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梅如曾經說過:她就是你的如來,你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但,任誰,美也好,多情也好,門當戶對也好,都不如這個晏瞳。
涓若?
涓若!
什麼,問我是誰?我是你老婆,晏瞳。
什麼,涓若,你要搞清楚,我給你拋橄欖枝,並不是求你,不是商量,而是正式通知。
涓若,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哦,敢情你是半推半就嗎?
哈,涓若,我應該認清你啊,從來都是別人主動,但是呢,你心裡一百個願意。
別跟我玩心眼,涓若,我是施捨你。
“你聽好了,我給你兩個理由:一,本姑娘的第一次是被你拿去的,我這人善始善終;第二,你的第一次也是被我巧取豪奪來的,這事我負責。”
“我不需要你解釋,你聽着就好了,涓若,你做不了主,你向來也不做主。對了,我還沒搞清楚你屬相是什麼?”
“涓若,我給過你主動,你不執行,沒舉措。那麼好啦,我來決斷。你現在起,準備返京,這裡的工作我已安排好。什麼?你20萬能年薪!20萬年薪怎麼啦?嚇你還是嚇我。”
“20萬美元年薪,搞清楚,你那是稅前,好不好?”晏瞳對涓若說話向來軟硬兼施。
但就這樣,涓若還是缺少起碼的熱情。
“涓若,我給你的是20萬美元的數倍年薪,加股權,加福利,加旅遊休假……”
別討價還價。
本姑娘我沒時間等。
顏涓若就是一個縮頭烏龜,扶不起的阿斗。
色厲內荏。
外強中乾。
晏瞳在涓若初中三年級時就看穿了這一點。
之所以沒有收了他,是因爲,希望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
歷練幾年。
男人不到30歲,別跟他談奮鬥。
除非這個男人窮怕了,小時候有吃糠咽菜的命運。
當然也有馬不揚鞭自奮蹄的個別例子。
晏瞳不是沒碰上嗎。
不提自勵十鳳凰男。
哪知道涓若一味地退縮。
選擇了與世無爭。
那怎麼行?
31歲了耶。
涓若,你奔四啦。
晏瞳感到了自己的責任。
在他還沒有成年時,對他的影響,後患無窮。
她要負責。
最能體現負責的就是把自己嫁給他。
顏涓若到了美國,上班下班,跑半馬,喝咖啡。
雙休日步行去影院看大片。雙休日的晚上自己動手做美食。
遺世獨立。
生活如水。
波瀾不驚。
江洲的一切,親人們有意瞞着他。
他不知道母親的真正死因。
不知道母親在他上大學以後,發生了些什麼。
如同,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父親爲什麼而死。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也許可能會面對他上大學以後的日子,讓那段荒唐的日子改寫。
但,沒有如果。
半程馬拉松他還在跑。
在波士頓,在異國,沒有豔遇發生。
不過,有一個人對他念念不忘。
是他心中也放不下,但又從不主動聯繫的晏瞳。
這是一個週五的晚上,在國內是週六的凌晨。
涓若帶了不少工作回來做。
他的工作看起來輕鬆,實際上非常有壓力,畢竟這是在美國。
自由,但自由的是前提是創造性的工作。
你首先必須是有用的人,是能夠從衆多有同樣謀生能力的人羣中,脫穎而出的人。
涓若的QQ突然晃了一下。
紫眸?
是她?
還是她?
這個QQ名,彷彿是一個溫馨卻久遠的回憶,久遠到彷彿上半輩子。
涓若相信,這種感覺絕不會是他一個人有的。
在初三他QQ加了她。
可是,幾年後,她卻不是她。
她與她是一對孿生姐妹。
更荒唐的是,他被她們兩個人弄的雲裡霧裡,可是,卻一點也不惱。
他的大學五年,有一大半時候是在美國度過的,那也是他將頹廢進行到死的一段生涯。
那時候父親拿着兩百萬年薪。
那時候母親的生活處於平步青雲中。
他作爲新興的中國的官二代與富二代,當然,這兩頂帽子,在晏瞳那裡都不值一提。
涓若是在幾年後才知道晏瞳的真實身份。
她的父親是個國部級領導。
她的母親與父親脫離了關係,一個人到了美國經營一家公司,富不可擋。
晏瞳什麼也不說,她是一個官二代,富二代。
她的同胞妹妹,在她才二十四五歲的時候,財富已達一個億。
不過,涓若從不用別人的一分錢,因爲他自小衣食無憂。
在美國的三年,除了不談戀愛,其他無忌。
晏瞳在京都是一個八面玲瓏,果斷有爲的幹部。
是不知道多少人高攀不上的高官家的千金。
她自己也是一路優秀下來,優越感十足,前途無量的人。
她不喜歡在微信裡輸字。
乾脆讓涓若拿起了電話。
晏瞳來電話,直截了當:“我來電話,不是來商量,而是希望你很快料理了在美國的諸事,然後,直接到京都來……”
“我的生活,你來安排?”涓若懶洋洋地問。
“只有這樣,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
“這個,那你不用等,我沒有主意,大不了混吃等死在美國。”
“你的人生還沒有開始,憑什麼退出……難道就沒有想過拼搏嗎?沒有每個人的拼搏,這個社會能夠進步嗎?哦,我的工作性質,要不是一代代精英的努力,能夠電子化,文明進程是要靠手動的……何況,沒想過你的父親會不會死不瞑目?”
涓若在晏瞳的逼問,沉默了。
她什麼時候都是有更理的,咄咄逼人的。
可是,她卻是直擊他的心靈。
是啊。
他的父母都到了地底下。
他們曾經多麼的望子成龍。
他們戰鬥過的江湖,現在依舊不平靜,但與他們何干?
他們退出了,江湖上再沒有他們的名字。
作爲唯一的兒子,他,也放棄了嗎?
甚至真相都永遠放棄不想知道?
“說個時間……”涓若吐出一句話。
“就年底前,元旦前回來報到。”晏瞳斬釘截鐵。
“用不着那麼急,我的工作丟了挺可惜,還有一處別墅,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再說,我去京都能做什麼?”
“來京都做什麼我說了算。美國那邊的事,一概結清了,另外,別留什麼情債……”
“呵,這樣說來,我還真得清算清算,萬一有個孽債什麼的留在美國……”
“元旦前回來,我這邊萬事俱備……”
“就這麼公事公辦,能不能溫柔一點,我怎麼感覺在與虎謀皮。你決定了我的命運,我還不帶弄明白的……”涓若還是那口吻。
“你聽好了,我給你兩個理由:一,本姑娘的第一次是被你拿去的,我這人善始善終;第二,你的第一次也是被我巧取豪奪來的,這事我負責。本姑娘認爲談戀愛是天底下最無趣的事,認定是你了,不想再做第二次這無聊的事。”
“別啊,你可以談戀愛,在京都*裡找一個,然後飛黃騰達。我涓若不是什麼好料……”
“唉,你是什麼料,我說了算。還記得你我從前測的智商,像你那麼高智商的人,本姑娘第一回見過。懂不懂,你是懶人過日子,過寄生蟲的日子。人不是豬。豬也不是人,豬有豬的奉獻。你爲資本家打工,爲什麼不肯給自己打工,啊……”
“給自己打工,不敢,我可不敢。人,要那麼成功做什麼?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可別啊,捆梆我的生活……”涓若爭辯道。
“你藏智藏巧都沒用,你的狐狸尾巴我早抓住了。”晏瞳說到這裡笑了一下。
涓若一聽,有些心動。
原來,她一向認定我的,認爲我不是一個廢柴,而是金絲楠木。
好吧。
人生在哪裡不是過。
如果能夠不用經營,依舊錦衣玉食,那何必難爲自己。
“好吧,再多說兩說,快說動我了。”涓若喝着咖啡,惡作劇般地說。
“再說一句,我多大年齡啦,爲了你,我耽誤成什麼樣了,頂了多大壓力?啊,你知道嗎?再不生孩子,我都快退潮了。別磨嘰,從今天起,彙報行蹤,事情進展排倒計時錶……”晏瞳半是無情卻有情地說道。
“倒計時,喂,誰說過要跟你生孩子……我可不想要什麼可惡的孩子……”
“欠罵,我看你啊欠一鞭子抽打。我這次去江洲,我看你就是糊塗,爭氣一點行不行,你父母,你,從這個社會得到什麼了,爲什麼要那麼窩囊啊,我問你,你就沒有一點骨氣嗎?早點回來,爭!不爭個魚死網破,咽不下這口氣!!”
晏瞳發威,顏涓若還是有點害怕。
她就是一帖良藥。
雖苦,卻有效。
那些敲邊鼓,順演唱會若毛摸的女人,都不可以制伏他。
這個女人在大學畢業後,在QQ上與他偶遇,就像行星中的水星遇到火星。
最小的概率。
但就是遇見了。
一晃,顏涓若的人生經歷了幾道彎,轉來轉去,還是逃不過這個晏瞳。
廖梅如曾經說過:她就是你的如來,你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但,任誰,美也好,多情也好,門當戶對也好,都不如這個晏瞳。
顏涓若實質上是最不可救藥的頹廢派。
他的滄桑淒涼的美寫在臉上,也觀照在心頭。
涓若放下電話,是在週五的晚上。
他用考究的咖啡機磨了一杯咖啡,坐到房屋的一角。
從這個角度看出窗外,一輪滾圓明轍的月亮,就掛在窗前。
多少年了,他深入骨髓的孤獨。
久而久之,他習慣了這孤獨。
他以爲這輩子就這樣了。
但每每,在他人生最無助,最軟弱時,晏瞳真的就像是如來,能夠拯救他,給他一條路。其實回去也是好的。
晏瞳等了他十年了。
從一個青年女子,等到了中年女人的邊緣。
她冷眼看着他遊離在外。
甚至知道他與別的女人不負責的玩。
她相信他會成熟。
只是,他卻不急。
家庭的變故一而再再而三。
其實,真正關心他的人一個也沒有。
他的父親有紅顏知己。
不止一個。
涓若也許知道。
但廖梅如早就知道。
後來,廖梅如如法炮製。
各玩各的。
但最終,顏涵瑛玩火*,也爲了保護廖梅如的前途,縱身一躍。
有人說,顏涵瑛有抑鬱症。
不過,任憑晏瞳如何的機智聰明,御姐範十足,想不到,她的父親與廖梅如暗中的一腿。
當然,如果知道,也會爲廖梅如覺得不值,因爲她沒有等到晏部長拯救她於水火。
她在穹窿山與晏部長的最後一通電話,沒有人去查。
要是查,一定水落石出。
對,晏瞳幾乎忘了,她可以查出廖梅如最後電話是給誰的,打了多久?
好吧,顏涓若喝着咖啡,心裡漸漸地有些想法。
回去?
回到京都?
有自己的公司?
晏瞳在中央機關任職,大樹底下,他或許?
或許真的能夠雄起。
他想起他初中的時候,真的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是個成功人士。
在高中階段,也曾想過將來出人頭地,讓那些成績好的人看看他多神氣。
他有腦子裡過電影一樣的,一幕一幕。
彷彿一直麻木的一個人,終於醒了。
陣痛襲來,在這個世上,他是一個孤兒了。
他把自己熬到了孤兒。
彷彿在茫茫的海上漂着。
這時候,有人給了一條船說:上來,我帶你到安全的地方,給你住的吃的,給你大把大把的錢,高官厚祿……”
他上不上船?
吃不吃這溫柔鄉里的軟飯。
可是,他的心裡又在掙扎,因爲,他在美國——目前有一份高薪的工作——自由——散漫——
去還是留。
抉擇從來是兩難。
31歲的涓若,看着月亮越升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