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居長安者大不易,這話多是在京師的生活成本,不管是吃的、喝的,還是用的,價格都要比雍州的其他地方高出數倍,所謂寸土寸金就是這個道理。
相比於物質生活,更不容易的是在長安爲官,稍有不慎就把人得罪了,然後乖乖地滾回州府去望天發呆。而這些京官中最難乾的就是京兆尹,每天除了要打理這一畝三分地的柴米油鹽外,還要小心伺候着各方大佬。
用李承乾的話,京兆尹就是在雞蛋上跳舞的角色,這樣的官兒得找一個有宰相度量且願意甘心平庸的人幹,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不偏不倚,而狄知遜就是他再三考慮後才向皇帝舉薦的。
狄知遜難,大唐禮待功臣,只要不觸犯律法,朝廷就會讓他們在京師裡逍遙一輩子,連帶着祖孫三代一大家子人,這官不難做就怪了,所以每一次他頂不住的時候,李承乾都會伸手幫他補臺。
這不,在宣政殿“滾”出來後,李承乾便坐上了車架來到了京兆府,可進了後堂,見識了七大姑、八大姨把狄知遜圍了起來數落的時候。不由的笑了起來,心中不由感嘆:老狄真是受苦了。
“狄知遜,你們京兆府的官兒也太好當了吧,大活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找不回來,你還能有閒心在衙門裡坐得住,真當我們是小門小戶的奴才呢!”
“狄知遜,官兒你是作得,可人,你也得會作,我家娘娘在後宮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即便你是東宮的人,也得有所顧忌吧,畢竟娘娘那可是能直達天聽的,明白嗎?”
“狄使君,我們家殿下的脾氣可不是很好,最多再給你三天時間,要是再找不到駙馬爺,你這京官兒也就別幹了,等着聽參去崖州釣魚吧!”
.......,反正不管狄知遜怎麼陪着笑臉說,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就的嘴上就是不饒人,而上面坐着的兩名宮裝婦人則笑吟吟的看着下面一幕,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呵呵......,“今年關中的西北風不小啊,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來,與孤說說,你的都是何職何品,膽敢自行發落四品大員!”,話間,李承乾又坐在地恆連搬過來的椅子上。
“哦,對了,你們的身後都有人撐腰,所以膽子就非常的大,是不是孤要是不買賬,你們就得學吳王-恪啊!
來人,把這些膽大包天的奴才都給孤亂棍打出去,再敢來尋隙滋事,一律羈押,讓她們常常大牢的滋味。”
其實,李承乾進來的時候,高坐在上面的兩個婦人就坐不住了,只不過行爲不太一樣,獨臂的婦人低頭站在原地,而另一個則俯地不起。
待京兆尹的差役把這些胡攪蠻纏的婦人們都清理出去後,二人身上顫抖的幅度明顯增加,可以看得出來她們二人非常害怕。
“既然出來了,就好好過日子,三省其身,作個賢妻良母,也不枉在感業寺裡吃的那幾年齋飯!可現在呢,不顧身份,縱奴在地方長官的官署鬧事,你是想回感業寺,還是說嫌丟人丟的還不夠!”
李承乾的眼睛盯着房陵公主,他想不明白這位姑姑的腦袋裡怎麼想的,換位思考,要是自己是她,這輩子都會出府,省得遭人白眼。可這位到好,偏偏就是頂着這張不怎麼光彩的臉,到處招搖,這脊樑骨不發寒嗎?
即使這個小白臉駙馬失蹤了着急,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份吧,看看人家侯君集,陳國公府就從來不在這鬧,有事說事,總得講理吧!
“我也不想,可人不明不白的丟了,心裡有些着急,失禮之處還望太子殿下和狄使君海涵!”,話畢,房陵公主還象模象樣的行了一禮,驚的狄知遜連連擺手,要不是太子踹了他一腳,他都要磕一個還禮了。
房陵公主心裡清楚,竇奉節斷她一臂的時候,她在侄子眼中淫賤的就與平康坊的姑娘沒有任何區別,根本就得不到太子的尊重。
更何況,前些日子吳王恪死的那麼蹊蹺,不少人都猜測是太子逼死的,房陵對此深信不疑,因爲她可是見識過太子絕情的模樣的。
現在又大鬧府衙確實理虧,他剛纔的話已經是在警告自己了,要是再不知好歹,那等待她的結果還真就是感業寺一條生路。房陵在那過得夠夠的,這輩子都不想在回去了,所以她不得不放下公主的架子賠罪。
行,有這個認錯的態度就行,甭管是不是真心實意的,最起碼不像以前一樣冥頑不靈了。點了點頭,李承乾看向了跪在地上那婦人,淡淡的問道:“你是何人?”
“回太子殿下,妾是武妃的姐姐-武氏,衛尉府郎中-賀蘭越石的夫人!”,武順低眉順眼的回了一句,剛纔身上那股子盛氣凌人的勁兒早已經蕩然無存了。
“哦,難怪這麼威風,原來是外戚!恩,你這譜兒可比趙國公的夫人大過了,不知道還以爲武妃已經趕超孤的母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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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恕罪,都是妾一時糊塗,下人們口無遮攔的緣故,與武妃娘娘無關啊!”
看着武順不住地叩頭,李承乾出聲制止了她,欺負婦人傳出去讓人笑話,;且她的那位妹妹估計也是抱着這樣的打算纔有恃無恐的吧!
“行了,你們丈夫失蹤的事,京兆府接下了,至於什麼時候破案,人是死是活,那得看狄使君心情,再這麼胡鬧下去,可就免不了守寡了。
先回府等消息吧,有什麼要補充和取證的地方,京兆府的差役會到府的。”,話畢,李承乾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趕緊消失,看着實在是礙人的眼。
“殿下,其實這麼不能全怪她們,家眷們也是關心則亂,都怨臣無能,讓殿下操心了!”,狄知遜面帶羞愧的說了一句。
“無妨,你整日要應付那些達官貴人不說,還要維持市面上的穩定,很不容易。仲良那邊已經出去摸底了,你先不要着急,先與孤說說這案子有何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