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此地!”
幾名長老皆面色興奮,傳音討論。
“這黿妖血脈不凡,能爲地仙坐騎,道行必然驚人,又在此龍脈竅穴溫養數千年,不亞於一座寶庫…”
“可惜龜甲已損,若保持完整,便能煉成一艘鐵甲寶船,東海那邊法脈豪商,花再大價錢也願購買…”
“血肉亦是煉藥之寶…”
衆人相視一看,小心靠近黿屍,秘法查探一番後,才放下心來。
這黿屍若變成邪祟,還真不好對付…
靠近後,看得更加清楚。
這黿妖約莫有十丈高,若同一座小山,可以想象,黑石真君當時乘黿飲酒,巡遊天下河川,是何等的威風。
黿妖身上最珍貴的,莫過於黿甲,原本就是不俗靈材,數千年龍脈之炁滋養,更加玄妙。
雖說黿甲已不完整,但若將每塊甲片卸下,便可煉製出防禦驚人的盾牌,說不定還會有特殊能力。
當然幾位長老也知道,這東西對府軍極其重要,王玄是不可能讓出。
他們能爭的,唯有其他東西。
黿妖血肉可煉丹製藥,筋骨可製作法器,最吸引人的是那利爪和獠牙,似金似玉,是煉製飛劍的上好材料…
幾位長老是越看越高興,已經在心中謀劃該如何與王玄談判,和其他人利益交換。
王玄的目光,則被刺入黿妖頭顱的那幾根金色符矛吸引,湊近觀看。
這巡天軍符矛長約一丈,足有碗口粗,府軍弩矛與之相比小的可憐。
更恐怖的是,上面有股恐怖的鋒銳之炁,王玄用手劃了一下凸出的倒刺,竟好似刀割般破開一道口子。
庚金法器!
王玄眼睛一亮,想起在坎元山古戰場時看到的巡天軍戰船血虯,遮天蔽日,威風凜凜,上面正是這種超大號弩牀。
沒想到還有這種好東西,能夠射殺黿妖,想來在巡天軍中也是上等兵家法器。
忽然,王玄瞳孔微縮。
他調轉方向,來到黿妖頭顱另一側。
在黿妖碩大的獠牙間,竟然還卡着半具屍體,身上鎧甲已然鏽蝕,但屍體即便被咬成半截,依舊沒有腐爛,呈現銀色金屬光彩。
吞賊境兵修,還是融合了月銀的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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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看着那人面孔,與自己年紀差不多,顯然是當時巡天軍精銳。
想到這兒,王玄突然望向黿妖巨大身軀。
這肚子裡會不會藏着完整的,如果那樣,對他來說同樣是寶…
……
臥龍之野,天蒼地茫,有城千年,名曰神都。中土龍氣匯聚之地,楚、魏、燕三朝定都之所。
若說中土龍脈發源於天都龍首山,那臥龍野便是心臟地帶,茫茫曠野一眼望不到邊,好似到了草原之上,河流匯聚形成大大小小湖泊,好似一面面鏡子。
三朝定都與此,自有原因。
這裡土地極其肥沃平整,神都又爲人族社稷神道重地,圍繞着神都,大小村鎮星羅棋佈,社稷庇護,風調雨順,糧產足夠養活皇族龐大軍隊。
不僅如此,臥龍野四周皆有高山阻隔,又有水陸四通八達,易守難攻,只需守住要道,神都便安穩如山。
神都面積也是不小,僅內城便方圓百十餘里,外城則以九宮佈置,各坊市皆有高牆阻隔,五條大河縱橫交錯,供養城中百萬人口。
時值冬至,大雪紛飛,高低錯落的飛檐斗拱於雪中盡顯古樸蒼涼,而各坊市內,卻人流往來如梭,雕車寶馬爭馳天街,酒肆茶樓間喧囂一片,青樓畫閣羅綺飄香,盡顯盛世繁華…
東宮後院閣樓內,暖玉生香。
太子獨孤熙一身白衣玉冠,負手望着窗外飛雪,眼中若有所思。
李夫子則在身後看着手中情報,微笑道:“王玄已到了通州八王渡,和羅家交鋒一場,又幫河源府軍破了黑山教餘孽陰謀,眼下正在挖寶,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
“無妨,趁着年前到就行。”
太子獨孤熙沒有回頭,望着遠處雪中高聳宮牆,“魏幽帝被逼出,也算是神都之幸,但周家衰敗,神都反倒是暗流涌動,昨晚巡街衛士又找到十來具屍首。”
“神都從來就是這樣。”
李夫子搖頭道:“酒色財氣,能夠殺人的理由多了,市井間臥虎藏龍,三教九流高手數不勝數,今後也斷絕不了。”
太子獨孤熙沉默了一下,“今早父皇找我詢問國事,其間又吃了兩次延壽丹,休息了一炷香的功夫…”
李夫子識趣的閉上嘴,沒有接話。
獨孤熙也不在意,望着窗外,眼神變得堅定,“孤不管各家和法脈有何糾葛,饕餮軍明年必須成軍!”
李夫子眉頭皺了一下,沉默不語。
關於是否提前成軍,朝中至今還有爭辯,南方几州倒好說,終歸是利益交換,暫且將其穩住,大軍一成,他們便再無機會反對。
麻煩的是王夫子。
這個山海書院名聲最響的夫子執拗得很,和原本相處甚好的皇上鬧得很僵。
看太子這模樣,顯然也打定主意,再難也要成就皇上雄心。
王夫子可是兩代帝師,如今卻鬧成這樣…
想到這兒,李夫子岔開話題道:“說起來,地皇教一事籌備的差不多了吧,皇上計劃什麼時候舉行大典?”
太子獨孤熙聽完心情也好了不少,轉身微笑道:“地皇乃人族正統,大燕將來也可憑其佔據大義,父皇的意思是年前就舉辦,加上上元節宮宴軍演,正好爲饕餮軍造勢。”
李夫子眼睛微眯,“太一教那邊…”
太子獨孤熙搖頭道:“廣元真君心思多在鄚州那件事上,魏幽帝竟要開啓鬼國封印,險些釀成大禍,此獠不除,便一日不得安生。”
“父皇的意思,太一教今後依舊執掌神道,而地皇教今後也會大力扶持,讓朝廷散亂的公門傳承歸其管理,並且進入軍中,爲陣亡將士安魂…”
李夫子心中一動,頓時明白怎麼回事。
自大燕立朝三百載,太一教執掌神道,雖與皇族利益一致,但勢力終究膨脹的過快,爲免重蹈大魏覆轍,皇族必會培養地皇教用來制衡。
這是平衡之術,皇族、世家、法脈,大燕內部勢力紛亂複雜,若沒有絕對鎮壓之力,只能用這種方式維持穩定。
說罷,太子獨孤熙嘴角露出微笑,“說起來,王玄成長速度也是驚人,竟能與魏無常那老狐狸鬥個不相上下,原本計劃十年後擔當大任,如今看來,卻是能提早歷練。”
李夫子眉頭一皺,微微搖頭,“若直接擔任要職,怕是立刻成爲衆矢之的,不妥。”
“那是自然。”
太子孤獨熙笑道:“饕餮軍匯聚天下府軍,三十六州近兩百萬大軍,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父皇與幾位元帥商議過,計劃以九宮之名爲首,成立乾龍軍,坤龍軍、坎龍軍等九大軍團。”
“上元節宮宴,便是爲分配九大將印,王玄只需奪得其中之一,我等便可將相熟的幾州兵馬歸於其麾下,沒有掣肘,練兵有成,將來也好安排…”
李夫子頓有所悟。
饕餮軍匯聚大燕全部力量,皇族、世家、法脈,各種實力匯聚必報團取暖。
未來能有幾隻軍團言聽計從,就決定了太子能否徹底掌控這支力量。
想到這兒,李夫子搖頭道:“中州那幾家,聽說已提前到來,再加上地皇教大典…”
“這個年,怕是會過的很熱鬧…”
……
咔嚓!
“開了開了!”
八王渡碼頭上人山人海,小山一般的黿妖屍體已經被打撈出來,沒了河水浮力,搬運極其困難,只好就地分割。
最先切割的,便是黿甲。
通州匠門最好的師傅已被請來,用了門中秘寶釘錘,從黿甲破損凹陷處開始動手,叮叮噹噹一整晚才徹底破開。
這種熱鬧,江湖客們哪會錯過,酒肆茶樓中各種荒誕離奇的消息滿天飛,不少人冒着大雪觀看,更有小販趁機賣起了熱水吃食,弄得跟集市一般熱鬧。
當然,沒人敢接近。
外圍有四海門、排教、刺客門精悍弟子把守,內部永安府軍則全副武裝,殺氣騰騰,且有靈犬巡邏。
即便幾名空空門老手,也是哀嘆連連。
隨着黿甲縫隙被撬開,一塊塊甲片也隨之分割,被整齊落在一起,看得不少江湖客眼睛發紅。
這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若能弄到一塊,數年都吃喝不愁。
莫雲霄拎起一塊,大小剛好,如重盾一般,敲擊則有金鐵之聲。
“大人,這是好東西啊。”
蕭仲謀嘴角也露出笑意,“黿甲約莫能取出千枚,若煉成法器,正好交於玄武軍,盾陣一起,法箭如雨也毫不畏懼。”
王玄微笑道:“若是普通法器便浪費了,最好能與水火雲旗一般,弄成成套法器,佈陣後威力更強,正好去了神都尋找煉器圖。”
遠處,黿妖獠牙利爪也被敲下,幾名長老命人小心收好。
他們與王玄談好,這些東西全歸他們,血肉筋骨也各自分配,不過黿頭與攻城錘一般的黿尾,卻要交給永安府軍用於煉製大型器械。
王玄也不在意,這些東西無非是煉製飛劍,對於永安來說,作用並不大。
隨後,黿妖龐大肉身也被一一分割,但切開胃袋後,王玄有些失望,裡面並無兵修完整屍體,唯有一袋粘稠酸液,被刺客門長老歡天喜地取走…
至於黿血,早全部凝結成黑塊,雖說其有真龍血脈,但並非活血,對周童豢龍術無用,只能用來煉藥。
當然,那傳聞中珍貴無比的黿丹也沒找到,據匠門高手推斷,已被黿妖煉成法寶,早在大戰中損毀。
即便如此,衆人也是興高采烈。
像這種體積龐大的兇獸全身是寶,兵聖李援找到一頭上古睚眥,便弄出數百睚眥神兵,武裝起一隻軍團,中土已很多年未見。
王玄則情不自禁想起了坎元山那條修蛇,弄死那傢伙,纔是真正的寶藏。
就在這時,一名軍士匆匆而來,“大人,駐地有名女子要見你,說是故人來訪。”
“故人?”
王玄眉頭微皺,闊步回到駐地。
只見漫天飛雪中,一名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正在松樹下,膚若凝脂,眼若流光,看到他後微微一笑,“王兄好久不見,閉關出來,想不到你已名揚天下。”
赫然是青衣閣陳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