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聶無雙暗自讚道,渡劫重的是心志,外物再強亦是有限,祝無常果然是巨劍門最有希望渡劫成功的修士。就算沒有舟中水之助,他也能化去九層劫雲。
不過……
最多也只能達到那種程度,厚厚的劫光,單憑他的意志法力,只怕依然無法過關。聶無雙心中不斷的總結着渡劫的訣竅,同時觀察劫光的變化,裡面閃動的影像太快,他根本無法看清,但通過劫光的顏『色』深淺,還是能有所判斷的。
就是現在……
雙手分合,數十個靈訣在瞬間完成,靈氣化成一條絲線,一頭鑽入劫光之中,同時聶無雙手指高頻顫抖了幾下,切斷了與靈絲的聯繫。化劫大法他練習了無數次,這種功法雖妙,卻也是極險的。就算聶無雙元嬰渡劫,依然不願意再次陷入劫光之中。
那靈絲如鑽,卻不深入,在劫光中游走,轉眼間,扯出一片劫光,連帶着靈絲一起,化爲無形,祝無常明顯感覺全身一鬆,原本崩緊的心神,鬆弛了許多。雖然看不見,可他知道,聶無雙出手了,而且效果不比舟中水差。只是不知道,聶無雙還能出手幾次。
那一線靈絲看上去極爲纖細,卻凝結着聶無雙全身的靈氣,甚至還要加入一絲心血在其中。斷開的同時,聶無雙深吸一口氣,猛的全身亮了起來。盛穎爲他設計的法器,終於發揮了作用,在幾息之間,將大量的靈氣灌注到體內,補充使用過渡的靈氣。全身的骨肉如同被刀分割般的痛苦,足足過了一刻鐘,才恢復了一些。
就是這一刻鐘,祝無常再次陷入絕境之中。心魔不比普通的爭鬥,修士面對的都是無法戰勝的心魔。或是強悍無比的對手,或是自家的親人,或者令人悲慘的經歷殺人於無形。
雙手再次結出靈訣,又是一道靈絲飛出,扯出片片劫光,祝無常鬆了口氣,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全力與心魔爭鬥。隔了一刻鐘纔再次得到聶無雙的幫助,他猜得出來,這種幫助對聶無雙來說,並不輕鬆。
再次陷入痛苦之中,盛穎的法器能夠在瞬間補充靈氣,可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算小。在痛苦之中,更令他難受的是對聶無雙自身的修爲,也會有一定的影響,好在他剛剛佔了個大便宜,在昇仙大典之中,一躍成爲元嬰大圓滿修爲,若非如此,這兩次便能消耗乾淨他的全部精神和體力,就算有法器補充靈氣,依然無法再度出手。
吸氣、結印,對着靈絲輕聲說道:“最後一次幫助,請祝前輩緊守心神,定能破除魔障,容升大乘之期,祝好運。”說完,放出靈絲,同時截斷與靈絲的聯繫。如果是第一次,就算自己陷入劫光之中,他也有把握安全退出,只是幫不上祝無常罷了。可現在他的精神體力都達到極限,如果此時陷入,對他來說也是極爲危險之事。
這次的靈絲,帶走了更多的劫光,祝無常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渡劫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能幫上這麼多,對渡劫修士而言,已經足夠多了。接下來,就要靠祝無常自己了。
心魔境內,祝無常面對永遠無法戰勝前妻,已經不知爭鬥了多久。他忍不下心來殺死心愛的前妻,因爲她早已經死過了,而且是爲了祝無常而死。忽然,頭頂傳來一聲巨響,妻子身後的衆多修士消失了大半,他知道,這是聶無雙再次出手了。
同時,一個聲音傳來:“最後一次幫助……”
那最後兩個字,如晨鐘鳴響,聲震四方,祝無常手中的飛劍,猛的加速,洞穿了妻子的頭顱,冷然說道:“你不是我的妻子,現出你的原型吧。”隨着一聲怒叱,那人果然變了,不是妻子,而是他心中那個毒如蛇蠍的女人,正是因爲她,妻子纔會爲自己而亡。
劫光崩碎,天地動搖,一束金光從祝無常體內沖天而起,直透雲霄,威嚴莊重的氣勢,急速向四周蔓延,壓得聶無雙低俯於地,無法擡頭。
不知過了多久,頭上藍天白雲,地上花草生長,好象從未發生過任何變故一般。遠處天際,數道人影飛身而至,遠遠的站在空中,向下張望,卻沒有一個人敢於向下一步。
越來越多的人影出現在天空,不過片刻,密密麻麻已經數不清有多少。祝無常站起身形,嘴角含笑,看着聶無雙,心中無限的感慨。渡劫,他自然渡過,令人心悸的初劫,步步艱難的八劫。可比起剛纔的末劫,那些都顯得太過平淡了。
只有親身渡過末劫,才知渡劫的艱險,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難怪一提起末劫,老祖總是搖頭不語,渡劫不同於任何修行,沒有辦法傳授心得。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運氣是極好,雖說他天賦不錯,又有宗門的支持,能走到宗主之位,已經是極限了。如果不是出現了聶無雙這個小怪物,擁有舟中水,以及渡劫秘法,他與之前的兩位一樣,是無法成功的。
“聶長老,可有何不妥之處?”祝無常輕聲說道,可遠處天際邊,那衆多的修士,都聽得真真切切。
聶長老?聶無雙忽然想起來了,當初巨劍老祖與他秘談之時,就答應過,讓他作巨劍門的外門長老。只是從那次之後,到昇仙,到兩位修士崩去,甚至在祝無常渡劫之前,他都從未提起過。顯然他並不準備承認這個外門長老的身份,直到此時,他才提起,這是對自己幫助他的回報?
聶無雙嘴角微微翹起,此時,一個外門長老的名號,已經無法打動他的心了。幫助修士渡劫,可不是那麼美好的事情。三次出手,三次消耗光靈氣,三次如入地獄的經歷,難道只值一個外門長老?
畢竟自己不是巨劍門的人,一切只是交換。這一刻,祝心蓮似乎也變得不那麼令人討厭了。不僅是她,巨劍門的所有人,不都是如此嗎?或許靈珠子與衆不同?
至於萬壽宗,現在還看不出什麼。萬延福給他的印象同樣不是很好,可是還有師孃,還有大師姐……
“恭喜祝前輩,晚輩有些累了,先行一步。”說完一招手,遠處人羣之中,飛來五位渡劫大士,拉着聶無雙瞬間消失無蹤。
“那是……”祝無常?都市小說凝視着遠去的六人,其中兩位他自然是見過的,另外三位,卻從未謀過面,可是其中之一,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引派……又是引派。”祝無常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道。心中一片清明,引派如此看中聶無雙,的確是有原因的,也是值得的。看來,自己的眼光不僅遠不如老祖,甚至還不如引派七王。人家早就派出渡劫修士給聶無雙當跟班,這等心胸,比只給一個外門長老不知要高出多少。看來,以後巨劍門對聶無雙的投資要再加大些力度,而且要大大的加強。
“恭喜祝前輩渡劫成功,容升大乘。”遠處,衆修士齊聲說道。原本應該是一件美妙無比的事情,可此時看在他的眼中,已經不算什麼了。這不僅是因渡劫引起的心境變化,更是因那個小小的元嬰修士。
“先生,他成功了,化劫大法?”在聶無雙的小院之中,乾離眯着眼睛問道。
聶無雙微笑不語,全身還有些酥軟,第三次之後,他已經關閉了那件法器,不再讓它給自己補充靈氣。那件盛穎親自設計的法器,可以向他提供十次補充靈氣的機會,目前看來,根本就用不到。
靈氣入體的充實感,和那骨肉分離,神魂割裂的痛快,是相伴而行的。現在雖然體內靈氣賊去樓空,可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一點點恢復,慢是慢了點,至少不必受那地獄般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早已經渡劫了,這兩次地獄之旅般的痛苦,定會給他留下無可磨滅的陰影,別說再次助人渡劫,就是將來他自己,渡劫之時也會難上千百倍。
見他微笑不語,五位渡劫大士同時鬆了口氣,化劫大法成功了。再次看向聶無雙的目光中,便多了幾絲敬畏之『色』。
“先生,引派今後將在您的指點下,越變越強。”乾離說完,轉身離開,這麼重要的信息,定然要讓抱柔女王在第一時間知道。引派在巨蟹聖域的力量還要加強。目前是五位渡劫大士,可其中兩位是要回去的。
而且聖元大典之事,也需要重新考慮,如果神王一定要去,他們是無法阻攔的,聶無雙的決定,在他們看來是危險的,可誰又知道,這危險之中,是否另有機緣?要知道,神王的每一步行動,他們看不懂,卻不代表沒有深意。就算神王自己也不知曉,那也是註定之事。
既然一定要去,那他們要作的就是儘可能的保證神王的安全。原來的安排,就顯得有些不足了,引派將拿出更大的力量,一切爲了神王的安全,爲了引派的未來,也是爲了他們七王的未來。
無名星球上,祝無常接受着巨蟹聖域衆多修士的恭喜,在這一刻,有無數人爲他歡呼,同樣也有許多人闇然失神,巨劍門的危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在未來的三百年內,巨劍門的地位,無可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