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走漏消息
李世民惱怒的揮動橫刀斬着木樁。
不如此不足以傾瀉他心中的怒火。
該死的碩鼠!
朕登基時,民生凋敝,百廢待興,內有水旱饑荒,外有突厥虎視眈眈!
玄武門之後,朕才知道,原本以爲的香餑餑,結果是個爛攤攤!
自己謀的皇位,含着淚也要登基!
臥薪嚐膽,只苦了髮妻觀音婢,帶頭節衣縮食,生生從後宮裡摳出三十萬貫來支撐朝局。
結果,觀音婢辛苦熬了這麼多年,竟是成全了一幫碩鼠?
“二郎莫惱。”輕言細語的聲音,如春風化雨般消去李世民熊熊怒火。
收刀,李世民擦了一把額頭的汗。
“朕沒事。觀音婢,你說大唐是不是對這些官吏太寬厚了,以至於碩鼠叢生?”
長孫無垢輕嘆一聲:“人性本貪,就是聖賢在世也無可奈何。好在,王惡教授的學生,清查賬簿的手段無與倫比,清出了不少碩鼠,大唐爲之面目一新。”
“人之性惡,其善僞也!”李世民恨恨地念出了《荀子·性惡篇》的名句。
“人之初,性本善”只適合教授幼兒,成年人的世界是殘酷的、冷血的,“性惡”纔是這險惡世界的真實寫照。
“好幾百人呢,二郎打算怎麼辦?”長孫無垢用香帕輕輕爲李世民拭去臉上殘餘的汗水。
“抄家,家眷發配西州、庭州,人犯問斬。”李世民平靜如水的語氣裡蘊含着滔天怒火。
朝堂上,李世民的判決引發一陣陣抗辯。
抄家沒問題,家眷發配也沒問題,甚至處死也沒問題——畢竟這數目太喪心病狂了。
可是,刑場問斬,那就有點過分了。
說的可不是那些小官小吏,是指郎中以上級別。
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五品的郎中恰恰屬於大夫的行列,按常理應在獄中勸其自盡,實在不行也應斃於朝,拉去刑場砍頭示衆,士大夫的顏面不要了麼?
偏偏這一次李世民鐵了心要拉去砍頭,誰的話也不好使,孔穎達不鹹不淡的勸諫了兩句就偃旗息鼓,大噴子魏徵直接三緘其口。
“朕意已決!再有求情者,同罪!”
李世民一旦拉下臉,不再追求甚麼明君的幌子,震懾力是極大的。
刀鋒所向,無有不從。
當年那個霸道的天策上將軍又回來了。
“陛下聖裁,臣極力贊同!”程咬金第一個蹦了出來。
武將們紛紛出來支持。
當年那個氣吞山河的統帥又回來了!
“令王惡爲鴻臚寺左少卿,檢校監察御史,掌管察院。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令小王莊學院再培訓出精通簿記的學子百名,出師後免試,直接任察院典事!朕倒要看看,大唐的碩鼠有多少!”
王惡終於去了左少卿頭上的“檢校”二字,卻又額外贈送了一頂“檢校”的帽子,堪稱買一送一。
監察御史的品秩並不高,區區正八品,權利卻大得嚇人。
當然,你自認無懈可擊的話,也犯不着怕他們,雖然歷史上也有御史構陷官員的記錄,但總的來說,此時的察院還是比較有職業操守的。
監察御史麾下是流外四等的監察史,典型的位卑權重。
典事是監察史之下的流外五等佐官,很不起眼的位置,卻也有向監察史之位晉升的可能。
王惡一陣頭大。
這就是個得罪人的活,還吃力不討好,監察結果出錯還得扛責任。
王惡現在又不指望揚名,監察御史的頭銜,只能是負擔啊!
可是,爲了小王莊學院學生的未來,王校長……不,王山長只能含淚接下這差事。
滿朝官員目光復雜地聚焦……長孫無忌身上。
衆所周知,長孫無忌兩袖金風,本應該是此次風暴的中心,偏偏人家屁事莫得!
斂財到趙國公這份上,儼然成了一門藝術。
……
“趙郡李家被打下了二十多名官員……”
“滎陽鄭家被打下十五名官員……”
“河東裴家被打下十七名官員……”
統計的數字陸續報出,各家的長安主事陷入了沉默。
錢財,李世民就是把他們全家送到地府團圓都弄不回了。
真以爲那些官員探爪就是爲了自己麼?
錯!
其中不乏有貪墨了無數錢財、家中卻一貧如洗的官員!
真當世家的培育是無償的麼?
有些恩情,從一開始就標上了價碼,代價是:一生!
“說說吧,額們五姓七家在王惡身上是賺了不少錢,可也吃了不少虧。怎麼辦?”
“崔鴻,你們清河崔家也有損失,不會就此罷休了吧?”
清河崔家的外事總管崔鴻笑呵呵的撫着漸漸隆起的肚皮:“清河崔家就十名官員,不多。呵呵,清河崔家不缺這仨瓜倆棗的,誰讓他們管不住手呢?屋裡還燉着雞湯呢,額先回去了。”
清河崔家有底氣說這話,家大業大,看不上這些髒錢情有可原,損失的人數不多,也沒必要介懷。
既然決定不參與此事,趁早抽身,免得被裹進去。
“太原王家無人捲入,就不參與此事了。”家主嫡子王鈺仙懶洋洋的起身。“聽說曉月樓新來了個美豔的姑娘?嘖,又得花錢了。”
衆人的目光詭異地看着王鈺仙。
真有臉說吶!
你太原王家之前不是被皇帝清洗了一遍,官員基本都落馬了,這次才僥倖逃過一劫麼?
那是上任家主王雄時期的事,難怪你家一點不着急!
無關人員退出,一些更隱秘的議論開始了。
御書房,李世民斜倚在牀榻上,懶洋洋地聽着關於五姓七家的消息。
清河崔家識大體,太原王家明哲保身,不錯。
……
休沐日。
小王莊外出任職的二十來號人全部回來,除了昆一兩口子之外,所有的崑崙奴、新羅婢都拖兒帶女的回小王莊了,美其名曰“省親”,其實就是饞王惡府上的飯菜了。
“郎君,小王莊的氣氛有些不對哇!”昆二誇張的扭着身子,肚皮一顫一顫的。“要不,還是熱氣球來上一波?”
護莊隊的警戒範圍之外,東一羣西一夥的,看上去似乎全無聯繫,可經過戰陣之人都能敏銳的察覺,這是衝着小王莊來的!
王惡並不在乎那些人。
區區三百人,還沒有馬,是想上小王莊來送人頭麼?
“去吧,記得,對方未動手,你們不許出手。”王惡吩咐。
“要師出有名!”崑崙奴大笑着,熟門熟路地找到熱氣球,點火升空。
頓珠的臉色凝重:“左少卿,頓珠連累小王莊了。”
頓珠遠遠用望遠鏡看過,對方的模樣頓珠看不清楚,可是那刀……圖案因爲距離的緣故看不清楚,可那刀柄,明顯是鑲着犛牛角的啊!
自己落腳小王莊的消息,到底是怎麼走漏了?
王惡滿不在乎地揮手:“早晚有走漏的時候,總要面對的事,晚來不如早來。”
三百人而已,小王莊又不是沒見過大世面。
一朵煙花在空中炸開。
這是護莊隊王平發出的信號,敵襲!
透過望遠鏡,可以看到,三百名漢子拔刀向莊頭衝來,氣勢很兇猛。
“王平退,熱氣球擲手雷。”王惡淡定地發號施令。
旗語之下,護莊隊退出第一線,象雄漢子呼嘯着前進。
兩軍對壘,講的就是個氣勢!
天上似乎下起了冰雹,打在腦袋上有點痛。
衝鋒的象雄漢子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冰雹”,驚叫着向外撲去。
這就是害死吐蕃、象雄聯軍無數人的神雷啊!
怎麼會出現在這小小的莊子?
爆炸聲與哀嚎聲交織,血肉共頭顱並飛。
吊籃上,昆二扭着屁股,點着一枚枚手雷擲了下去。
好久沒那麼過癮了啊!
三百人,轉眼便被滅了一半。
象雄首領目眥欲裂:“衝!衝進莊子,他們就不敢扔神雷了!”
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王惡拿出迫擊炮,安上炮架,大致調整了一下角度,一枚炮彈放進去,瞬間呼嘯飛出,殘餘的象雄人又死了大半。
這,這是什麼妖法?
天不怕地不怕的象雄漢子腿軟了。
三裡之遙,連看人都是模糊的一個點啊,你怎麼就能殺人了呢?
還是血肉橫飛的場景,讓人心驚膽戰!
看到王惡又要裝填彈藥的模樣,象雄首領瞬間反應過來,扔刀、跪下、舉手,動作一氣呵成,彷彿練習了千百次。
象雄人懵了,忘了思考,照着首領的動作扔刀、下跪。
首領,什麼意思?象雄勇士不是不屈不撓嗎?不是寧死不降嗎?怎麼就跪了呢?
首領:一羣瓜皮!連對方的身邊都到不了,我們就死光了!
王惡嘆了口氣。
真是不盡興,連開第二炮的機會都沒有,你們好歹再掙扎一下嘛。
旗語指揮下,王平帶着護莊隊躍出,拿着繩索綁人。
儘管活下來的象雄人還是比護莊隊人多,卻溫順得沒有一絲抗拒。
手雷已經讓他們畏懼了,迫擊炮更是一炮轟碎了他們的驕傲、他們的膽氣。
首領被押上來,頓珠怒斥了幾句,轉身要對王惡翻譯,卻被王惡制止了。
“說吧,你們怎麼會知道頓珠在這裡的?”王惡問道。
首領一臉的茫然。
王惡揚頭,第五招閃電般的出手,障刀割下了首領左耳。
“右耳。”王惡漫不經心的說。
“不要!”首領用唐語大聲哀求。
頓珠愕然。
你剛纔不是說不懂唐語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