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妃回到江洲隱居,度過的二十多年的歷史沉鉤。
一直懸而未決。
莫衷一是。
還有什麼比一個大學問家,在晚年的時候,給自己的學問來一個完美的總結,來得圓滿。
唐老齋最後一個心願,一直未放棄。
那就是得到最新的發現,證實秋妃後半生的生活,是他所推斷的那樣。
此生如得此成全,足矣。
且慢,唐老先生,人心不古,畢竟,在某片古老的國土上,人心變了,想錢想到瘋的人,從鉅富,到乞丐,從官員到學生,都爲錢想到發瘋。
呵,真沒有危言聳聽。
只有過猶不及。
所以,天坑裡這8個字,字字無值。
夏冬拿命來換的東西,待價而沽。
爬進天坑的就兩個人。
一個被蝶化石嚇破了膽,回去一直夢魘不斷。
蝴蝶的屍首層層疊疊在洞中,最後造成魚鱗狀的疊加,疊加。
注意是鱗片狀。
不要說密集恐懼症的人不忍卒睹,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那化石的鱗狀。
後來第二個爬進天坑的人,只登記的了個名字,驢友。
都怪廣電新聞頻道的老廬記者,過於的自負。
過於的高高在上。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有人會利用廣電搭臺,然後達到自己的目的。
畢竟有着3500年曆史的江洲,地下的歷史文明,誰不想一探虛實。
那是一個文物的富礦啊。
這一代人,盜墓或賞金之類,一夜暴富的故事看的還少嗎?
但,僅僅與讀者諸君一樣,止於看看盜墓筆記,就算了嗎?
纔不是。
君不見,現在,連開發商要深挖地基,都有人整天耗在工地。
你以爲他們在工地,就是看客,普通圍觀嗎?
不是。
他們有備而來。
他們做足了功課。
而且,他們也不是閒人。
所以,廣電人後來回過神來,想到其中的機關奧秘,再追查的時候,驢友已不知道去向。
新聞頻道策劃報道的天坑探查專欄,一洞望千年,本來是可以達到目的的,可是,竟被一個驢友砸了牌子。
羅莉市長要是知道這個原因,並造成的這個結果,一定氣到扶牆吐血。
她料事如神。
她動議的挖天坑,並帶出江洲的歷史秘密,然後,化負面影響爲旅遊大促,完全可以達到目的。
但天不遂人願。
有一個小丑,像一隻蠅,嗡嗡叫。
果然,江洲的坊間傳言沸騰。
說無功而返。
什麼也沒有發現。
一根毛都沒發掘到。
還是有聰明人算到了,那個縱身跳到天坑的男人,大約五十歲,中等偏下的個子,黑皮膚,穿一身運動裝。
多少人在微信裡發了當天的情形。
很快,這個驢友就被鎖定了。
各路人都在打探他叫什麼名字。
對,是他,就是他。
別看他在工地上,在跳進天坑之前,做了僞裝,但還是有人看出了他是誰。
江洲纔多大。
江洲的微信用戶,有多少雙眼睛。
這個人姓夏
夏天的夏。
單名一個字:冬。
夏冬。
是他。
肯定是他,江洲市著名的草根人物,征服江洲大大小小三百個山頭的運動達人。
可是,等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口咬定,天坑中漳氣太重,他差一點窒息,要不是他體質好,反應靈敏,他就出不了天坑了。
他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來不及看見。
這就是他一口咬定的結果。
可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夏冬通過打聽,找到了唐念約。
唐念約是美籍華人,曾經在京都某著名大學任博導的唐老齋,真名唐國鈞先生。
他的一生,學術著作等身。
夏冬通過唐念約打聽到了唐國均的地址與電話。
好了,故事到了這裡,真是峰迴路轉。
百轉千回。
柳暗花明。
唐國均就這樣被髮掘了出來。
像一件文物,跟碑石上的8個字一樣古老的唐老齋。
他原來也是一件寶貝。
至少在夏冬看來,唐老齋與碑石上的字一樣,是件價值連城的文物。
除了夏冬,誰也不會知道這8個字。
禽——勢——其——鶴——隱——歸——之——竹……
竹——之——歸——隱——鶴——其——勢——禽……
這8個字,就這麼神奇。
橫豎讀來,都藏着無數的故事。
單看這個禽字,多麼古老,多麼有動感。
這個歸字,又在說什麼呢?
還有鶴字。
對,鶴。
鶴。
它在告訴人們什麼呢?
有多少玄妙的東西深藏在這個字裡?
真是衆裡尋它千百度,那啥卻在燈火闌珊處。
因爲,稍有江洲文史知識的人都知道,秋妃在晚年的時候,養鶴爲伴,閉門謝客。
枕鶴聽風,寫詞作曲,扶琴悲歌,直到老去。
這8個字,它們排列在一塊被放大了無數倍的龜背形狀的石頭上。
夏冬的記憶力,恰好夠他記住這8個字。
其他也許有字的吧,但都洇了,化了,糊了。
唐國均老先生在某個子夜,在北美的海邊城市,大西洋的北岸,接到了女兒唐念約的電話。
她說:“老爸,你一直在尋找的秋妃殘碑找到了,有人找到了,想跟你溝通,我已把你的座機電話給他……”
“真的嗎?是真的?這可是了不得的發現,是真的嗎?”
唐老齋聽到這消息的一刻,人生頓時被點亮了。
他一生的心事,誰都不瞭解。
可是,他居然在風燭殘年等到了。
這,這是他一個人隱身到美國,卻心有不甘一直在等待的最好消息了吧。
他只恨不能立刻回去。
女兒,是的,他記起了唐念約。
他把她培養成大學生,又賣老面子,把這個女兒安排到他工作的著名大學,從圖書館館員做起。
保她一生無憂。
但情感上來講,他是痛的。
她的血脈裡沒有他的血。
她父親的染色體XY與她母親的染色體XX結合,生出了她,她的染色體XX,與他的XY中的X一點關係也沒有。
唐老齋是舊式文人,他是在乎的。
他非常在乎。
可是,又能如何。
到了,親情卻出其不意。
一直來,這個女兒,除了向他索取,今天居然,給他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原來女兒知道他的願望,他死都不能瞑目的願望,就是能夠得到秋妃的殘碑,看看殘碑上說的與他孜孜以求的研究成果,是不是吻合。
好吧,如果唐老齋知道,天坑裡碑文裡有這8個字:禽——勢——其——鶴——隱——歸——之——竹……
那麼一切水到渠成。
秋妃以及秋妃的後半生,她回到江洲隱居,晦暗不明朗的線索,從此可以瞭然。
二十多年的歷史沉鉤,唐老齋對秋妃一代的歷史研究,其貢獻就可以刷新。
而他以示範洲的貢獻,將再次載入史冊。
一切都將是天衣無縫。
還有什麼比一個大學問家,在晚年的時候,給自己的學問來一個完美的總結,來得圓滿。
且慢,唐老先生,人心不古,畢竟,在某片古老的國土上,人心變了,想錢想到瘋。
所以,這8個字,待價而沽。
唐老齋,你有什麼辦法,能夠把夏冬拿命換來的8個字,得到。
顏涓若登機了。
在北美。
一套獨立別墅。
一輛他的愛車。
偶爾交往的同學。
其他,朝九晚五的上班。
人生寂寞安靜。
沒有固定的女朋友。
偶爾有短期同居的異性。
不留情。
顏涵珍送走侄子涓若,轉身找到了朱繡與那個女孩。
你叫什麼名字?涵珍姑姑問。
你管我叫什麼名字?你們這邊人真的好笑,誰都一樣,見到我就問我叫什麼?
那個女孩脾氣好古怪。
哦!妖嬈,你不可以這樣的。
朱繡呵斥道。
可是,我又沒有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柳妖嬈給了她們兩個一個大白眼。
好吧,我們不問你叫什麼名字?繡,我們現在去哪裡?
回江洲。
朱繡說道。
你也去江洲?
顏涵珍姑姑問道。
朱繡跟她說起自己在溫泉公寓買了一套房子,業主將去海南旅遊,卻沒有說妖嬈的事。
朱繡匆忙去了拉薩,發現剛到拉薩兩天的柳妖嬈根本無法在那裡生存。
只好把她帶回江洲。
朱繡還是想對她負責,畢竟她受人之託,想好好安置這個無家可歸的少女。
如果在海南,妖嬈也不能生存,那麼妖嬈就只能在江洲生活。
那樣的話,朱繡在江洲買的房子也能派上用場。
目前,妖嬈每天要喝大量的紅景天口服液。
顏涵珍姑姑開車來的。
她回頭一笑說:姑娘們,來,跟我走。
天雖然熱,人總要活的。
開心去。
朱繡一下情緒被點燃了。
走。
姑娘渾身是錢,花去。
花去。
柳妖嬈拍起手來,走,我要吃大龍蝦。
吃蝦!
不,我們去吃大鮑魚。
吃火鍋。
吃海鮮。
三個女人,一下子就雀躍起來。
姐,我們一起去海南吧。
朱繡說。
唉,我怎麼成了你的姐姐了?不是姑姑?
顏涵珍笑着說。
姑,你說實話,在幾個女人中,誰最適合涓若?
朱繡停止吃東西,認真地問道。
你呀。
你呀。
顏涵珍與柳妖嬈同時說道。
“你們兩個人,吃的好說的好。“朱繡笑道:“我也覺得,什麼羅莉大美女,什麼冷惠大美女,還有什麼,啊,不說了,不說了……”
“說呀,還有啊一個大美女?是你的同胞姐姐……”涵珍打趣她。
“你居然知道我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姐姐,你見過她嗎?”
朱繡急迫地問道。
“豈止是見過,我來比劃一下啊……讓開讓開……”顏涵珍支開了朱繡與柳妖嬈,挺胸,擡頭,走了幾步,臉色凝重……目光很鳥……
是這樣的,是這樣。
朱繡一下子笑趴了,亂揮着手說:“我姐呀,她就是假正經,看人呀,以爲個個都是嫌疑犯……可是,她來找你說什麼了,我很好奇我的姐姐,她來做什麼了?”
“我知道,她來是攤牌的,涓若不是那個落難了嗎,她是來拯救人的……你沒瞧見她的樣子,真的很拽……好像我們涓若沒人要呢。”
“那,涓若怎麼說的?”朱繡還是關心的。
“涓若?那我怎麼知道。他那麼大人了,誰看的透。你姐吧,除了年紀太大,我看其他方面條件都是超級好的,你看看她自信的樣子,就知道,涓若是被鎮住了……一向都聽她的……”
“姑姑知道的還不少呢?”
“這還用說,梅如在世時,也沒幾個真正知心的朋友,你知道的,她在那個位置,又一直自負慣了,沒有人親近她。只有跟我說呀,說有個女孩,早晚會像如來一樣收了她的寶貝兒子……”
“啊,涓若的媽媽知道晏瞳,說她是如來……這話,好像是認同她跟涓若交往的……”朱繡念念道。
“嗯,這事已經過去了。畢竟廖梅如死了,涓若是成年人,他選擇誰,結婚還是不結婚,他自己做主……”
“不說他們了。我們三個人可以結伴去海南。不過我事先申明一下,到了哪裡,我哪兒也不去,不喜歡植物園,不喜歡潛海,不喜歡環島,不喜歡紫外線。然後呢,我就住在哪個五星酒店裡,頓頓都有美味送到牀頭。不對,還要有一朵花,每天一朵花……”
“姑姑,你就這樣旅遊的啊……”
“那是。”
三個人吃飯到半夜。
好吧,現在我們去哪裡?
“回去啊?我不回去。我要在外面玩。”柳妖嬈一個人自顧自在前面走。
顏涵珍給了朱繡一個眼神,說道:“你別出聲,我來拷問這個小妖精……”
“悠着點。別把她嚇跑了。”朱繡擔心地道。
“你呀,菩薩心。她誰也不怕,你沒看她的眼神,一個眼神都能殺人的人,她什麼都不怕的。”
“妖精!妖精,停止!!”涵珍突然吼了一聲。
柳妖嬈站住,瞪大眼睛看着涵珍。
“來,看着我的眼睛,告訴姑姑,你從哪裡來的?有人說你是從隧道里爬出來的,後來,你又被柳醫生搶救,然後呢,你變成了廖梅如的替身。對,就是廖梅如,江洲人都說你是廖梅如的投胎轉世。江洲人怎麼知道你是誰,我在江洲快50年了,我怎麼不知道有你這個妖精,啊?”顏涵珍連哄帶嚇。
“啊,還有這個說法,爲什麼江洲人會說我們妖嬈是梅如阿姨的轉世,這怎麼可能……不過,是有些像……”
“你也相信這鬼話,這都是心理作用。妖嬈她自己知道這一切鬼話是怎麼來的……妖嬈,今天你要是不說實話的話,現在是後半夜了,沒有人帶你回去,然後,你就一個人在街頭,會有壞人擄你走,打你,罵你……然後,你就只好去住隧道,住在洞裡……”
“你怎麼知道我在洞裡?”
柳妖嬈突然說了句實話。
看來,少女柳妖嬈並沒有城府。
究竟,柳妖嬈是什麼來歷,看她怎麼說了。
是什麼樣驚世駭俗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