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之道,位在於截,分心化魔,僅爲小道。千萬年來,渡劫之難,難於成仙,古之劫數,命之使然。純乎於心,定乎於毅,修身修心,皆爲虛妄,大劫不渡,皆化泡影。”老者微微睜開雙眼,目光在盛穎和郎坤臉上滑過,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目光最後定在聶無雙的臉上,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之‘色’,停下傳道,站起身形說道:“有朋遠來,何不上臺。坐而論道,起而行之,啓不美哉?”
“過去看看。”聶無雙說道。盛穎和郎坤一左一右,扶着聶無雙,身形一閃,已經到了靈臺之上。下面聽道之人,臉上皆‘露’出一絲‘迷’‘惑’。
一次來了兩位老祖級人物,好似對他們並無多大影響,倒是聶無雙身爲出竅修士,能得苦坨大乘修士另眼相看,讓他們有些詫異。
“請問小友如何稱呼?”苦坨老祖對盛穎郎坤視而不見,果然對聶無雙另眼相看。
“老祖又如何稱呼?”聶無雙拱拱手說道,看似有禮,實則無禮之極。要知道,他面對的是一位大乘老祖,別說是傳道之人,面對任何一位老祖級人物,都應該是站直了躬身到地,方是正理。
“老朽苦坨星般諾。”老者不以爲意的說道,對聶無雙的無理之舉,再次視而不見,反倒是一派平和之‘色’。
要知道,身爲大乘修士,就算脾氣再好,也只會對同階修士。一個小小的出竅修士,平日裡,難得有一次見到大乘修士的機會。
“巨蟹聖域萬壽宗出竅陣修聶無雙。”
“原來小友就是聶無雙,果然不俗。”般諾微笑着說道。
“哦老祖聽過在下的名字?”聶無雙眉‘毛’微挑,心思轉動,看來般延應該已經養好了傷,並且見過般諾。
“自然聽過,老朽有個不成材的弟弟,名叫般延,想來小友並不陌生。”般諾笑着說道。
果然如此,聶無雙點點頭:“請問老祖,此來傳教何意?”聶無雙直言不諱的問道,面對一位大乘修士,玩心眼是最蠢的事情。能夠渡劫,雙眼可直透人的神魂,別說說謊,就算心中有一絲異樣,也難逃老祖的法眼。
“老朽所傳之道,名曰截教,取截斷心魔,魂魔兩分之意。”般諾笑着答道,一張老臉,卻如綻開的蓮‘花’般聖潔光輝。
聽了此言,聶無雙三人臉‘色’同時劇變,果然出了大問題。之前認識的般延,就曾經提到過關於心魔物外,琴棋書畫四陣之法,顯然與通天塔的主人,有些關係。如今看來,不僅有關係,而且關係極深。
很顯然,苦坨修士千萬年來,隱而不發,是因爲一直沒有找到魂魔兩分的方法,而這次,一次就出了十四位大乘之士,是找到了正確的方法?
這不可能,別說是他們,就是通天塔的主人,當年也出了錯。而且出的還是大問題,聖魔壁壘就是魂魔分化的一件法器,只要通過了它,就能將心魔分離出來,自成一體。
可事情證明,分化了心魔,並未真正的解決問題,問題反倒更大了。聶無雙雖然不知道問題到底有多大,可看到皇室子弟,對天魔衆的忌憚,就知道天魔的危害有多大。
要知道,魔域神州,可是通天塔主人爲了防止心魔肆虐,而用大法力開出的一片空間,將魂魔分離的修士和心魔,關在那個空間之內,讓他們無法逃脫,影響不到聖域三界的修士。
好半晌,聶無雙才平靜下來,平視着般諾問道:“既然是魂魔分離,魂即可,魔何在?”
他這一問自然是大有道理,般諾就坐在他面前,不僅有‘肉’身,也有神魂。而且他又自稱是用魂魔分離之法,成證大乘,那他的心魔呢?
正常的修士渡劫極難,不成功,‘肉’身毀滅,神魂消散,同時心魔也隨之化爲塵煙,不存於世。如果渡得心劫,靠的是修爲和大毅力,在心魔境中,將心魔殺死。神魂存而心魔滅。
魂魔分離?分離出來的魔呢?這纔是他最爲關心的問題。
般諾笑了起來:“小友的問題果然有趣,魂魔分離,魂依‘肉’身而存,魔離體而滅,又何來的魔呢?”
若是換了別人,般諾的回答中規中矩,聽上去極有道理,連郎坤都覺得他說的好,說的妙,本當如此。可聶無雙最清楚,心魔境內斬心魔,方能滅魔存魂。分離不是不可能,可之後的麻煩會更大。
“老祖此言差矣,既然是分離魂魔,自然魔也是存在的。”聶無雙搖頭說道,雖然對話不多,可他卻能肯定,所謂的魂魔分離,定然另有原因,而且這原因,連眼前的般諾也不知曉。
他已經相信,苦坨星真的有十四位大乘修士了,而且就是在最近一段時間出現的。不過,他們怕是連自己都不清楚,是如何成就大乘的,又或許是被誰欺騙了。聶無雙相信自己的眼睛,雖說他的修爲不高,可他元嬰渡劫,斬殺了心魔,同樣是擁有一雙慧眼的。
般諾先是一愣,片刻之後又恢復如初:“小友何出此言?魂魔即然已經分離,魂居於體,魔居於何處?”這一問果然很有道理,臺上臺下,衆多的修士,同時微微點頭,連郎坤都認爲般諾的話實在太有道理。
“魔由心生,‘肉’體不滅,自然存世。正所謂提慧劍,斬心魔。心魔不除,永世爲患。”聶無雙隨口說道,他的經歷,幾乎將通天塔主人所研究的一切,都經歷了一遍,自然明白其中的問題所在。
只是有一點他沒有想通,心魔分離或許有許多的辦法,可分離之後,修士的修爲,因無劫可渡,必然會停滯不前,可苦坨修士,不僅成功的分離了心魔,而且渡劫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般諾一陣大笑,撫着‘花’白的鬍鬚笑道:“小友的話果然有趣,老朽正是魂魔分離而證大乘,請問小友,心魔何在?”
很明顯,般諾以身證道,遠比聶無雙更有說服力。而且在靈臺之上,明明坐着三位老祖,卻是由他這出竅修士,與老祖論道,更顯得不知進退,狂妄無禮之極。般諾不以爲意,可下面的許多修士,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只是因聶無雙身後坐着兩位大乘老祖,才令他們不敢多言。
聶無雙也知道自己的弱勢,卻不知應該如何解決。苦坨星、般諾,似無惡意,而是真心爲了修士着想,創立截教,傳道證道,這些別說大乘修士,就是渡劫大士也不願意去作,極爲‘浪’費時間之事,苦坨修士在作,而且作得極爲用心。
可越是如此,聶無雙心中的擔憂就越強烈。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到底是哪兒不對?
聶無雙站起身來,躬身到地:“般諾老祖,還請恕罪,可否讓小子一觀老祖的識海?”
靜,一片寂靜。
修士可以內視自己,也可以觀察他人。修爲高者看低者,一眼即穿,無所遁形。低階看高階修士,如高山仰止,如雲如霧。但並非說低階修士無法查看高階修士的情況,想看也不難,只要高階修士,完全信任,放開自己的心懷,自然能讓人查看。
可這種事情,別說是素不相識的修士,就算是同宗同‘門’,甚至血脈之親,也是極爲無禮的要求,幾乎沒人會同意這種請求,更別說是一位大乘老祖。
這是一種挑釁,對他人的人格、尊嚴的挑釁。
別說在場聽道的修士,連盛穎也臉‘色’劇變。盛穎、祝無常、郎坤、乾離、凌妙等人,都先後向聶無雙放開心懷,允許他探入身體。可那是有原因的,因爲聶無雙能夠幫助他們渡劫,而郎坤則更是奉出十魂。
除了聶無雙的特例之外,引派七王關係無論多好,也不可能向他人全部放開心懷,將自己的神魂意識海,完全‘交’給他人引導,那等同於把命‘交’給別人掌控。
“無知小兒,你找死?”不等般諾說話,臺下已經‘亂’成一片,就算臺上有三位大乘老祖在,他們也顧不得了,這是向所有的修士挑戰,向修士的規則挑戰。
盛穎目光掃過,下面的聲音小了一些,轉眼間又有更多的修士跳出來叫罵。郎坤的血殺之氣一掃,聲音再次小了一點,可數息之間,更多的修士怒吼起來。眼見得,兩位大乘修士,也壓不住下面的羣情‘激’‘蕩’,除非他們肯痛下殺手,將在場所有的修士殺光。
不說他們能不能作到,就算真的能,盛穎和郎坤也不會那樣作。那會給聶無雙,帶來更大的麻煩。
正當下面的修士已經站起大半之時,般諾站起身形,大有深意的看了聶無雙一眼,雙手高舉,向下輕輕壓了壓說道:“多謝各位道友,老朽先行謝過了。不過聶小友此言,另有其意,與各位道友所想,天差地別。”
聶無雙正懊悔自己莽撞之時,卻沒想到般諾居然如此通情達理,令他有些意外。說起來,他認識的苦坨修士只有兩位,而且還是血親,這兩人都很對他的脾氣。
單論‘私’‘交’,他很願意結‘交’這兩位爲友,可惜苦坨星定然有了大的變故,而這變故,很可能影響到整個聖域三界,影響到所有的修士,讓聶無雙不得不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