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裡面,大堂之中本該是人聲鼎沸,十分嘈雜的。因爲正是飯點,這時候各種各樣的人就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聚集到這醉仙樓之中,各自談論各自的事情,又或者飲酒的人行酒令,打拇戰,十分熱鬧。可是今日,醉仙樓的大堂裡面那些聲音卻都沒有了,唯有一個抑揚頓挫的腔調在時急時緩的講述着。
“……軍士急撐舟傍岸。關公請二嫂上船渡河。渡過黃河,便是袁紹地方。關公所歷關隘五處,斬將六員。後人有詩嘆曰:掛印封金辭漢相,尋兄遙望遠途還。馬騎赤兔行千里,刀偃青龍出五關。忠義慨然衝宇宙,英雄從此震江山。獨行斬將應無敵,今古留題翰墨間。關公於馬上自嘆曰:‘吾非欲沿途殺人,奈事不得已也。曹公知之,必以我爲負恩之人矣。’……正行之間,背後塵埃起處,一彪人馬趕來,當先夏侯惇大叫:“關某休走!”正是:六將阻關徒受死,一軍攔路復爭鋒!……”
那前面講述着人聲音忽高忽低,忽揚忽沉,抑揚頓挫之間,衆人聽到關公總算是脫身,卻又被夏侯惇攆了上來,不由得跟着心中陡然一驚,正待要豎起耳朵仔細聽聽接下來要如何,卻又聽得忽而猛地一聲驚堂木,那說書的人刷的一合折扇,掃視了衆人一眼,說道:“畢竟關公怎生脫身,且聽下文分解!”
醉仙樓之中這才頓時譁然一片,聲音猛地爆發了出來,卻都是在呼喊着別停,讓那說書的人再說上一段。
“呵呵,多謝諸位捧場,鄙人感激不盡。只是今日只准備到這裡,後面的故事,逼人尚需回去照着書上整理了之後再說與諸位聽來了。”那長衫的說書人很是禮貌的從方桌後面走上了前來,很是禮數週全的深深躬身長施了一禮,說道:“明日還是此時此間。逼人在此繼續分說往後的故事,還請諸位繼續捧場!”
“好說好說!方先生,您倒是先給咱們漏一嘴子也行啊!”底下傳來了一個聲音:“這成天聽的半截,讓俺這心裡面整日裡都好似給揪着似的。總是想着後面會咋樣,這心思都難以集中起來了!”
“是啊方先生,您這每日裡就說這麼點兒,讓咱們整天的這心裡都不安生。”有一個聲音也說道:“您就給咱們透露這一嘴,這關公到底是能回他兄長那裡不能?”
衆人都開始附和了起來。在下面叫喊着讓說書的先生再講上一段來。
那說書的先生卻是又躬身行了一禮,說道:“真是沒法再講了,鄙人也是得了一本《三國演義》的書來,這都是那書中所寫的故事。鄙人還需要自己將其讀記下來,才能夠來與諸位分說。這後面的故事鄙人也還沒有看到,記會,今日確實無法再講了。明日,明日還是老時間,還是這裡,鄙人再將後面的故事說於諸位知道!”
“哦?!那先生的《三國演義》是在何處所得。世上可還有?”一個書生裝束的人很是感興趣的站起來問道。
說書的先生拱手行了一禮:“好教這位公子知道,這書要找也不難,乃是長安城中有名才子夏鴻升夏侯爺所著,正在印書局裡刊印着,鄙人是說書的,故而有機會提前看到此書。公子若是想要買來看,可以再等上些許時日,等書刊印出來,就可以弄到了。呵呵,聽說。此書備受天家推崇,乃是夏侯爺親手所著,更有陛下親自寫序,李綱老大人同顏師古老大人親自作跋呢!”
“什麼?!”大堂之中哄的一聲。紛紛議論了開來。
說完了話,那說書的先生也不用收拾東西,又施了一禮,便徑自離開了。
待他離開之後,醉仙樓之中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來,不過食客口中所談論的。卻都變成了方纔所講的三國。
“依某來看,那關羽恐怕是走不脫了。”其中一個人說道:“關羽雖然武藝高強,然而其過五關斬六將,途中也未及休息,又加之還帶着劉備的二位夫人,恐怕不是曹軍的對手。”
“非也非也!依在下看來,曹孟德於關羽乃是真心愛惜,定然不願意見到關羽喪命。再者,那夏侯惇定然不會是關羽的對手。”
“在下以爲,關羽也太過迂腐了,良禽擇木而棲,曹孟德待他如此,又比劉備勢大的多,怎可不知道好歹?”又有一人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就惹來的反駁來:“這位兄臺此言差矣,關雲長與劉玄德桃園結義,乃爲兄弟,又豈能叛劉而歸曹?若是那關雲長真的歸附了曹操,丟棄了道義,恐怕那曹孟德卻也不會欣賞他了吧!”
衆人各抒己見,在醉仙樓之中討論了起來。
夏鴻升混跡在其中,一邊笑着壓下一口葡萄釀,然後又夾起一筷子菜餚送入口中,豎着耳朵聽着衆人的爭辯。
“公子之才,當真是冠絕古今,僅僅幾個故事,便叫這些人沉迷如斯。”同夏鴻升一同出來的月仙笑道:“當初在洛陽,公子寫與奴家的杜十娘,就已然轟動了洛城,如今這本《三國》,定然會使公子名傳天下了!”
“哦?那《杜十娘》竟然是夏兄所做?!”還沒有等夏鴻升開口,一同而來的易秋樓就吃驚的看着夏鴻升,說道:“當時某在洛陽城,聽聞了杜十孃的故事,義憤填膺,恨不得當即找出那李甲孫富等人給活活颳了,方解心頭之恨。後來打聽了人,方纔知道那原來卻只是杜撰出來的故事而已。卻沒曾想到,竟然是夏兄所做!”
夏鴻升擺了擺手,說道:“不過是編造些故事而已,倒是易兄,一身正氣凜然,心中有浩然之正義,領在下佩服。”
“有人恃強凌弱,那鋤強扶弱便就是分內之事,何足掛齒。”易秋樓搖頭說道。
“曾經聽說過一句話,說是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說的大抵就是易兄這樣的人了。”夏鴻升忽而想起來了後市裡面的一句臺詞,於是對易秋樓說道。
易秋樓欣然贊同。
三人在醉仙樓裡面吃喝了些東西,便就離開了。
今日在醉仙樓中所見,讓夏鴻升對用評書來宣傳《三國演義》的效果感到十分滿意。
其實不僅僅是醉仙樓中,長安城中的各大酒樓、食樓、歌坊妓館裡面,都有夏鴻升派去的說書人。夏鴻升這幾日轉了個遍,那裡面都是如此般情形。
如今走在長安街頭,已然總是能夠不經意間聽到有人談論着三國的劇情經過了。
先是長安城,接下來是洛陽,夏鴻升準備讓這些說書人培養出更多的說書人來,讓他們去各個大一些的城中去講。也一定會有人效仿着這些說書人,去其他的地方來講。評書人終會成爲一種謀生的職業,而他們則將把這些故事帶到大唐的各個地方。
夏鴻升自己,看到說書宣傳的效果這麼好,也就不擔心了。而是一心投入了印書坊的建設之中。
這一次夏鴻升仍舊準備將那些紈絝和李承乾李恪等人都給拉進來,雖然這樣人多分紅就少了,不過卻可以避免許多的麻煩。因爲以後夏鴻升還想要藉着印書坊來發大唐的報紙和刊物,來作爲大唐知識分子討論和展示的平臺。一個開放的,包容的,客觀的平臺,對於知識的擴散和傳遞與普及,對於朝廷政策的正確解讀和下行,以及對於朝廷收集民間的反饋和聲音,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報紙刊物,會成爲百姓瞭解朝廷的耳目,也會成爲朝廷瞭解民間的耳目。然而,卻也一定會遭到不少人的攻訐。起碼,妄議朝政這一條就能讓有些人揪住不放,攻訐印書坊與夏鴻升了。夏鴻升相信李世民能夠看到這裡面的好處,不會太過於干涉,可也要防備着有些人以此來大做文章。
所以多拉進來一些紈絝,把李承乾和李恪他們都給拉進來,這樣以後萬一真的遭受到攻訐,也有更多人出來分攤影響,同樣也能夠得到更多大佬們的支持。所以夏鴻升的生意大都將這幫紈絝都拉入了夥,也正是因爲此,所以他的生意才能夠一直順風順水,沒有誰出來爲難。
首先確定的頭一個人就是長孫衝。長孫家在洛陽有造紙的產業,印刷最需要大量的紙張了,有了長孫衝的加入,這一方面就不用再發愁了。
別看這些紈絝整天都是吊兒郎當的,其實正事兒上還是十分能靠得住的,讓他們回去拜託家中長輩網羅一些善寫的人,印書局開業,總不能只有一本《三國演義》。所以夏鴻升準備讓他們回去找一些文士來,寫幾本話本、文論之類的書來,刊印出來到時候開業的時候也好撐一撐門面。
印書坊可不止是用來印書,夏鴻升的打算可是要把印書坊變成大唐的出版社和“新華書店”的!
這樣定下來,夏鴻升這個文化大盜,也又開始琢磨着自己接下來該是盜用後世裡的哪一本書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