, 兩個人就在家裡用的飯。四王爺難得能休息兩天, 恨不得時時刻刻膩在齊宛琇身邊, 不管齊宛琇做什麼, 他都要插一手。齊宛琇實在是沒辦法, 只好讓香草去拿了筆墨過來:“我原想着,明兒去買一些春聯回來的,但你眼下無事, 不如就親自寫幾幅吧。”
四王爺興致勃勃的提筆:“說起來,我還真沒寫過春聯, 往年都是內務府找人寫了送過來的。要寫多少幅?寫什麼樣子的?”
“就隨便寫一些, 不用太高深, 念着順口通俗易懂就行,就比如一年四季春常在, 萬紫千紅永開花這樣的。”生怕四王爺寫的太複雜了,齊宛琇特意說了個例子:“不能用草書,得用楷書,寫的規矩一些,哎, 算了算了, 你想用什麼字體就用什麼字體吧, 大門口的反正是用不着你寫。”
往年出過這樣的先例, 京城有個王大人, 那一手字寫的,十分的好, 那年給自家寫了春聯,結果倒好,剛過了初一,就被人偷偷的給揭走了。自此,京城的人家就都長心了,外面貼的那些,隨便找個老秀才寫幾張就行了。自家人寫的,都是貼在院子裡面的。
“廚房,書房,臥室,還有院子門口,還有福字,我先算算得幾個福字。”齊宛琇坐在軟榻上掰着手指頭數,嫁進來半年,王府裡面的各個院子她都十分熟悉了,一個院子得貼兩個,另外還有影壁什麼的,算下來,至少得三十個,你多寫幾個吧,就寫三十六個,多了也能貼,少了就不行了。
四王爺拎着袖子準備開始,齊宛琇趕緊去磨墨,香草和小連子在一一邊忙活,又要裁紅紙,又要將四王爺寫好的抽出來給晾乾,然後按照齊宛琇說的,還得分類記好。
實在是春聯這種東西,也不是隨便貼的,就好比書房和廚房,一個要貼五味調和三餐適口之類的,一個要貼山有路學海無涯之類的,怎麼也不能混在一起。
“荷香園放着的是我的嫁妝,這個得寫和錢財有關的,還有庫房門口也要貼,咱們家裡裡外外,總共三個庫房,兩個寫能守住錢財的,一個寫人情往來的。”
齊宛琇笑眯眯的說道,四王爺拎着毛筆發愁:“你這要求倒是不低,這又要能守住,又要人情往來不能斷,你來想一個讓我寫?”
“我太笨了,不會想春聯。”齊宛琇趕緊拒絕,可四王爺不放過她:“來說說,這個就貼在咱們臥室門口,只咱們兩個能看見,不怕丟人。”
“香草她們難道不是人?”齊宛琇趕緊伸手點了點,香草縮小自己的身子,甕聲甕氣的回答:“王妃,您就當我不存在好了,奴婢一個字都不認識!”
齊宛琇忍不住笑,這些個丫鬟,都是從小伺候她的,哪兒能不認字啊?
“來說兩個。”四王爺不依不饒的,齊宛琇實在是拗不過他,只好隨口謅了兩句,四王爺倒是會討好媳婦,不管說的好不好,齊宛琇話音一落,他就趕緊鼓掌誇讚:“太好了,十分順口,又十分通俗,正要這樣的春聯。”
說完,落筆如飛,一眨眼的功夫就畫出來一副對聯,真是畫出來的,和之前寫的楷書都不一樣,這一副是草書,齊宛琇是連蒙帶猜的才能看出來是自己剛纔說的。
“再說個?”四王爺笑呵呵的問道,齊宛琇忙搖頭:“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我本來就對這對聯詩詞一類的東西不太拿手,現在更是想不起來了,你趕緊的寫,一會兒還得畫燈籠呢。”
“燈籠不是買好了嗎?”四王爺一邊寫一邊問道,齊宛琇笑眯眯的指了指臥室:“咱們親自做兩個小的,就掛在屋門口,以前我娘教過我剪紙燈籠,一會兒我給你做兩個。”
那種紙燈籠就是好看好玩的,裡面不能放蠟燭,剪紙弄好了,再用漿糊給粘上就行了。
四王爺沒見過,很是稀奇,寫完了春聯,就湊在齊宛琇跟前看的目不轉睛。剛纔是齊宛琇幫着磨墨,這會兒就是四王爺幫着刷漿糊了。
兩個人一下午,寫了幾十副春聯,又做了八個小紅燈籠。眼看着天黑了,這纔去用晚膳。
轉眼就是三十下午,四王爺帶着人去貼春聯掛燈籠,齊宛琇親自帶着圍裙包餃子。雖說廚房也有廚娘,但她一向覺得,這大年三十的餃子,就得自己做纔有味道。沒出嫁之前,就是齊夫人帶着她包餃子的。他們家沒太多規矩,齊太師和齊修和也會過來幫忙。
“這是什麼餡兒的?”四王爺忙完了回來,就蹲在一邊看,他不會包,將三個盆子都看了一遍,就坐在齊宛琇身邊:“我能幫什麼忙?”
“不如,你擀皮?”齊宛琇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四王爺興致勃勃,捏了麪糰就開始擀,但下廚這種事情,真不是有智商就能駕馭得了得。
四王爺忙活了半天,看着那不是中間一個窟窿,就是四邊方方正正的餃子皮,無奈的攤手:“算了,我還是在一邊看着吧。”
齊宛琇就忍不住笑,笑了半天,忽然想起來正事兒:“晚上不用進宮?”
“進宮做什麼?大年宴都是初一晚上的,以前齊太師不是參加過嗎?”四王爺不解的問道,齊宛琇搖頭:“不是,你不是皇上的叔叔嗎?”
“皇宮和一般人家不一樣,大年夜,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我已經出宮建府了,我父皇也不在了,所以這大年三十,就不用進宮了。”四王爺笑着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算我是皇家的人,也只是皇上的叔叔。”
不是父子,自然不用一起過年。
齊宛琇仔細瞧了瞧四王爺的臉色,見他並沒有太在意,就側頭親了親他臉頰:“不進宮正好,就咱們兩個一起過年,哦,錯了,不是兩個,是三個!”
四王爺瞬間笑開了,伸手摸了摸齊宛琇的肚子,點頭應和:“對,咱們一家三口過年。”
吃了餃子,放了煙花,齊宛琇就有些撐不住了。本來大年三十晚上是要守歲的,但齊宛琇是孕婦,坐一個時辰就腰痠背痛的,四王爺捨不得折騰她,索性就帶着人直接回房睡覺了。
就是不守歲,也沒見誰家真的有年獸過來了。
不過,五更還是要起的。大大的樹根早就找好了,一早就點上,濃煙散開,通紅的火苗竄出來,整個院子都是暖烘烘的。齊宛琇站在廊檐下,看四王爺笑哈哈的衝過去點鞭炮,然後再笑哈哈的衝回來。她也忍不住跟着笑,雙手合十,在大年初一許下自己的願望——願歲月靜好,願身體健康,願永遠幸福。
初二一早,齊宛琇就催着陳嬤嬤裝好了禮物,叫了四王爺,準備回太師府。四王爺不放心齊宛琇一個人坐馬車,索性就陪着她坐在裡面。
“有好幾天沒見我大哥了,也不知道我大哥怎麼樣了,上次我娘說給我大哥相媳婦呢,也不知道相中了沒有,若是相中了,估計明年就要成親了,但願是等我生了孩子再成親,不行,那就耽誤太久了。”
齊宛琇絮絮叨叨的說,四王爺也不嫌她煩,間或點個頭,或者是應兩聲是。
“快閃開!有瘋牛衝過來了!”齊宛琇正說的開心,忽然就聽見路邊有人喊了一聲,她還沒反應過來,四王爺已經一腳踹開了車門,瞬間,瞳孔就縮小了。
正對着馬車,一頭牛四蹄翻飛的衝了過來。眼看着就要撞到馬車,這會兒跳車顯然是不行了。再者,馬車前面的馬兒也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怎麼了,這會兒竟是站在兩邊一動不動,他若是跳車了,這馬兒又瘋了呢?根本來不及想辦法,四王爺已經先將齊宛琇按到自己懷裡了。
旁邊侍衛反應比四王爺還快,早在路人驚叫的時候,就有侍衛拔刀了,這會兒迎面衝上去,一刀紮在那牛的脖子上,瞧着那牛翻到在地,衆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馬車後面又有動靜,轉身一看,另外一頭牛已經衝到馬車跟前了。
喊已經來不及了,旁邊一個侍衛迅速的擡腳踹馬車輪子,將馬車往一邊踹:“王爺,馬車要翻了!”
說話間,馬車就已經傾斜往一邊翻了,四王爺一個翻身,讓齊宛琇趴在自己身上,自己墊在下面,那邊侍衛喊完,趁着這馬車翻到的空隙,直接纔在馬車輪子上就衝着那瘋牛去了。
另有侍衛趕緊的先將馬繮給隔斷,生怕這馬兒等會兒再發瘋。
香草和陳嬤嬤連滾帶爬的撲了過來:“王妃,王妃你怎麼樣了?”
齊宛琇眨眨眼,看四王爺,四王爺臉色發白,但胳膊還朝上舉着,免得齊宛琇趴下來,壓着自己的肚子。他很慶幸,自家的馬車做的夠結實,車廂還沒塌下來。
不過,他也不敢在馬車裡多呆,趕緊的示意陳嬤嬤:“將王妃拉出去,我胳膊用不上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