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實際上只是猜到了那名男裝美女的身份,但結合他們之前的對話,這事情就相當棘手了。而天佑最後悔的就是自己居然傻了吧唧的主動摻和了進來,這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心中快速做了一番權衡,天佑再次看向對方時眼神已經恢復了堅定。“既然已經確定由我做嚮導,有些事我還希望可以提前說清楚。”
“請說。”
天佑故意看了下週圍說道:“有些東西最好還是隻有我們同行之人知道爲好,您說是吧?”
男裝美女明顯一愣,表情有些變化,回頭看了眼那老者,然後才轉向黃縣丞和村老。
女子對二人尋找嚮導的工作一番讚許,黃縣丞和村老連忙口稱不敢。
客套了兩句後帳內無關人員都被清空,只剩下需要一起進山的幾人。
“現在可以說了吧?”女子的口氣明顯不像之前那麼熱情了,甚至是暗含着警告之意。
天佑知道她肯定是這個反應,倒也不在意,只是故意用略帶輕佻的口氣回答:“是的,我的公主殿下。”
幾乎在“公主”兩個字出口的瞬間,天佑的脖子上就多了柄利劍。出手的就是那冰冷如刀鋒一般的少女。天佑雖然沒想着反抗,卻也被她驚人的身法所震撼。
“冰雨。”公主輕喚了一聲。叮的一聲,刀鋒美女一個利落的收劍又退回了原處。這時她才轉回天佑這邊表情嚴肅的問道:“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天佑知道不解釋一下很容易引起誤會,所以爽快的回答道:“我知道您是公主,還知道有人在威脅你們的安全。”天佑猜到的其實遠不止這些,但這種事情知道越多越麻煩。可能的話連這兩點他都不想說,可這三天,有些事不說出來反而更危險。
“你怎麼發現我的身份的?”公主的語氣有所緩和,但還是很嚴肅。
“這個其實很好猜的。之前黃縣丞不是向你行禮了嗎?”
“就因爲這個?”
天佑點頭。“黃縣丞是有品級的官員,按大秦禮制,官員只能對上官、長輩、長者、死人行禮,否則視爲有損朝廷體面。這兒這麼多人,黃縣丞只向你行禮,說明他並非是不顧禮法巴結權貴,而是正在按禮制行事。也就是說,你符合以上四種身份之一。
死人你肯定不是。到了從心之境纔算長者,你是不是年滿十七我不知道,但七十肯定不可能,剩下的就只有長輩或上官了。雖說大家族中出現年齡小輩分高的長輩並不奇怪,但黃縣丞我是知道的,寒門出身,族譜都沒有,所以長輩肯定說不通。
最後,進來的時候我發現外面的侍衛都帶着軍人氣質,而能讓軍隊保護的也就只有出行的官員。所以你肯定是有官身,但你的年齡只能是長輩蒙陰,而子女天生就有品級的唯有皇親國戚,所以你不是公主就是郡主。郡主品級太低,即便受寵,帶出一兩隊兵馬已是逾制,你這裡卻接近兩曲,因此你只能是公主。
我大秦只有三位公主。長公主已爲人母,你的年齡對不上。小公主據說還未滿十歲,所以你只能是九公主嬴穎。”
啪啪啪啪……嬴穎一邊擊掌一邊誇讚:“原以爲你只是個不錯的獵手,沒想到思維也這般敏銳。只是我有些事情不甚明瞭。”嬴穎前面半句說的時候還挺客氣,後半句出口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冷肅。
天佑感覺到公主有些警惕自己,也猜到了大概原因,但現在也只能慢慢解釋。“不知公主還想知道些什麼?”
“我想知道你是誰。”嬴穎緊盯着天佑,準備隨時捕捉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我大秦的兵力編制、爵位的帶兵數量、官方禮制、我們三姐妹的年齡特徵,這些都算不得秘密,但你一個山野獵戶,爲何會知道這些?聽你談吐,應該是進過學的,村老之前說過,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父母都沒有,如何上的學?如果不是村老說你是在清源村長大,我甚至要懷疑你就是專門被安排在這裡的刺客了。但你既然不是刺客。那你到底是什麼人?”
天佑聽着嬴穎的質疑,看着她的臉,目光卻越來越溫柔,搞得嬴穎聲音越說越小,臉上甚至飛起了紅霞。
“你……你在看什麼?”嬴穎想要呵斥,一張嘴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像是在撒嬌,連自己都愣了一下。
“竟敢對公主無禮。”站起來的呂正義噌的一聲就把劍拔了出來,但立刻就被嬴穎伸手攔了下來。
看着表情恢復嚴肅臉上卻還帶着一絲紅潤的嬴穎,天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女人了。漂亮的女人他上輩子見多了,但這麼有氣質的絕對是鳳毛麟角,現在竟然還發現這個女人有着不遜於自己的智慧。如此完美的女人,如果還是上輩子,天佑發誓一定會把她追到手小心的呵護起來,但他知道,這輩子他高攀不起。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人人平等這種事,連喊出來都是罪過。
“如果我說我是天才你信嗎?”天佑故意開着玩笑,不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明明已經警告過自己,這個女人不是他能覬覦的,竟然一開口又忍不住開始撩妹。“我這算本性難移嗎?”天佑心裡暗自叫苦,臉上表情卻沒什麼變化。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就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了。
“我信。”嬴穎的回答讓天佑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那玩笑般的表情都消失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往下接了。
看着天佑傻傻的表情,嬴穎忍不住嘴角上翹了一下,但又很快壓住,只是那不正常的一絲愉悅卻是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說說正事。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正在被人追殺的?剛剛我們明明放下了簾布,你不可能聽見。”
“我並不知道你們正在被人追殺,我只是知道有人在威脅你們,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你知道,妖獸腳步都很輕的,我是獵人,耳朵不好很吃虧啊。”
“這麼說我們的對話你都聽見了?”嬴穎相當驚訝,不過想想自己等人其實說的很隱晦,稍微放心了一些。
也不能說他們這幫人做事沒分寸,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隨便亂說。他們當時明明是放下了隔音用的皮簾,正常人應該是聽不見纔對的。而且這裡面還有時代的侷限性存在。就像天佑剛剛的表現被嬴穎一下發現反常一樣,在這個時代,能聽懂軍國大事的人堪稱鳳毛麟角。大帳之中包括黃縣丞都能算他們的人,村老和天佑當時在他們看來就是兩個山野村夫,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認爲這些人能聽懂他們的對話,加上他們還用了隔音簾,這還能被聽了去,而且推理出關鍵信息,只能說天佑是個bug,並不是他們的過錯。
想明白的嬴穎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了,作爲嚮導,讓天佑多瞭解一些情況對他們的安全反倒是個保障。
“你知道也好。這一路過來我們已經被襲擊了三次,都是伏擊。你看到的這些侍衛其實還不到出發時的一半,這也是爲什麼我們不走官道的原因。”
天佑恍然道:“有驛站換馬,你們日夜兼程,六日內趕到王城並非難事。只是驛站馬匹不多,支撐不了這麼多人。所以你們纔會想要走山路。其實你們最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甩脫追兵。”
嬴穎輕輕點頭。“你有什麼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