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寶的歸降,讓夏州衆人都異常興奮。李正寶乃是樑師都手下大將,深得軍心,又同樑師都手下的辛獠兒、馮端等領軍大將私交甚好,他若是能夠鼓動這些將領一同來降,那在樑師都的軍中就會產生大廈將傾一般的影響。一旦這些將領歸降,那麼那些普通的兵卒們就會更加沒有鬥志,甚至會引發那些普通士卒大量出逃歸降,如此一來,樑師都手下的軍隊便再無戰鬥力可言。
同李正寶會面之後,夏鴻升回去夏州便立刻以密文書信一封將這個消息傳回了長安城。夏鴻升現在需要一個榜樣效應,所以需要李世民對李正寶大肆封賞,讓整個朔方的人都知道,歸降的人會得到真正的榮華富貴,從而讓朔方的將士眼紅,激起他們歸降的心思。
“將軍,李正寶順利回到了家中,傍晚就開始見他的心腹手下往辛獠兒、馮端等人的住處去了。”夏鴻升面前,一個間諜向夏鴻升彙報道:“卑職已經遵照將軍命令,開始在朔方城中傳開李正寶等人慾圖反叛的消息了。”
夏鴻升點了點頭:“很好。也不必傳的過於快,過於廣,過於詳實,捕風捉影就好。另外,通知那些特戰隊員,讓他們隨時在李正寶府邸附近待命,以防樑師都聽到傳言之後有什麼過激的動作。”
“卑職遵命!”那人應了一聲,然後便立刻轉身離開了,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那人走了之後,就見劉旻從後面走了出來,到了夏鴻升的跟前來,對夏鴻升笑道:“將軍好謀劃,如此一來,李正寶必受樑師都猜忌,就真的是不得不反了。”
“畢竟李正寶的歸降對咱們意義太過重大,所以必須保證萬無一失。他相反,自然咱們要幫他反。他不想反,咱們也要逼着他反。”夏鴻升轉身向劉旻說道:“況且,我已答應李正寶幫其保全名聲。我令間諜散佈李正寶欲圖降唐的傳聞,樑師都捕風捉影。必然對李正寶起疑心。如此一來,既可保全其名,令世間以爲李正寶乃是被樑師都逼迫之下,不得不反。又可以寒了朔方將士之心,以爲樑師都猜忌忠良。更令朔方將士與樑師都二心,一箭雙鵰。”
劉旻點點頭,捋着鬍鬚笑道:“不錯,李正寶此人在朔方軍中深受擁戴,若是讓朔方將士和百姓以爲樑師都竟然將李正寶逼反,則樑師都必定衆叛親離。屆時,只需陛下再下一道招降詔書,朔方便可不戰而定!”
夏鴻升與劉旻相視而笑。
而在同一時刻,朔方城中,同樣是一處窗前。窗外一樣的清冷月色。一個女子輕悠悠的一聲嘆息,然後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看向了那個悄無生意,如同一個幽魂一般出現在了自己背後的身影。
女子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問道:“如何?夏州可有甚子動靜?”
“與平常無二,不過,州府衙門裡面卻多了幾個生面孔來。”那個一身黑藍勁裝的身影低聲說道:“整日就待在州府衙門裡面,只有十多歲的樣子,另外兩個則一直寸步不離的跟着他,似乎是那個少年的護衛。”
“十多歲的少年郎?”女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迷惑來。歪了歪腦袋:“十來歲的少年郎……莫非是哪家的公子哥兒?”
“像是,最多不超過十四歲,還是個黃毛小子呢!”帶着面罩的勁裝女子點了點頭,說道:“整日裡不是在州府衙門裡面亂逛。就是抱頭大睡,也不知道是誰。不過看劉旻對他的態度卻似乎很是尊敬,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窗前的女子低頭蹙眉想了想,又擡起了頭來,說道:“興許是我想錯了,李世民怎麼可能派一個小孩子來。此舉應該是疑兵之計。真正派來的人定然另有其人。幽颯,你且再去夏州一趟,密切留意州府中的人,特別是作爲那個少年郎君護衛的那二人。我懷疑,李世民派來的人極有可能便是此二人之一,故意扮作那個公子哥的護衛,以免引人注意。”
帶着面罩的女子點了點頭,說道:“真是,若是宮裡的人能知道派了誰來就好了。”
窗前女子搖搖頭苦笑一下:“李世民很是警惕,能知道派了人過來,就已經是極限了。”
“姐姐放心,我這便出發,連夜潛入夏州。”帶面罩的女子說道。
窗前的女子臉上突然綻放出了一個極爲妖豔的笑容來,蓮步輕搖,幾步到了帶面罩的那個女子的臉前,擡手覆上了面罩女子的面頰,笑意吟吟的說道:“明日再去吧,又不急在這一晚上。”
“姐姐……”帶着面罩的女子聲音立刻變得嬌羞了起來,低下了頭去。
窗外夜風仍舊料峭,裹挾着一絲西北特有的蒼涼,室內,卻是一片春色,幾點鶯啼,兩樹海棠。
夜行的人們卻依舊悄無生意,朔方城門下,悄悄的閃出了幾個身影來,緩緩的靠近了城門口。
“誰?!”守門的兵卒一聲低喝,手中的兵器就只向了來人。
“我!”其中一個身影一邊答應着,一邊往火把旁邊站了站,好讓火把的光亮照見了自己:“子時已到,換人了!”
“原來是兄弟們!”守門的兵卒立刻大喜,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來,搓了搓手,笑道:“可算是換人了,這城門樓子下面灌風,凍死老子了!”
來人嘿嘿笑了兩聲:“那老哥兒快回去烤火,來的時候火正旺呢!”
交接了人之後,目送着守門的那些個兵卒漸漸離開,來人的眼中驀地一凜,立刻朝身後一摸,摸出了一枚火摺子來,用力一吹,火摺子就明亮了起來,就見那人看似甩動火摺子讓它燒的更猛一些似的,拿着火摺子凌空揮舞了幾下。
很快,就見一行人悄然溜進了城門樓子下面,守門的幾個人兵卒相視一眼,然後立刻閃身到了門後,將城門輕輕開了一道縫隙來。
那幾個人迅速的從拿到門縫中迅速的魚貫而出,守門的人重又合上城門,繼而站去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動作了。
一個看似平靜的夜晚過去,沒人知道,這個平靜的夜晚裡面,那些不平靜的事情。
等到第二天一早,夏鴻升出現在了府衙的後堂裡面的時候,面前就多了幾個人來。除了劉旻,其他人夏鴻升一個不認。
“這位是李將軍的母親,昨夜被特戰隊員悄悄弄出了城,送了過來。”劉旻向夏鴻升解釋道。
老太婆還是一臉的驚恐,從昨天晚上有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將她帶到了李正寶的面前的時候,她就是這副神情了。李正寶比她也好不了多少,看到幾個人帶着他的老母親出來的時候,差點兒就拔刀喊親兵了——若不是那幾個人立刻拜見了他,並且拿出了一封書信來呈遞給他的話。
信的大意,是要一個一個將他的家眷運送出城,以防樑師都對其家眷不利。雖說夏鴻升提前已經告知過李正寶,可當看着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老母被人找到了也不知曉,還被帶到了他的面前來,李正寶心中不禁後怕。這若是不安好心,就這麼抓走了他的家眷,他恐怕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
不禁就又對夏鴻升的手段多了幾分敬畏。
若是家裡人突然少了許多,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兩天一個,也不着急着一次弄走太多家眷。昨晚是李正寶的老母,明晚便是他的髮妻與小兒。
“老夫人,莫要擔心,朔方恐有變故,李將軍擔心您的安危,故而纔將您悄悄送出城來。”夏鴻升做出一個笑臉來,利用少年郎的面善,對李正寶的老母說道:“您老放心,到了這裡,您就是安全的了。而且,明晚,您的兒媳、孫兒就也送過來陪您了。不能一次送出來太多,否則容易被人發現,那樣李將軍就危險了。”
“你,你們是我兒的人?”老太婆仍舊有些驚魂未定,被嚇住了,一路上那幾個人都交代她,一定不要發出半點兒聲響,否則便是要了李將軍的命了。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生怕因爲自己,讓這幫歹人害了兒子。可聽這話,眼前的這些人又像是自己兒子的手下呢?
夏鴻升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老夫人,我等正是奉了李將軍的命令,特意將李將家眷帶出朔方保護起來了。您放心吧,過不了多久,李將軍就也會來了,到時候,老夫人一家自會團聚。”
李正寶的老母親突然一愣,繼而猛然失聲道:“你們是要逼我兒造反?!”
“哪裡,樑師都冥頑不靈,李將軍是棄暗投明。”夏鴻升搖了搖頭,又說道:“劉大人,勞煩派人帶老夫人前去休息,好生伺候、保護着。最好單獨僻處一處院落,等李將軍的其他家眷過來。”
“下官得令。”劉旻施了一禮,然後便匆匆帶着李正寶的老母親離開了。
派特戰隊員去接李正寶的家眷出來,既是拉攏,也是威懾。將李正寶的家眷留在州府衙門,既是保護,也是人質。
雙管齊下,李正寶必然的歸降,已成定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