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讓子彈飛一會兒

盧忠身披天子緹騎,花紋繁瑣的明光甲,提着鉤鐮槍,腰間別着火銃,帶着大隊的人馬,在南湖別苑候着,一頭白象拉的先導車出現在了車駕之前。

楊翰是南衙的鎮撫司指揮使,他同樣裝扮等待白象之側。

大明負責的先導的白象,都是交趾仍留的三衛所,送到京城,由石亨訓練,一共有十六頭,冠以流蘇象鞍,威風凜凜。

盧忠來到一匹壯碩的黑馬之前,這是奉聖州軍馬場用韃靼的後山馬、波斯的高頭大馬、西域汗血寶馬雜交而成的戰馬。

他將鉤鐮槍插在了槍套之中,並未上馬,舉起了自己的手銃大聲的說道:“裝填火藥!”

掌令官有些驚訝,但還是在三千緹騎之中,快速的穿梭着。

裝填火藥,並不裝填鉛彈,一旦皇帝下令,他們將會射殺所有膽敢衝駕的謀逆之徒。

護衛陛下的安全,是緹騎的天職,無論是誰,想要衝駕,都要先踏過他們的屍體。

三千扈從緹騎,人人披明光甲,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緹騎們每日保養的甲冑,沒有一丁點的鏽跡,保護甲冑的煉油給明光甲披上了一層厚重而穩重的昏黃。

緹騎都是墩臺遠侯、各京營優中選優的驍勇之人,人高馬大,精神灼爍。

緹騎每人帶燧發手銃一柄,鳥銃一柄,鉤鐮槍一把,繡春刀一把,火藥一斤,鉛彈三十顆、馬三匹、馬具一副。

每五人帶一窩蜂一柄,每十人帶碗口銃一臺,每二十人帶虎蹲炮一架,每百人配子母炮一架,大將軍炮一架。

三千緹騎,有楯車六百輛、弩車三百架、撞車三架。

繡衣春當霄漢立,彩服日向庭闈趨!

緹騎這等火力和日常將近千枚銀幣的訓練費用獲得的戰鬥力,大明皇帝真的興海幫碰一碰,興海幫拿什麼跟皇帝碰一碰?

所以,真的不是朱祁鈺怕了夏時正、怕了興海幫、怕了這幫勢要豪右,朱祁鈺只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不想讓于謙、興安等人擔心而已。

對於渣滓而言,大明皇帝多看他們一眼,都是在浪費時間。

盧忠等待着緹騎們着甲添藥,將軍備放置在楯車之上,隊列整齊,靜靜的等候着陛下。

陛下要去南京皇宮承天門外,接見南衙國子監的太學生。

南湖別苑的外城牆高約兩丈、十步之後是內城牆高約三丈,城牆兵部規則,留下了炮臼,放着一門門的大將軍炮。

南湖別苑一共有四個城門,向北的城門名曰:泰安門。

面向泰安宮方向的城門,自然要叫做泰安門,這可是馬屁精石亨首創,這種拍馬屁的方式雖然讓人不齒,但是效仿起來,都是爭先恐後。

徐承宗說到底是個武勳,他在細節方面,也要時時刻刻的表達自己的忠誠。

南湖別苑的南門名曰正陽門,皇宮的洪武門外是承天門,承天門外是正陽門。

南湖別苑雖然名義上是北苑,實質上卻是行宮。

每一個城門的名字,都有其考究禮法,否則禮部那幫人會把人彈劾到懷疑人生。

正陽門緩緩打開,興安穿着大紅色的宦官服,大聲的喊道:“陛下駕到!”

“拜!”

十數個恭候城門外的小黃門,一聲聲的傳下去了,大聲的喊道:“陛下駕到,拜!”

盧忠帶領所有的緹騎繡春刀撐地,單膝跪下大聲的喊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不喜跪,盧忠折中,以甲冑在身不得全力,行半禮。

大明皇帝剛邁出正陽門,就聽到了山呼海喝的萬歲之聲。

朱祁鈺手前伸虛託說道:“平身。”

作爲大明皇帝,四方之地的君王,六合之地的天子,八荒之地的天下共主、萬王之王,朱祁鈺是不喜歡排場的。

這一點胡濙和陛下溝通過很多次,在胡濙看來,這不是排場,是禮法!在朱祁鈺看來,這就是排場,浪費時間毫無作用。

朱祁鈺的確不喜歡排場,不代表他出行講排場的時候,沒有排場!

盧忠帶着緹騎們站起身來,翻身上馬,幾個掌令官策馬而去,他們負責清道,宣揚陛下大駕過道,閒人退讓。

在楊翰扛着儀刀上了白象之後,隨行樂戶坐在樂車上開始彈奏雅樂,鼓聲震天。

朱祁鈺並未着冕服,穿着一身大紅色的曳撒勁裝,上了大駕玉輅,于謙和李賢隨行上了大駕玉輅。

李賢有些惶恐,他很擔心。

陛下眼下正在氣頭上,太學生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最是犟的時候,這要是碰到一起,太學生哪裡是緹騎的對手。

即便是無甲無銃無炮無車,赤手空拳的緹騎,太學生捱上緹騎一拳,真的會哭出來。

朱祁鈺面色如常,坐穩之後一言不發。

興安站在車外,再甩拂塵,大聲喊道:“起駕!”

悠遠帶着些許蒼涼的號角聲,開始響起,號角聲掃過了車駕,傳向了三山門,天空的飛鳥驚懼的逃向了遠方。

車駕緩緩前行,延着繁華的秦淮河畔車道,慢慢的向着承天門而去。

承天門外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太學生們相隔一步,安穩的坐在原地,應天府還給每個太學生準備了一個蒲團,讓他們坐在上面。

倒春寒雖然過去了,可是地上溼涼。

緹騎風聞言事,朱祁鈺對此知之甚詳,卻沒有下旨讓人撤去。

大明對在讀的學子,都是格外的優待。

“陛下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所有的太學生都挺直了身子,看向了承天門的方向。

承天門緩緩打開,一頭白象從橋洞中走了出來,跟在白象之後的是兩人高的指南車,隨後漫長的禮車。

白象站定,楊翰從白象的背上爬了下來。

徐承宗扛着陛下的龍旗大纛,一步步的走到了車駕之前,將龍旗大纛樹在廣場正中。

徐承宗看着大纛獵獵作響,心中泛起了一些疑慮。

我是誰?我在幹什麼?怎麼這麼多人就這麼想讓他死呢?我到底得罪誰了?

南京魏國公是大明皇帝留在南衙鎮守的國公府,徐承宗是魏國公。

之前的假鈔案以及方孝孺祭祀案,弄的徐承宗跑到徐州行宮,希望可以搬遷到北衙去。

這南衙,不待也罷!

幸好陛下沒有怪罪他,徐承宗又雙叒保住了性命。

這安穩日子沒過兩天,很快啊,南京的太學生們就打算至他於死地了!

陛下正在氣頭上,惹陛下幹什麼!感情死的不是他們,是鎮守南衙的魏國公是吧。

太學生們一言不發的看着那面龍旗大纛,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兒,確切的說,他們開始有些惶恐,一些人心裡泛起了嘀咕:他們跑到承天門鬧騰,後果是什麼?

興安甩着拂塵,大聲的喊道:“陛下駕到!”

大駕玉輅從承天門緩緩駛出,安穩的停下。

朱祁鈺打開了車門,站在了車駕之前,並未下車。

于謙和李賢趕緊下車。

李賢依舊是有點倒黴,下車的時候一不小心崴了一下,摔在了地上,有一些狼狽。

李賢對自己倒黴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雖然承天門的廣場上都是人,但是他倒黴起來,還會分場合?

朱祁鈺站在輅車之上,睥睨的看了一眼坐着的太學生。

“拜!”興安拖着長長的尾音,高聲喊道。

三百二十名大漢將軍,齊聲大吼道:“拜!”

喊聲響徹雲霄。

太學生們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沒料到陛下居然來了,而且向來喜歡輕裝簡從的陛下,這次擺了好大的譜,緹騎們那兇狠的眼神,似乎是要殺人一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學生們終於回過神來,匆忙行了三拜五叩的大禮,山呼海喝。

朱祁鈺抓着輅車憑欄,嗤笑了一聲說道:“你們還知道朕是皇帝啊,不明情況的人,還以爲你們纔是大明萬民之主。”

三百二十名大漢將軍將朱祁鈺的話完整的喊了出來。

誅心之言。

跪在地上的太學生們,這才意識到,陛下是大明的天,陛下是一個暴君,陛下真的要殺人,甭管是瓦剌人、還是哥哥,亦或者是大明宗親,從不手軟!

陛下離開久了,他們都忘了!

陛下不是仁宗皇帝,他的字典裡就沒有仁恕這兩個字!

這些太學生意識到,他們要面對的到底是誰。

“朕來了,是誰要見朕?上前來。”朱祁鈺伸了個懶腰,繼續問道。

近兩千餘太學生一動不動,任由春風吹拂,他們不知道動一下,鉛彈會不會立刻呼嘯而至。

朱祁鈺本來有些慵懶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憤怒了起來,他憤怒的不是這幫人聚集在了一起,而是憤怒這些太學生沒有勇氣!

他厲聲說道:“上前來!”

一個跪在最前面的太學生,忽然抖動了下身體,哀嚎了一聲,癱軟在地,一動不動,一灘黃色的液體在這太學生的身下緩緩散開。

興安立刻示意幾個紅衣宦官把這人拖下去,這算是御前失儀。

一個太學生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挺直了身子,大聲的喊道:“啓奏陛下!學生有本要奏!”

朱祁鈺終於的滿足的點了點頭,露出了一些欣慰的笑容。

這兩千太學生裡,大多數是沒有膽量的,但是這麼多太學生裡,有人面對這種陣仗,還能說囫圇話,那就是極好的。

朱祁鈺不害怕讀書人指斥朝政,他害怕大明讀書人真的變成了無骨之徒,那纔是讓人痛心疾首。

無骨便無節。

“嗯,上前來便是。”朱祁鈺對着那名太學生說道。

那名太學生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本奏疏,但是太學生離車駕太遠了,他咬了咬牙,跪着前行,想要把奏疏遞給大璫轉呈給陛下。

這名太學生捧着奏疏舉過頭頂,一身儒袍跪着前行,唯恐摔倒,動作頗有些滑稽。

“站起來。不用跪了。”朱祁鈺當然不會讓這個太學生這樣跪行,而且他不是很喜歡跪,索性就讓這太學生站起來了。

朱祁鈺看完了奏疏,連連搖頭說道:“當年李賢寫檄文罵朕的話,比這個難聽多了。”

李賢當年供事於南衙僭朝,連寫三道檄文罵皇帝。

那是一道比一道狠厲,一道比一道誅心!

具體的原文,朱祁鈺也記不清楚了。

他只記得大概的意思:

那個把持神器的皇帝啊,不是一個溫和善良之輩。

皇帝出身卑賤,吳太后乃是漢王府罪眷,只因爲機緣巧合以色蠱惑侍奉了先帝,纔有了現在的庶孽出生,這庶孽猖狂無比。

那個庶孽皇帝啊,他有一副毒蠍一樣的心腸。

兇殘成性、親近奸佞、殘害忠良、殺戮兄弟宗親、謀害君王,這種人簡直是天神凡人所痛恨,天地無法容忍。

庶孽皇帝早就包藏禍心,還是郕王的時候,就已經圖謀奪取皇位了。

就像是孽障把口水流進了帝王的宮廷紫薇垣之中。

先帝的話仍在耳邊,大明上下的忠心何在?

掩埋正統皇帝的一抔黃土仍然未乾,我們的幼主(朱見深)不知道該託付與誰。

正是到了拿起武器!

讓那個庶孽皇帝看看,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大概意思就是如此。

朱祁鈺只記得一個大概,不能說是已經全都忘了吧,只能說是刻骨銘心!

當時朱祁鈺看到李賢檄文的第一感覺,就是渾身燥熱,整個人處於一種出離的憤怒之中!

若是李賢當面,朱祁鈺一定將他的腦袋錘爆,以解心頭之恨。

朱祁鈺明知道李賢在給大明朝廷傳遞情報,那時候的季鐸、袁彬等人已經和李賢接洽了,並且得到了許多極有價值的情報。

明知道李賢寫那份檄文是逼不得已,朱祁鈺依舊是氣到七竅冒煙,甚至懷疑李賢在耍他。

就連朱祁鈺在明知道李賢是內鬼的情況下,都那麼生氣。

當時的南衙僭朝衆正盈朝,誰會懷疑李賢是內鬼?

這麼昭告天下,傳檄州府的罵皇帝,那要是南衙僭朝戰敗,李賢只落個千刀萬剮的下場,還得感謝陛下宅心仁厚!

相比較李賢的檄文,這名太學生呈上來的奏疏,就不值一提了。

大意就是:

在英明的陛下的領導下,大明有承平之世的徵兆,雖然有冬序的危害,但不足以動搖大明的根基,百姓安居樂業,大明蒸蒸日上,英明的陛下來到南衙,南衙百姓無不是歡欣鼓舞,滿城歡慶祝,又能目睹龍顏,又能蒙受君恩。

可是陛下突然抓了這麼多人,讓鳳陽、浙江、江蘇、湖廣、應天府和松江府的百姓們惶惶不安。

知道陛下是英明的天子,卑微的學生們,就是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陛下如此龍顏大怒。

這些太學生的奏疏極爲含蓄,甚至可以說是諂媚。

和李賢那份鬥志昂揚,讓人血壓飆升的檄文相比,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麼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朕就告訴你們吧。”朱祁鈺讓興安拿出了一卷聖旨,興安來到了三百二十名大漢將軍面前,開始宣讀聖旨。

夏時正的案子查辦的時候,拔出蘿蔔帶出泥來。

仁和夏氏子弟之中,居然有三十七個舉人,三名進士,這麼多的舉人,自然引起了緹騎們的疑惑,憑什麼?

伱仁和夏氏難不成有文曲星庇佑?

在緹騎們的追查之下,發現了正統年間,發生江南的系統性的科場舞弊案。

大明的舉人是可以做官的,而不是吏員。

中舉可以改變人生,可以實現階級躍遷。

像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樣,中舉,真的改寫整個家族的命運,而且足以恩蔭後人。

范進中舉的描述看似誇張,但是大明中舉盛況,比范進中舉只會更加誇張。

這種系統性的科場舞弊案,讓朱祁鈺不由的想到了山東左佈政裴綸正統年間,當會試主考官的經歷,裴綸稍微公正一些,就落得辭官回鄉修縣誌的下場。

這一查,不要緊,把朱祁鈺都嚇了一跳。

在正統年間,江南諸府就有將近一千多名舉人,都是靠舞弊中舉,他們活躍在諸府州縣做了知縣事、推官。

而且諸多提學官,都涉案其中。

朱祁鈺差點直接血怒!

這就是鉅商富賈、縉紳們在系統僭越公權!勢要豪右鉅商富賈在謀求政治權力!

狹隘一點說,這是在挖他這個大明皇帝的牆角。

朱祁鈺當然要重拳出擊。

承天門外所有跪在地上的學子,聽着大漢將軍們喊着聖旨,終於是聽明白了,陛下爲何突然暴怒抓人了。

這些學子們,眼睛通紅,顫慄不已,陛下不說平身,他們也只能跪着,他們在憤怒之餘,感覺到了一種羞愧,對陛下深深的愧疚。

陛下在爲他們主持公道,他們卻跑到承天門來鬧,來展示他們的齊心協力!

這種羞愧甚至大過了憤怒。

大明國子監的確是最高學府,但其實類似於貢院三條街的私塾那般,請講筵學士授課,更容易中舉。

國子監裡的太學生,家境頂多算是殷實,絕對算不得高門大戶。

高門大戶都跑去這種私塾和家學之中了。

大明舉人本就有定額,這些殷實家境的太學生們,寒窗苦讀十餘載,考不中科舉,不是技不如人,是沒有生於高門,沒有渠道科場舞弊!

太學生如何不憤怒?

他們一輩子的寒窗苦讀,就跟玩笑一樣可笑。

朱祁鈺看着學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呀,還是太年輕了。”

“被人挑唆幾句,就跑到承天門來鬧。”

“錦衣衛辦案不需要時間?查補不需要時間?”

“貿然把事情公之於衆,這些蠅營狗苟之輩,銷燬了證據,朕明知道他們有罪,你們也知道他們有罪,卻無法懲罰他們的罪行,這就是你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朱祁鈺突然掏出了手銃,擡起手,猛地擊發,火藥的爆炸聲,鉛子呼嘯而出。

這一個突然舉動,嚇了所有人一跳!

朱祁鈺挽了個槍花,將燧發手銃放回了槍托之中,才說道:“以後啊,讓子彈飛一會兒。”

他的話音剛落,一隻飛鳥吧嗒掉在了地上。

他剛纔擊發手銃,是在打鳥。

電光火石之間,他就以身作則,用現實的例子告訴太學生們,有些事,可以耐心的等一等。

他打銃不是爲了殺人,只是打一隻飛過他頭頂的鳥。

“謹遵陛下聖誨!”一名太學生以頭搶地,高聲喊道。

陛下真的…

無數的太學生散亂無比的喊着,很快這種散亂匯聚成了一股洪流,承天門外,皆是山呼海喝:“謹遵陛下聖誨!”

朱祁鈺伸出手來,往下壓了壓說道:“今日在場所有太學生日後不得科舉,即日起,前往遼東、琉球、西域安土牧民五年,方可重新應考。”

兩千餘名太學生聞言變色,卻只能跪在地上,糯糯不敢言,所有人都是膽顫心寒,陛下還是那個陛下,心狠手辣,薄情寡恩。

朱祁鈺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學生,他當然可以選擇完全寬宥,選擇就此揭過,當做無事發生,可以有效的收買江南士林人心。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鄭重的說道:“朕今日再教你們一個道理。”

“任何事沒有三思受人蠱惑而行,就要爲此承擔後果。”

“千餘年前的道理,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再送給你們。”

在朱祁鈺這裡,沒有法不責衆的說法,既然鬧到了承天門下,他們就要爲自己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朱祁鈺不能縱容他們,他們這種做法,可以簡單的概括爲按鬧分配,朱祁鈺要是縱容他們,就是寬縱。

元以寬縱失天下。

“散了吧。”朱祁鈺揮了揮手,纔回到了車內。

于謙和李賢這才上車扈從陛下而行,于謙眉頭緊皺的說道:“臣還打算勸陛下仁恕,陛下這次如此寬仁,臣以爲參與學子,應當永不應考纔是。”

“陛下居然給了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于謙的職責是勸陛下仁恕之道,他十分擔心陛下直接把這些太學生當叛軍給剿了,可是他還沒勸,陛下居然寬宥了這些到承天門鬧騰的太學生,只要肯支援邊方,只是五年之內不得應考。

朱祁鈺看着窗外面如考妣的太學生,出神的說道:“太學生還在讀書,是最熱血的時候。”

“若是有一天,朕說的是有一天,連太學生的血都冷了,那就到了大明氣數已盡的時候。”

“到那時,大明也就該亡了。”

事實上,即便是在清末民國時候,中原王朝學子的血,仍然是熱的,前仆後繼的爲中華走出屈辱困局而努力。

中原王朝無論是學子,還是匹夫,血是熱的,這是魯迅先生口中的脊樑之一。

也是中華歷久彌新,仍然站在世界舞臺上,仍然佔據了分配地位的根本原因。

于謙閉目良久才睜開眼說道:“陛下英明,臣的話真心實意,並非阿諛奉承。”

陛下的仁恕之道,何須他勸呢?

每次勸諫陛下仁恕之道,都被陛下給說服。

朱祁鈺打開了車窗,對着窗外騎着黑色高頭大馬的盧忠說道:“盧忠,你帶人把這次挑唆太學生的人找出來,朕管得了太學生,自然也殺得了他們。”

“無論牽扯到誰,一查到底。”

“臣領旨!”盧忠的聲音中帶着徹骨的寒意,陛下許久未曾大開殺戒,他們都忘記了被大明皇帝支配的恐懼了。

李賢聽聞此言,就是一哆嗦,顫顫巍巍的說道:“陛下啊,那個,那個檄文的事,臣可以解釋的。”

朱祁鈺在廣場訓話,李賢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陛下還記得呢!

三百二十名大漢將軍等於擴音器,這個最開始就寫到過;

大明皇帝的槍法很好,在衡量戰鬥力的時候,都是用不拿銃的陛下衡量,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紫薇垣代表天宮,就是老天爺住的地方,和天市垣都是上三垣之一,所以歷史上起名,名字裡封號帶紫薇二字的,要麼是文盲,要麼是活夠了想死;

太學生行爲的確是公車上書,但是仍然有逼宮的嫌疑,在君君臣臣的世界裡,這麼做,在忠君的臣子眼裡,是一種造反的行徑,是該死的,所以于謙纔要勸仁恕。

第三百二十章 外戚不得封爵!第731章 如何治好朕的精神內耗第691章 大明詔獄,養才儲望之所第二百二十五章 判官筆和硃筆的重量第四百三十九章 四時之序,生機斷絕第六百二十一章 九百萬牛之一毛第753章 既要又要的道長困境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下最偉岸的大丈夫第三百八十三章 暗流涌動的規矩第二百零四章 進攻與防禦的成本第四百七十九章 與時偕行、與時俱化第五百二十二章 旱地行舟第四百章 金濂路倒第一百八十三章 殺人必須誅心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明皇帝要出新書了第943章 魏景陽什麼東西,也敢用景泰二字?第七章 《帝範》李世民著第四百零七章 陛下不唱紅臉,也不唱白臉第715章 開海一念起,剎那天地寬第三百六十五章 看他宴賓客第三百七十二章 散裝南直隸第二百九十章 貪利本是平常事,奸佞誤國豈得生第一百零九章 一點微小的工作(均訂加更)第934章 朕只要活着,就決不投降!第五百七十章 朕和她清清白白,毫無瓜葛!第一百六十三章 明正典刑,再斬一遍第二百七十三章 只道當時是尋常第878章 此間樂,不思黎第五百二十三章 勢與羅馬同生同死第924章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第702章 山不向人去,人自上山來第六百三十一章最有權也最有錢第942章 陛下威武!大明軍威武!第五百四十一章 朕首先是大明皇帝第三百章 夫尊於朝,妻榮於室第791章 石景廠價值三十四萬銀幣的牌額第三百七十七章 陛下要回京了!第741章 自生火銃和開花彈第六百一十五章 亡國五病 臃腫痿痹第816章 朕輸了,但是也贏了第923章 大明水師在剿匪第653章 只是爲了身心愉悅!寫在朱祁鎮死後第五百七十章 朕和她清清白白,毫無瓜葛!第五百九十一章 小姐身子丫鬟命第783章 一馬力的雙動活塞蒸汽機第三百四十章 陛下不收的稅,叛軍也要收?第三十三章 國體之根本第693章 窮生惡計 富生良心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可明說的人間閻羅駐蹕兩淮第一百八十二章 稽王伏誅 天公地道!第1000章 朕就是亡國之君第三百四十章 趙輝伏誅 還有同謀第840章 一輩子在走別人鋪好的路第729章 一貫作風,敢打敢勝第三百八十五章 半數臣工朝天闕第三百零六章 歲不能災第二百八十三章 總是和姦細有不解之緣的袁彬第五百五十二章 大明今日好,明日好,日日好第962章 自由之城—弗里敦第808章 秦馳道與黑土地第四百零一章 陛下!什麼時候打倭國!!第三百二十八章 鏡像級復刻第981章 破門謬論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明人的善良第735章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第三百九十六章 是我、有我、無我第二百四十三章 至聖先師首善之地第四百一十九章 好人就該被槍指着第655章 沒有孔府,山東煥然一新第706章 大明百姓的性情大抵是隱忍的第一百八十四章 抓捕喜寧的超級長跑第719章 拋開立場不談,講個小故事第五百四十八章 陛下的大道之行第六百一十六章 《寰宇通志》第721章 有道之國,務在弱民第965章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第四百五十一章 達則兼濟天下的快樂第二百零八章 國家用人之道第947章 諮政第二院第五百零七章 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第一百九十九章 利益分配原則第五十七章 八百里分麾下炙第四百八十七章 十萬銀幣換一塊奇功牌,換不換?第851章 當皇帝,天分重要還是教育重要?第856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第二百五十四章 密州市舶司第五十章 瓦剌人的狂悖第720章 再見鐵鎖橫江推薦幾本書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明的主人只有一個第845章 開門,自由貿易第五百八十四章 忠心耿耿王諮政第900章 人頭來見,再言和戰第二十八章 到了朕的回合!第三百七十六章 亡國之策、亡國之臣、亡國之君第一百七十七章 先上船再補票第803章 承認問題更需要勇氣第720章 再見鐵鎖橫江第757章 康國公被捕入牢
第三百二十章 外戚不得封爵!第731章 如何治好朕的精神內耗第691章 大明詔獄,養才儲望之所第二百二十五章 判官筆和硃筆的重量第四百三十九章 四時之序,生機斷絕第六百二十一章 九百萬牛之一毛第753章 既要又要的道長困境第五百六十七章 天下最偉岸的大丈夫第三百八十三章 暗流涌動的規矩第二百零四章 進攻與防禦的成本第四百七十九章 與時偕行、與時俱化第五百二十二章 旱地行舟第四百章 金濂路倒第一百八十三章 殺人必須誅心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明皇帝要出新書了第943章 魏景陽什麼東西,也敢用景泰二字?第七章 《帝範》李世民著第四百零七章 陛下不唱紅臉,也不唱白臉第715章 開海一念起,剎那天地寬第三百六十五章 看他宴賓客第三百七十二章 散裝南直隸第二百九十章 貪利本是平常事,奸佞誤國豈得生第一百零九章 一點微小的工作(均訂加更)第934章 朕只要活着,就決不投降!第五百七十章 朕和她清清白白,毫無瓜葛!第一百六十三章 明正典刑,再斬一遍第二百七十三章 只道當時是尋常第878章 此間樂,不思黎第五百二十三章 勢與羅馬同生同死第924章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第702章 山不向人去,人自上山來第六百三十一章最有權也最有錢第942章 陛下威武!大明軍威武!第五百四十一章 朕首先是大明皇帝第三百章 夫尊於朝,妻榮於室第791章 石景廠價值三十四萬銀幣的牌額第三百七十七章 陛下要回京了!第741章 自生火銃和開花彈第六百一十五章 亡國五病 臃腫痿痹第816章 朕輸了,但是也贏了第923章 大明水師在剿匪第653章 只是爲了身心愉悅!寫在朱祁鎮死後第五百七十章 朕和她清清白白,毫無瓜葛!第五百九十一章 小姐身子丫鬟命第783章 一馬力的雙動活塞蒸汽機第三百四十章 陛下不收的稅,叛軍也要收?第三十三章 國體之根本第693章 窮生惡計 富生良心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可明說的人間閻羅駐蹕兩淮第一百八十二章 稽王伏誅 天公地道!第1000章 朕就是亡國之君第三百四十章 趙輝伏誅 還有同謀第840章 一輩子在走別人鋪好的路第729章 一貫作風,敢打敢勝第三百八十五章 半數臣工朝天闕第三百零六章 歲不能災第二百八十三章 總是和姦細有不解之緣的袁彬第五百五十二章 大明今日好,明日好,日日好第962章 自由之城—弗里敦第808章 秦馳道與黑土地第四百零一章 陛下!什麼時候打倭國!!第三百二十八章 鏡像級復刻第981章 破門謬論第五百四十七章 大明人的善良第735章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第三百九十六章 是我、有我、無我第二百四十三章 至聖先師首善之地第四百一十九章 好人就該被槍指着第655章 沒有孔府,山東煥然一新第706章 大明百姓的性情大抵是隱忍的第一百八十四章 抓捕喜寧的超級長跑第719章 拋開立場不談,講個小故事第五百四十八章 陛下的大道之行第六百一十六章 《寰宇通志》第721章 有道之國,務在弱民第965章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第四百五十一章 達則兼濟天下的快樂第二百零八章 國家用人之道第947章 諮政第二院第五百零七章 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第一百九十九章 利益分配原則第五十七章 八百里分麾下炙第四百八十七章 十萬銀幣換一塊奇功牌,換不換?第851章 當皇帝,天分重要還是教育重要?第856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第二百五十四章 密州市舶司第五十章 瓦剌人的狂悖第720章 再見鐵鎖橫江推薦幾本書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明的主人只有一個第845章 開門,自由貿易第五百八十四章 忠心耿耿王諮政第900章 人頭來見,再言和戰第二十八章 到了朕的回合!第三百七十六章 亡國之策、亡國之臣、亡國之君第一百七十七章 先上船再補票第803章 承認問題更需要勇氣第720章 再見鐵鎖橫江第757章 康國公被捕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