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一再度被我逗笑了,搖搖頭,說我講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那老東西若是當真要出手對付咱們,爲何一開始並未現身,反倒要派出顧蘭,利用那邪陣來消耗你的體力?
經他這麼一點撥,我才反應過來。
對呀,風魔剛一出場,就是靠在沙發上,顯得裝逼範兒十足,然而細想之下我才咂摸出不對味,他一邊說要放過我們,一邊又痛下狠手,用重手法打得我和陳玄一連連爆退,不得不奪路而逃,這行爲原本就很矛盾。
陳玄一接着分析,說興許,那老東西的身體並不在狀態,也知道我們難纏,不得不使用這種辦法,將我倆儘快嚇退。
聽到這兒,我已經捕捉除了陳玄一的弦外之音,頓時站起來,說嚇,你丫不會又想回去吧?
陳玄一擡頭,露出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立刻搖頭,說不行,太危險了,剛纔的話只是咱倆的推測,魔教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萬一是風魔故佈疑陣,佈下的口袋陣呢?
陳玄一還是搖頭,起身說道,“林峰,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遇事不決,容易搖擺,你要明白,咱倆自從攜手闖蕩江湖以來,明裡暗裡,壞了魔教多少事?現在人家恨我們入骨,躲是躲不掉的,與其每次都被人攆得像狗一樣,爲什麼不壯着膽子,主動出擊呢?”
聽了這話,我陷入一陣沉默。
講真,我打小膽子就不大,要不是無意間撞破了二叔從六區帶回來的箱子,被迫出道,也不至於走上這條“不歸路”,若是面對尋常小角色,我心裡還能保持淡定,可一旦遭遇實力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敵人,內心那點小膽怯,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暴露出來。
我一直都很挫,這點我必須承認。
但陳玄一跟我不一樣, 他出生名門,有一顆爲了追求至道可以不畏生死的強悍決心,真是這種決心,讓他時時刻刻都能走在我前面。
這麼一對比,越發凸顯我的懦弱。可我好歹也是林家的子孫啊,難道真要這麼畏畏縮縮一輩子?
想到這兒,我內心不免涌出一股火,吸了口氣,重重點頭,重新凝視着陳玄一的眼睛,說媽的,走就走,怕個卵啊!
得到我的同意,陳玄一當即露出一絲笑容,點點頭,跟我一起踏上了回程。
半小時後,我倆磨磨蹭蹭,又再次返回了向前交手的地方,之前那個雷符轟出的大坑還在,但是別墅內一片死寂,早已沒了聲息。
我捕捉不到風魔的氣息存在,心中不免大定,拍拍陳玄一的肩膀,說你小子還特娘是個天才,算你蒙對了你回,這次你打頭陣,趕緊衝進去表現立功吧!
陳玄一反倒客氣起來,說哪裡哪裡,還是你先進去吧,裡面的女居士裝得太少,我一個道士進去了實在不方便,不如在外面給你壓陣?
我說擦,你特喵的要是害怕就直說!陳玄一瞥我一眼,“你不怕?”
好吧,老子也怕,萬一風魔真待在裡邊還沒走,這一去指定得涼涼。
磨蹭半天,我和陳玄一最終還是決定壯着膽子進去一看,一腳踹開被震得支離破碎的鐵柵欄,我倆虛張聲勢,對着別墅樓前大喊,“風魔,趕緊出來,爺爺又回來找你了!”
連喊了兩邊,裡面沒聲,陳玄一這才拍着胸口道,“嘿嘿,這老東西肯定被咱倆剛纔的表現嚇得屁滾尿流,已經夾着尾巴逃了。”
我看着陳玄一那無恥的樣子,深深覺得,這哥們自打跟我一起闖蕩江湖之後,已經被我帶歪了。
還能不能有點出家人的羞恥心?風魔能是被你嚇跑的嗎?
明明是被老子嚇跑的!
此時天晴了,風也停了,我和陳玄一都覺得自己又行了,一臉嘚瑟衝進了別墅客廳,翻來覆去尋找,得出一個結論是,這老傢伙還真跑了。
在通往走廊樓梯間的拐角,我發現了一灘渾濁的鮮血,忍着噁心,蹲下來檢查,然後冷着臉道,“玄一,你分析得沒錯,這老傢伙嘔血了,你看這血的顏色,他應該一直都有內傷!”
陳玄一上前來,也跟着我一樣檢查,然後點點頭,一臉興奮地說道,“錯不了,這老東西原本就是強弩之末,之前又妄動真氣,和咱們對拼了一場,這會兒不曉得躲在哪裡吐血呢,若是能趁機將他找到,就能痛打落水狗了!”
我苦笑說魔教做事,一向計劃周密,提前留好退路,你看這別墅中的人,早就走得乾乾淨淨,哪還有被我們追查下來的餘地啊?
陳玄一則皺眉說,“林峰,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反問他怪在哪裡?陳玄一便沉吟道,“以風魔的江湖地位和身份,怎麼可能對區區的一塊鏡靈邪器如此感興趣,甚至不惜獻祭四十九個人的生魂,拿來獻祭,只爲熔鍊出一面對他幫助不是那麼大的邪器,這很反常。”
我也覺得是,那鏡靈邪器若是流落在其他人手中,或許是一把克敵制勝的利器,可到了風魔這個境界,早已達到了心中無馬、返璞歸真的絕佳妙境,有沒有那玩意,意義都不大。
只有弱者才需要藉助法器來提升修爲,真正的強者,是不需要藉助外物的。
我一拍腦門道,“對了,之前我和顧蘭對峙的時候,這女人曾說過,他們熔鍊邪鏡,只不過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至於另一個計劃,我根本猜想不到,如此看來,風魔留在渝城,想必還有其他的原因纔是。”
陳玄一點點頭,認可了我的看法,隨後我們便在別墅中尋找了一圈,仍舊沒有發現那三個失蹤者的下落,但是陳玄一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地窖,下面存在許多有人生活過的痕跡,甚至還有專門用來捆綁人的繩索,已經被人切斷了。
陳玄一分析道,“看來那三個被剝奪了生魂的人,的確曾經被擄到這裡過,只是剛纔咱們大意了,風魔潛逃的同時,也順便把人一塊兒帶走了。”
我一萬個不解,十分詫異道,“以風魔的聲望和地位,何苦這麼幹,那三個人又沒什麼社會地位,哪裡值得他如此執着?”
正說着,我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低頭一看,竟是周坤打來的,趕緊走到背風的地方接聽,然後簡單地告知了剛纔的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