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年,皇帝東巡歸來後,褒獎了一批賑災有功人員,比如劉政會,杜荷,劉元等人。
同時也覈准了廉政部尚書牛進達奏本,所羈押的數十名官員一律充軍,抄家。
這些人都是在賑災的過程中瀆職才被抓的,但其中有一名刺史,倒是難道刑部和廉政部的官員。
他叫鄭善果,岐州刺史,鄭州滎澤人,西魏少司空、岐州刺史鄭孝穆之孫,北周大將軍、開封縣公鄭誠之子,母清河崔氏。
這哥們出身世家豪族,父子三代都在岐州做官,在當地官聲也算不錯,這次關中鬧蝗災,賑災也算得力,本來是吏部是要對他進行褒獎的。
但廉政部卻接到鄉紳的舉報,說這位刺史大人趁着天災竟然鼓勵治下百姓出家,購買土地,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租庸調製。
可廉政部的調查結果讓當時監國的李承乾哭笑不得,鄭善果買地一個子都沒少了老百姓的,甚至看到實在困難的,還多給一些,這屬於正常的買賣。
尤其人家理由很充分,花自己的錢買地捐給佛寺給正在遭受蝗災的岐州百姓祈福,這你又能說什麼呢。
原來鄭善果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和許多大德高僧都關係匪淺,經常一起談道論法。
他本人也對佛家宣傳的災禍要提升慈悲心,共創「善業」,要供佛、敬天以得到保佑與護持之力的理論十分的推崇。
總之他買地和鼓勵百姓出家就是讓大家避免受到災禍的迫害,至於地有沒有人種他可不在乎。
不管是出於法理還是爲了暫時的穩定,使鄭家和崔家在大災中不至於藉此發難,李承乾只能把這事壓了下來。
這不現在皇帝回來,牛進達就把這案子擺在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坐在承慶殿裡生悶氣,在李世民看來鄭善果是神佛捧得比皇帝都高,這讓怎麼能讓一向自戀的李世民高興呢。
但也不能明面說神佛無用的吧,加上鄭崔兩家求情奏本也一封接着一封送到弘文殿,是,誰都知道鄭善果這麼做不對,但你又有什麼理由定他的罪呢。
“朕今日讓你們來就是要談下鄭善果的事,平白就把這麼土地和百姓都送人,還合理合法,你們說,怎麼辦。”,李世民雙目掃過殿內衆人。
魏徵左右望了一下,看衆人都沒有說話便開口道:“陛下,他把本來應該給朝廷納稅百姓和地都送給了寺院。
要是人人都學他,那用不了多久朝廷就無兵可用,無糧可徵了,臣看他是打着爲民祈福的幌子欺騙了朝廷和百姓。”
蕭瑀:“魏大人,看事不要太片面,鄭善果在賑災中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吧,不能因爲這點事給他重處,要不然誰還會敢在大災之年賙濟百姓呢。”
“作爲岐州刺史他有義務帶領治下百姓度過蝗災,但這不是他將朝廷的百姓送給寺廟的理由”,長孫無忌恨恨的說道。
劉淚一向和鄭家交好,看到長孫無忌這麼說,也站了出來大聲的質問道:“長孫大人,他鄭善果花的是自己的錢,百姓也不是他強行抓去的,用什麼理由去治他的罪呢,他是貪贓了,還是枉法了。”
劉淚說的沒錯,也讓長孫無忌一時語塞,只能坐下生悶氣。
“陛下,不論在任何朝代,官員們信奉任何宗教,朝廷是不管的,梁武帝蕭衍也四次捨身進廟。
連皇族都如此篤信宗教,更不要說那些世家豪族和文人墨客了。在他們眼中這世上最大就是神佛,
至於國家有沒有錢糧和兵員,根本就不在乎”。
房玄齡擡頭看了皇帝一樣,見皇帝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就將這事給點明瞭,官員們對神佛的篤信遠遠超過對皇權的敬畏,這纔是讓李世民憤怒的原因。
杜如晦:“他們拿着朝廷的俸祿就應該一切以朝廷的利益爲先,拿着朝廷給的錢糧反而去貼補他所謂的信仰之地。
那我到是想問問他的官是給誰當的,要是覺得自己實在舍不下對神佛的敬仰之情。
那沒關係,大可以辭官出家,專心的伺候神佛,這樣三心二意的人,怎麼能盡忠王事,忠心事主呢”。
杜如晦從來不信神佛,補起刀來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留。
李承乾看着房杜二人唱的雙簧暗暗的豎起大拇指,要怎麼說人家能當宰相呢,這份眼力價兒確實不是常人能有的。
李承乾:“父皇,房杜二位大人乃老成謀國之言,在我朝這樣的官員也是有一些的,他們一邊侍奉君主,另一邊還要虔誠的拜理神佛,可是說是分心乏術。
可這甘蔗哪有兩頭都甜呢,鄭善果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難道朝廷就什麼都不做嗎?
就如魏大人所說,長此以往朝廷的錢糧兵丁從哪來呢。
大人們本來就對這滾滾的紅塵不厭其煩,讓他們繼續爲官卻也是難爲他們了。
兒臣看不如這樣,讓那些放不下參禪的大人們都回去好好的侍奉神佛,不能斷了人家的成佛作祖機遇不是。”
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李世民也就坡下驢了,點了點頭。
一本正經的說:“朕雖是一國之君,萬邦之主,但也不能限制了臣民們的宗教信仰,像鄭善果這樣的大臣,爲官也算是能吏,但始終不下那清淨之地,
確實不容易。民間夫婦過不下去尚且允許合離,又怎麼能強制他們出來做官呢。
傳旨免去鄭善果岐州刺史的官職,禮送歸家,讓他安心理佛吧,
很多朝中的官員都在暗地裡叨咕鄭家出了傻子,皇帝還讓人送來佛經,袈裟,並衷心的祝願自己的愛卿早日成佛作祖,這也讓鄭家是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