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歡見阿爹一臉疑惑的樣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倒是忘了,她們一個是中國歷史上幾千年的人物,一個是清咸豐年間人,阿爹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她們是女兒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人物。總之都是在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的女英雄。而且還上過戰場,憑着自己的機智勇敢,戰勝了無數次敵人。女兒知道自己是女兒身,楚國又軍法嚴明,阿爹不能知法犯法。但是在女兒的心裡,便是一心都是想要做像她們那般的人物。即便不用女子前去保家衛國,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必須養在深閨當中,日日琴棋書畫。”
霍青雲顯然沒想到,霍承歡竟然能說出這麼一堆道理來,還說自己竟然想效仿那些古籍上的人物,做一個挺身而出的女英雄。這實在是令他感到吃驚和不可置信。
若是霍承歡是個男兒之身,今日能說出這番話,他必定是激動萬分。可作爲女兒之身的霍承歡如此說出來,卻令他不由捏了一把冷汗。甚至全身有些顫抖起來,自從女兒掉下荷花池醒來後,他便發覺不對勁了。特別是接觸到霍承歡那陌生的眼神時,他當時甚至懷疑,躺在自己面前的人兒,根本就是另一個人,可她又確實還是他的那個女兒。
今日霍承歡的這番話,令他有些恍惚,今後是否會真的有那樣一日。若真是,那她的命運又會如何?
霍承歡見霍青雲眉頭緊皺,臉色變幻莫測,好似在沉思着什麼,又好似在猶豫什麼,心中頓時緊張起來。心想,阿爹莫不是生氣了?
她不敢再說什麼。卻聽霍青雲突然哀嘆一聲道:“阿歡。可惜你是女兒之身啊!”
霍承歡疑惑的看着阿爹,便又聽他道:“阿歡。你可知,父親爲何要給你取名承歡?”
他眸色漸漸暗了下來,好似並不需要霍承歡的回答。“您母親生下你便去了,她未能看到你長大後承歡膝下的模樣,而父親也終有一日會老。父親希望,自己會有承歡膝下的一日。”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看似自私,可霍承歡卻知道,這句話究竟有多麼沉重。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今後將不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除了未來不知道會發生的事,她還有一個舐犢情深的好父親,以及整個溫馨的霍府。
突然,她感覺自己身上多了一份重擔。支撐阿爹,撐起霍府的重擔,好似終有一日,會落在她的身上。
霍承歡回到房間。本以爲這一夜,她將會不眠,卻不想睡得格外的香甜。她想,可能是因爲自己已經把這兒當做自己真正的家了。
翌日,霍承歡決定做一份關東煮給阿爹嚐嚐,所以爲了挑選新鮮又好吃的食材,早早的便去了廚房。廚娘們看到霍承歡好似都已經習慣了,再者,霍承歡沒有一點大小姐的架子,很快便與她們便熟識起來,整個霍府其樂融融,沒有一點其他官宦人家勾心鬥角的樣子。
說到勾心鬥角,近日尚書府那才叫鬧得不可開交。只因月前,尚書府的林大人突然從鄉下接回了一名寄養在鄉間長大的五小姐。
尚書府中妻妾衆多,原本那些夫人小姐們以爲要鬥倒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並不是什麼難事。卻不想過去了兩個月,一衆夫人小姐不但沒有用她們足智多謀的陰謀詭計鬥倒五小姐林婉,反而每次吃虧的都是自己。
從而,尚書大人林浩也越發覺得他這個女兒不一般了,無論舉止,還是什麼,都無半分鄉下丫頭的樣子,不但是他疑慮,府中一衆夫人小姐,也對林婉的身份越發的感到可疑了。
可不管他們怎麼暗中調查,得知的結果都是她林婉就是五小姐無疑。
清涼的月色被一朵烏雲遮蓋,尚書府的北苑若蘭軒中卻還有一盞燭光在盈盈搖曳。林婉正獨自在書桌前臨帖,待帖子臨好,她從懷中取出一支纖細的竹筒來,在燭火下嫺熟的封上火漆,然後交給身邊的那名小廝。
那小廝心中雖有疑慮,但還是迅速的將竹筒收了起來,和以往一樣,三更過後,將竹筒放在後院牆上的一處草叢中。
翌日天未明,林婉早早便起身去廚房,替父親熬了一忠冰糖雪梨湯,端去了正院。
林婉沒有理會父親的詫異。只道:“婉兒聽下人說父親這幾日有些咳嗽,又聽大夫說,這冰糖熬的雪梨吃了對嗓子好,所以今日特意燉了一忠雪梨湯來給父親喝。還望父親不要嫌棄。”
林浩顎首,頗爲感動。他沒想到,林婉竟然如此細心,連他有些輕微咳嗽都主意到了,還不辭辛苦,親手爲他做了雪梨湯。倒是平時那些嘴巴上說話好聽的女兒,到了這個時候,卻無一人有過關心之言。
大夫人見此。心中暗罵林婉就會看準時機討好賣乖,陰陽怪氣的挑唆道:“老爺。妾身覺着你這湯不能喝。婉兒雖然是出於一片好心,可她那也是道聽途說。她又不是大夫,萬一讓老爺吃壞了肚子,可怎麼好。”
林浩不以爲意的冷哼一聲。“這冰糖熬雪梨的法子,那日大夫也跟我說過,只是沒人記在心裡罷了。如今婉兒特意熬好給我送來,你卻還在此胡言亂語,莫不是想要詛咒老夫?”
大夫人一聽林浩此言,嚇的立即跪倒在地,頓時委屈的哭道:“老爺實在冤枉妾身了。妾身也不過是擔心老爺身子而已,哪敢出言詛咒老爺。”
林浩最見不得女人如此模樣了。他擺手,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今還要上朝,大清早的哭哭啼啼真是晦氣。”
林婉見此,不留痕跡的笑了。“父親不用介懷。婉兒此來正想與您說,婉兒曾在凌雲寺下像菩薩許願,若今生還能再見父親,承歡膝下,就必定要去那寺中還願,感謝菩薩憐憫。如今婉兒以來府中數月,明日便是十五,所以女兒想上一次凌雲寺,一來可以向菩薩還了當初的願,二來也可去寺中爲父親祈福,保佑父親身體安康,家宅安寧,同時也保佑父親前途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