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漁沒有露面,他救下木雨清不過是因爲自己身爲木氏少蠻,木氏蠻主對他有恩,而他能夠做的,就是爲木氏蠻部保存香火。
離開這處絕地,他駕馭着藤蔓木靈,如同幽靈一般,在上古戰場盤旋。
藤蔓木靈在不斷的獵食,它已經成長起來,比上古兇獸更像一頭兇獸,它會用藤蔓將兇獸的皮毛、鱗甲劃開,以觸手刺入兇獸的血肉,將所有的精粹抽取出來,貪婪的,一點都不放過。
終於,有一日,上古戰場傳來一陣嗚嗚聲,好像古老的號叫,飄蕩在整個上古戰場。
陳漁擡起頭,手掌落在藤蔓木靈上。
“結束了,我們走吧。”
藤蔓木靈意猶未盡的收縮觸手,只是片刻,化作一道血球,隨之有化作一道半個巴掌大的黑色毛刺,倒掛在陳漁的肩膀上。
陳漁身軀一震,衝上蒼穹。
在號角傳來的盡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並排而立,還有幾名王庭血脈佇立,不過這些王庭血脈比之前來的時候少了幾人,也是在這次上古戰場征戰中死去。
很多蠻士從戰場奔襲而來,直至最後,聚集了一兩千人,陳漁記得,來到這片站場時,有幾千名蠻士,其餘的蠻士都在這次歷練中戰死。
陳漁的到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視。
他的身形,一步一步,仿若踏着虛空的階梯,來到大皇子等人面前,與衆人微微點頭,保持着距離,卻也沒有退讓。
這讓很多人心中驚疑,爲何大皇子等人會對陳漁持有默認的態度。
呼呼!
蒼穹傳來一陣陣狂風,那揮之不去的陰霾被吹散,逐漸一道陣門出現,盡頭那邊,傳來與王庭相近的氣息。
大皇子身軀一震,率先衝入其中,二皇子、三皇子等人隨之一同,陳漁也邁出步子,跨越其中,當再次睜開眼,赫然是一片古老的廣場。
大皇子等人沿着前方的玉石地面,一路前行,陳漁擡頭望去,遠處,佇立着一道宏偉的廣闊大殿佇立在朦朧的霧氣中,好像世外仙境,是那麼縹緲,無法觸及。
而在宮殿的頂上,出現很多道模糊的影子,依次排開,而在中間,一尊偉岸的中年蠻人,雙手負後,那淡淡的眸光,給人一種看透時光和空間,掌控世界最本源的大道的感覺,平靜中帶着無法匹敵的氣息,這種氣息,與時空的一代蠻祖很相似,有主宰蠻荒的霸道。
他就這樣佇立,很多道古樸的身形雖然其實磅礴,卻如同陪襯,包括那以金翅大鵬爲坐騎的三蠻尊。
此人就是王庭之主,十萬大山的頂尖蠻士——蠻皇。
這一兩千人從陣紋中依次走出,佇立在這廣場上,每一個人沉默的驚人。
他們沒有了最初進入王庭的桀驁,盡力過上古戰場的歷練,只剩下經歷血與殺磨練後的堅毅。
這是一次成長,必不可少的成長,或許再過數十年後,這些人中還會死去很多人,可是留下來的,必定可以撐起一個蠻部,或者說有可能成爲十萬大山的一尊巨擘。
“獲得上古蠻血者,上前一步?”
蠻荒開口,聲音很小,可是每一個人都聽得如此的清晰。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古云走出,陳漁緩緩擡足,在無數人矚目中,走出一步。
也是這一步,讓王庭震動,包括那天穹的九蠻王,也不忍動容。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這三人的實力不容置疑,而古云傳承自天玄蠻部,從小接受十萬大山外的人族道統傳承,也算考慮其中。
可陳漁從進入王庭,默默無名,卻佔據八滴上古蠻血之一,超出王庭衆多王侯的預料。
“你喚作何名?”蠻皇目光掃過三名皇子,落在古云身上,這眸光是無形的,可是有一種感覺,根本讓人擡不起頭直視。
古云道:在下古云,出自天玄蠻部。”
蠻皇讚賞道:“天玄蠻部接近人族道統,世間萬法歸一,蠻祖當年創立蠻士一道亦是因爲蠻人先天不足,如今你身爲蠻人,卻又有人族資質,實屬不錯,如今汝能夠奪取上古蠻血,實屬可嘉,此物,可以賜你。”
蠻荒手臂一揮,自他手中,多出一塊玉符,落在古云手中。
古云欣喜,接過這玉符,神念一看,赫然是一種道家無上真法。
這是一種絕世道法,與他走的道十分契合。
“多謝蠻皇。”古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連連謝道。
蠻皇目光再轉,凝視陳漁,也在此時,他的眸光波動,因爲他從未聽說過此人,而這超脫於預計之外的異數,讓蠻皇也生出一絲興趣。
“你喚作什麼?”
“在下陳漁,來自木氏蠻部。”
“木氏蠻部?”蠻皇神色瞭然,問道,“木南天是你何人?”
陳漁道:“在下師尊。”
“很不錯,他的傳人,能夠走到現在,也算不錯。”蠻皇說道。
天穹的數道身影也有所動容,當年木氏蠻主可真叫瘋狂,深入十萬大山,斬殺兇獸後裔,雖然瘋狂,卻也是長王庭氣勢。
“木氏蠻主應該將木氏本源之術傳給你,此術道韻深厚,絕對不輸於任何蠻術,相信你也不需要蠻術,本皇可以賜給你蠻血、法寶,權當這次的獎賞。”蠻皇道。
陳漁神色猶豫,開口道:“在下不需要其他,只求其一。”
蠻皇剛剛欲取出一些靈物奇珍獎賞陳漁,可聽聞此言,擡頭問道:“你需要什麼,暫且說來?”
“在追溯蠻祖道,不求甚解,不知蠻皇能夠借閱蠻祖三千遺骨給我一觀?”陳漁直視蠻皇。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擡起頭,蠻族三千遺骨的傳說,衆人皆知,不過這三千塊遺骨在外面罕見流傳,唯有王庭血脈纔有資格參悟。
而陳漁開口,竟然需要此等寶物,似乎並不妥當。
“三千蠻骨太過特殊,你可另選一物。”這是九蠻王開口,這種蠻骨先不說珍貴,其中的道韻太過龐大,只有王庭血脈之人才可以參悟其真意,即便外人悟透,也無法使出這蠻骨中的真意精髓。
“除開三千蠻骨,其餘之物,對我來說,並無其他用處。”陳漁搖了搖頭,法寶,他不需要,他的肉身足以硬撼法寶,而靈果、蠻血,真龍體罕見能夠看得上什麼奇珍,所需慾望不強。
唯有這蠻祖三千遺骨,其中有蠻祖窮極一生的道,更重要的是,其中可以參悟出當年蠻祖所參悟的真龍法。
“蠻祖三千遺骨記載的道,你不可學。”此番開口的,是佇立在前方的大皇子。
他的聲音很沉重,更像一種呵斥,給人一種無法反駁的感覺。
陳漁說道:“大道萬千,蠻祖開闢一道,亦是一種修行之法,卻逃脫不了這大道的一……我追求這大道的一,那有何不可學。”
“好一個大道的本源,那就讓我看看,你這個一到底到底如何!”
大皇子出手了,就在一瞬間,一道金色大手繚繞在他的頭頂,有一種把握衆生的霸道,
他並未動用血氣,而是純粹一蠻族的道,駕馭大道,隻手遮天!
陳漁沒想到大皇子出手相這麼直接,可自身手掌也隨之涌動,同樣,在他身軀上方,也出現一隻蒼穹巨手,乃大道凝聚,融匯了蠻祖蠻荒道的道韻,往前鎮壓出去。
轟!
這一掌,在天穹發出碰撞,無數的氣浪洶涌而來。
大皇子未動。
陳漁亦爲未動。
這雙掌的碰撞,兩人勢均力敵。
“大皇子這是秉持着蠻祖的勢,涌動的一掌,開天闢地,超凡絕倫,如同蠻祖當年一掌,震懾蠻荒,無人能夠抵擋。”
“陳漁融合蠻祖道的大道手印,驅使這一掌,與大皇子不相上下,足以看出此人對於大道的領悟超過同等蠻士太多。”
三蠻尊淡淡的開口,一眼望穿陳漁所駕馭的蠻祖道,與大皇子的不同。
這一掌,或許在衆人眼中只有大道碰撞,氣韻交織,可是在三皇子和古云眼中,卻蘊含着濃濃的忌憚。
大皇子有多強,誰也不知道,可是唯一不能懷疑的是,他太強了,伸手擡足,足以掃蕩一方。
可陳漁能夠以大道之力與大皇子交手,不落下風,簡直出乎意料。
“很好!”大皇子開口,語氣簡單直接,帶着欣賞。
大皇子踏出一步,金光耀世,宛若山河在崩潰,天穹在涌動,帶着一種野蠻狂暴的氣息,揮出一拳。
這一拳,太璀璨了,好像打破了天地禁錮,如一輪星辰從仙界衝來。
陳漁眼眸平靜的如一潭湖水,而在這湖水中,盪漾出漣漪,一道鼎,就這樣驀然的出現。
這鼎上,一尊元嬰道人吟誦,萬千生靈盡顯,當重歸於一時,陳漁的眼眸化作一片灰濛。
他身軀彷彿不由自主的往前踏出,同樣打出一拳。
嗡!
衆人只看到陳漁推出這一拳,很簡單的一拳。
可是衆人心神震動,因爲這一拳,好像一張鏡子,能夠看出自己曾經的道。
陳漁沒有用真龍體,而是以自身道,想要證明,蠻祖道並非無敵,真正無敵的,只有自己的道。
兩拳沒有走太多花哨的交手,就這樣直接的碰撞在一起。
兩團光暈就這樣融合在一起,在光芒一明一滅,最後重歸寂滅的瞬間,狂暴的氣浪從兩人身前爆發,站在前方的幾人,被氣浪掃中,撞飛出去,大口吐血,震驚的看着兩人。
這兩人到底達到何等境界,光交手的餘波都讓蠻士難以承受。
大皇子神色終於有所變化,他感覺,陳漁這一拳中,蘊含的精義太濃重了,有一種天穹包裹,無法衝破的感覺。
“擋……擋住了?”有人吶吶,看出陳漁兩次與大皇子交手,不落下風。
“那是什麼法,我怎麼在其中看到了我自己的道。”更多人奇怪,陳漁那一拳,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種道蘊含了萬千道韻的真意,連蠻祖的道韻也囊括其中,他這是欲走出自身的道,追尋最強的路。”九蠻王嘆道。
衆人倒吸了一口氣冷氣,這種道,聞所未聞,但是這種道的氣魄,已經震撼了所有人,連蠻皇的眸光都出現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