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漁推開房門從屋內走出,沒有高大古樹遮擋的木氏蠻部迎來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宛若十萬大山最濃郁的生機隨着嘈雜和熱鬧的氣氛,讓整個木氏蠻部沸騰起來。
陳漁朝着木氏蠻部走去,絡繹不絕的蠻士不斷穿梭,與蠻村不同,每一個人臉上透着冷漠,不管是對於周圍的人還是周圍的事,都保持着一種警惕,就像行走在大山的獵戶。
“果然,在木氏蠻部,比獨居大山還有危險。”
陳漁想起烏拉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在此刻他心中有所體會,卻對這種警惕產生一種厭惡。
按照昨日的記憶,陳漁想要尋找木辰和木雲兩人,可剛剛離開自己的居住屋舍不遠,卻正好碰到了兩名熟人。
烏拉和雷山兩人談笑間走來,那大膽狂野的蠻女看到陳漁後遠遠揮了揮手,等到陳漁走近之後,方纔喊道:“陳漁……閣下。”
聽着這變扭的呼喊,陳漁笑了笑說道:“你還是叫我陳漁,在此地並沒有什麼身份高低。”
烏拉沒有半點拘泥,點頭道:“你怎麼一個人走出來了,我跟阿叔剛剛想去找你。”
“想出來走走,順便去看看我的族人。”陳漁笑了笑,他想熟悉這木氏蠻部,可週圍之人都面色沉凝,自己反而在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不必擔心,昨日我已經跟掌管蠻奴司的管事打過招呼,他們兩人在蠻奴司不會有什麼問題。”
雷山擺了擺手,面含笑意,他剛剛從司空大祭司之處走出,聽聞烏拉很受司空大祭司看重,心中頗爲得意,連說話的語氣也大了幾分。
“陳漁,你先別急着關心你那兩個蠻奴,你跟烏拉剛剛進入木兵部,還未進入蠻祖祭壇接收蠻祖洗禮,我現在帶你前往蠻祖祭壇,不要錯過了這難得的機會。”雷山擋着陳漁。
“阿叔,你一早將我拉過來參加什麼蠻祖祭祀,這蠻祖祭祀到底是什麼。”烏拉在一旁問道。
雷山面容上露出幾分崇敬之色,道:“蠻祖祭壇乃木氏蠻部核心之處,每一名進入木氏蠻部的蠻士都有機會前往蠻祖祭壇,接收蠻祖洗禮,這種機會非常難得,乃蠻祖所賜,從中獲得蠻族賜下的恩澤。”
“你們剛剛入部,湊巧今日正式這蠻祖祭壇開啓,待會你們進入蠻族祭壇,千萬要遵守規矩,虔心祈禱,懇求蠻祖,說不定蠻族會賜下不得了的東西。”
雷山一邊解釋一邊叮囑,對於這蠻祖祭壇之時格外上心,烏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陳漁心中卻對那蠻祖祭壇充滿了好奇。
蠻祖乃十萬大山蠻族的祖先,昔日崛起於蠻荒,追星逐日,教化蠻人,開創了蠻族修行體系,讓蠻人能夠跟人族一樣,竊取天地造化,所以被蠻人供奉爲祖,開闢祭壇,設下神像,日夜供奉,也因此纔有了蠻族祭祀這種奇妙的活動。
陳漁記得在劉氏蠻族,阿公曾經念出過祭祀文,鎮壓百獸獸靈,那也屬於一種祭祀文,有神秘的力量誕生,而這蠻祖祭壇與那神秘的祭祀文相互結合,不知道又會誕生出何種奇妙的情景。
“你們兩個切記我所說,不要心懷雜念,越是虔誠,蠻祖賜下的恩賜便會越珍貴。”
雷山再三警告,見烏拉和陳漁浮現認真之色,臉上的笑容才盪漾開來,笑道:“你們兩個跟着我,我帶你們去蠻族祭壇,晚了就來不及了!”
蠻祖祭壇位於木氏蠻部的核心之處,爲整個木氏蠻部最神聖之地,陳漁跟隨雷山,走入木氏蠻部城邦,寬廣的街道也抵不過洶涌人海,身邊的蠻士開始逐漸增多,是四部蠻士,如潮水般涌向前方。
陳漁擡起頭望去,前方一片開闊,從雨後春筍般生長的建築物中硬生生的開拓出一塊偌大的廣場,四面八方的人潮如黑色潮流,整齊的從木氏蠻部各處在匯聚這偌大廣場,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擡頭之時,眼中出現神聖的光芒。
陳漁跟隨在人羣之中,所看到的是一道高聳的石像,當雙目落在那石像上,他的神魂緊縮,身軀在顫抖,甚至連瞳仁都不自覺的擴張。
“他是……蠻祖!”
這蠻人石像很熟悉,陳漁不會忘記,曾經出現過在腦海之中的那名蠻人,他腳踏蠻荒大地,身披日月星辰,佇立在時光長河中。
“爲何他是蠻祖,爲何他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他認識我……那我又是誰,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陳漁心中囈語,他發現看到的越多,縈繞在心中的疑問就會越多,王庭金紋,神秘的蠻祖石像。
他想要撥開那團迷霧,想要衝出……他的心在顫抖,腦海中那零碎的畫面出現,可以聽到很多人在囈語,令他的頭顱將要爆開。
在即將被迷失的邊緣,手掌傳來的刺痛讓他打了一個冷顫,因爲握拳太緊,指甲不知不覺的刺入肉中,四周之人似乎察覺到陳漁的異樣,傳來奇怪的眼神。
陳漁深吸一口氣,壓制內心的悸動,心神更加沉重。
廣場中的人潮越來越多,擡頭望去,近乎上萬蠻人,口中的細語彙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宏偉之音。
在人羣中走出一羣獸袍老者,他們臉上塗抹着一層七彩圖騰,手中拿着一根通體散發乳白光暈的骨杖,讓他們路過之處,人羣自動分開出一條路,所有人低下頭顱,蘊含敬意。
“這是蠻祖祭壇的祭司,終生守護蠻祖祭壇,聽從蠻祖的意志,被稱爲最接近蠻祖的智者,連木氏蠻主對這羣老者也十分尊敬。”雷山低語。
這羣人的出現,在場之人口中的祈禱聲逐漸小了,他們站在那裡,身上縈繞着一層淡淡的血芒,眼中充斥着虔誠,踏上由數丈高巨石堆砌的石臺。
他們徐徐的來到石臺上方,各自站立一方,在他們後方石臺,刻畫着奇妙符文構造的凹槽,延伸在整個蠻祖石像,組成一道奇妙的陣紋。
黑壓壓的人羣突然連呼吸聲也壓抑了幾分,上萬蠻士佇立,如朝聖者,對於前方一處高鬆的建築充滿了期待和崇拜之色。
陳漁對於蠻祖印象僅僅停留在腦海中那高聳的蠻人上,並未沒有太多敬畏,而烏拉和雷山雙目虔誠,在來到此處之後,與大多數蠻人一樣,對於那蠻祖石像有着最誠心的敬畏。
祭壇上的數名白髮蠻祖老者,手持着骨杖緩緩的高舉起來,呼道:“送上祭品!”
那老者的聲音不大,卻在人羣中擴散開來,而再這時,八方傳來轟鳴之聲,如八道漆黑的烏雲,籠罩在衆人頭頂。
陳漁目光一震,這八隻骨質牢囚禁傳來吼叫,是蠻獸,每一隻牢籠都有上百頭蠻獸,在骨質牢籠中衝撞,卻在哪面色平靜的蠻祖祭司控制下,將它們送上祭壇。
將近上千頭蠻獸,被強大蠻士鎮壓在偌大的祭壇,它們體型不大,可是身上那濃重的獸血在涌動,每一頭都堪比鍛骨境蠻獸,而在八方之中,甚至還有八頭奇異的蠻獸,身上散發着瘮人的氣息,與其他蠻獸不同,它們身軀上刻畫出鮮血凝聚的蠻紋,禁錮它們。
陳漁心神跳動,這八頭蠻獸甚至比獸血湖王者八臂魔猿更勝一籌,堪比元嬰蠻士的存在。
“祭祀蠻祖!”
石臺上的祭司睜開眼睛,目光落在那千頭蠻獸上,再次擡起骨杖,落在前方之時,一頭頭蠻獸發出嘶吼,是恐慌,對死亡的恐懼。
獸吼迴盪在祭壇,有一股穿刺靈魂之音,不過它們沒有動彈,被祭壇之力壓制,蠻祖祭司擡手的瞬間,蠻獸身上閃爍着赤紅血紋,包括那八頭堪比元嬰的蠻獸。
在蠻獸嘶吼之音達到極致時,它們身上的血紋更加鮮紅,也就在那一瞬,一陣陣爆裂之聲響起,彷彿血紋徹底點燃了獸軀,爆裂開來。
天穹被染成紅色,如同一團濃重的血雲,不斷流淌着血雨,在祭壇邊緣的蠻士,他們的頭顱,他們的衣服,他們的每一處都被染紅,可是他們眼神蘊含瘋狂,不是殺意,是虔誠,感受蠻祖的恩澤。
大部分的獸血落在蠻祖祭壇,落在蠻祖神像,將其染成紅色,看上去似一尊血色戰神,縱橫蠻荒。
而在石像腳下,那些陣紋的凹槽被獸血填滿,將整個祭壇鋪上一層血海。
“以獸血沐浴之族,行走於莽荒之徒,盜萬靈,竊天道……”
在血色覆蓋天地的一剎那,蠻祖祭祀口中高聲吟誦,所有人沉浸在這片奇妙的祭祀文中,有的蠻士跟隨默唸,嘴角蔓延着笑容,神魂沉浸在着神聖之音中,逐漸跪伏下去。
那種祭祀之音鑽入陳漁的腦海,宏偉神聖,有一股奇妙得了力量,讓他神魂一點點迷失,彷彿想要跟隨者這祭祀之音下,跪伏去輕吻前方的蠻像。
驀然間,一道貫穿天地的蠻人出現他的腦海,又是那尊蠻人,他的目宛如星辰,亙古不變的身軀如同天柱,卻因爲陳漁那即將跪伏的瞬間,往前一傾,發出一聲怒吼。
“你不跪天,不跪地,不懼鬼神,爲何要畏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