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到,在午有端,與景長。說在端。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於上;首蔽上光,故成景於下。在遠近有端,與於光,故景庫內也……”
看着白紙上面,隨着夏鴻升的手的動作而做出來種種姿勢的人影來,樂臺口中忽而唸了起來。
夏鴻升聽見了他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那人影也就一下子立刻消散了。
朝他走了幾步,夏鴻升笑道:“墨家先賢墨子當初發現了小孔成像的原理,他那時候興許沒有想到,曾與儒家一同成爲顯學的墨家,會到了如今這番境地吧。”
樂臺一愣,卻聽夏鴻升又說道:“墨子之於力、動、止、光影、槓桿原理、平面鏡、凹面鏡、凸面鏡等進行了相當系統的研究,得出了幾何光學的一系列基本原理;對聲音的傳播進行過研究,發現井和罌有放大聲音的作用,並加以巧妙地利用……諸多神乎其神的技巧,區區一個小孔成像,墨子所發現的諸多東西里面的一個雕蟲小技而已,幾歲小童便可做出,爾等竟然還引以爲傲?!你們自詡爲墨子傳人,可是何曾沿着墨子給你們開的頭走下去了?墨子之後,你們還有什麼發現?還有什麼值得令人驚歎的事情?不僅如此,反而搞的現在連墨家都快沒有了。你們汗顏不汗顏?就沒有反思過爲什麼墨家在你們的手裡面日漸式微終於將近消失了?別整那些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話,獨尊儒術了人家道家之類不也照樣過的好好的?你們想過自己身上的原因沒有?”
夏鴻升語速極快,一連串的問題唬的本就被夏鴻升小孔成像的實驗驚的有些愣愣的了樂臺幾人更加懵了,又被夏鴻升扣下來這麼大一頂帽子,一時間竟然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原來先師竟然有過如此多高深的東西?!
夏鴻升嘴裡面說出來的東西他們許多聽不懂,因爲聽不懂,反而又覺得高深了。而這麼高深的東西竟然都是墨子所爲,一想到到了自己這裡不僅沒有繼承和進步,卻反而要將近失傳了。如今從一個外人的口中說出來,自己竟然連那是甚子東西都不知道!
“夏卿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宮牆上面的影子就是這麼來的?”李世民顯然更加關心皇宮之中牆壁上面出現的那個影子。
“不錯,陛下。那天夜裡牆壁上的影子就是這麼來的。”夏鴻升對李世民躬身行了一禮,說道:“若是有什麼地方再出現影子了,陛下只需派宮中禁衛悄悄去正對面的地方尋找,定然能夠找到線索。”
李世民似是鬆了口氣的樣子,點了點頭。對夏鴻升說道:“夏卿,墨家傳人既然出世,夏卿又對諸子百家瞭解的頗多,便由夏卿支應罷。太上皇前幾日偶感風寒,朕要去拜見太上皇問安了。青雀,待會兒與朕同去。”
這是李世民讓他們走了。夏鴻升於是告退,同那七個人一起出來了太極殿。
站在太極殿外,那七個人看看夏鴻升,夏鴻升也看看他們。
只見那個樂臺忽而一笑,說道:“吾等雖然幽隱世外。然於當世之事亦非一無所知。初至長安之時,打聽長安人事,就曾聽聞長安乃有一位天縱奇才,仙人弟子,不僅文思辯才世所罕及,格物之道更是天下無雙,身負仙人手段,可圈住天雷,設下陣法可使得天雷繞行而不加身。今日一見,果然是傳聞不虛。”
夏鴻升一愣。但看那個樂臺一臉的淡笑,哪裡還有方纔殿中的那副樣子。
心裡隨即一動,猜到這個樂臺方纔殿中的表現,可能是故意而爲之。
夏鴻升眼睛一眯。笑道:“眼看這個時候,在下欲邀請諸位到家中用飯,並作一敘,卻不知幾位可否賞光?”
樂臺也不推辭,點了點頭,便隨夏鴻升離開了皇宮。又到了夏鴻升的家中。
雖然不知道李世民是怎麼找到這些墨家的傳人的,但是這也讓夏鴻升對李世民的威力又有了一個瞭解。這種隱世的傳人,竟然都能夠找到,那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躲得過李世民的眼睛?——只要是他一心想要知道的話。
到了夏鴻升家中,用最高的規格擺下了宴席,幾口小菜下去,幾杯果酒飲罷,樂臺放下手中的竹筷,拱手對夏鴻升行了禮說道:“夏侯,今日殿中多有得罪,實屬無奈之舉,還請夏侯恕罪吶!”
“鉅子是怕這是陛下與在下合謀在試探?”夏鴻升也想了這麼久了,也猜到了一些他們的心思,於是試問道。
“我墨家自秦後衰微,又屢受當朝者緝殺。如今我們只想要隱居世外,傳承先祖的學問,再不問世事。實不相瞞,這回出來,我等七人,本已做好了死的準備。”樂臺對夏鴻升說道:“也不怕讓夏侯知道了,至於今時,我墨家其餘的人,陛下是再也找不到了。”
夏鴻升一愣,卻是當即心下一鬆,就知道肯定不僅僅只剩下這七個人了!
卻聽樂臺又說道:“非是我不相信夏侯的誠意,只是我墨家一直以來便遭受當朝者的忌憚和打壓,如今只能靠藏身世外,苟延殘喘,纔不至於將墨家斷送。卻是真的再也無力應對朝廷了!”
“如此說來,幾位是爲了保全其他墨者,故而挺身而出,拖延時間讓其他人轉移了。”夏鴻升點了點頭,說道:“幾位的大義叫在下敬佩。不過,幾位這一次可是想多了。當今陛下心胸寬廣,海納百川,且所思所想早已經不同。陛下並不會認爲墨家是一種威脅,而是認爲墨家乃是大唐強大起來的一大助力啊!”
“哦?”樂臺問道:“此話怎講?”
“呵呵,幾位隱居世外頗久,卻不知道如今的大唐已經到了如何地步。”夏鴻升笑道:“明日我帶諸位且到處去看一看,諸位就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