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蕭依舊搖頭。若是以前,他倒是喜歡這種乘風賞荷,悠然自得的玩耍,可如今他是什麼興趣都沒有了,只想着去凌雲寺一趟,看能否有機緣碰到霍承歡,亦或者留些隻言片語也好。
曲清瑤感到氣餒。“不如,我們一起去……”
“今日哥哥只想去凌雲寺。你若想去別處,哥哥也不攔着你,但是晚膳時分必須回到府中。”
曲清瑤一聽,頓時不樂意了。“哥哥還說帶清瑤出來玩,結果卻一心想要各玩各的,將清瑤撇開。哥哥可是有什麼秘密瞞着清瑤,想要去做?”
曲靖蕭哭笑不得。“是你自己不去,怎能怪哥哥撇下你。你若想去,跟着一道去便是。若想去逛街,去賞荷,那你便獨自前去吧!”說罷!不再與妹妹多言,跨馬而上。
曲清瑤見此,不由有些急了。自己一個去玩能有什麼意思。看哥哥的樣子,倒像是急着去見什麼人。能讓哥哥如此惦念的人,據她所知也只有霍承歡了。念此,她立即拖住哥哥的衣袂。
“清瑤跟你一起去便是。哥哥不能丟下清瑤一人。”
而彼時的楚墨殤早就已經得到了霍承歡今日前來凌雲寺的消息。他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悲喜來。
他本以爲,霍承歡當初察覺到了他的居心,能做到一年時間都不來尋他,定是個心狠的人,卻沒想到得知消息的她,會這麼快便來尋他。看來自己之前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霍承歡本就會些馬術,再加上在軍營時,曲靖蕭教了她許多次,所以如今能做到策馬揚鞭也並不奇怪。兩個時辰左右,她便到達了凌雲峰山底。
擡首望去,凌雲峰依舊聳立在雲端。心中一動,不再有所猶豫。可當她站在院牆之外時,卻又忍不住有些退縮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原諒她。也不知,若是他不肯原諒她,那她又該如何?
明明只是一牆相隔,她卻如同與他隔了甚遠,彷彿要鼓足巨大的勇氣才能做出決定。躊躇片刻,哀嘆一聲,她還是選擇厚着臉皮向院門而去。
令她驚愕的是,護院竟無一人攔她,這是不是代表,他並沒有不原諒她的不辭而別?
念此,她不再猶豫,推開房門。佈置簡潔的空曠房間出現在她眼前,卻並未看到她所想見的那抹人影。
心中黯然失落,卻也舒了一口氣。她本想退出房間,卻被書桌前的一副丹青所吸引了,像是一副肖像畫。
她不由好奇,走了前去。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副清雋少年郎模樣的人物。眼波流轉,脣紅齒白,眉宇英氣,墨發飛揚,一身白衣孤立與山石頂峰間,清流俊逸。但定眼一看,那少年眉目間除了蓬勃的英氣,還隱隱透着幾分女子的溫婉。
霍承歡心中一怔。這不是那日她站在斷崖之上的樣子嗎?他怎麼會……
心中還未來得及喜悅。便聽到一聲淡漠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你來了。”不是問句。淡漠的聲音中,透着一股思念。
霍承歡身子一怔。這聲音,她覺得太過熟悉,以至於令她記住了,便從未忘過。
她緩緩的轉身,果然見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俊逸臉龐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見他面色平靜,心中莫名的一慌。
暗想,他這般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阿歡參見八王爺。”她低眉道。
楚墨殤不去看她,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時,淡淡的瞥了一眼書桌上所畫的女子。
他不言語,霍承歡感覺自己緊張的好似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而他一直沉默,更令霍承歡感到焦慮。她倒是希望他怪她,亦或者是罵她,而非像現在這般,如同陌生人一般不語。
時間彷彿靜止了般,停頓許久,可霍承歡的心裡卻百感交集。
她實在受不了這般壓抑的氣氛了。嘆氣道:“阿歡誤闖八王爺的房間,還請王爺……”
“只是誤闖而已嗎?”他突然問。
呃。他這是何意?
“我……”她閉了閉眸,在心中暗惱自己無用。不知爲何,自己只要一在他面前說話,就頓時語不成句,原本想好要說的話,也頓時語塞了起來,腦中一片空白,想要解釋什麼,卻又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楚墨殤依舊不語,端坐在桌案前,從筆架上拿出一隻狼毫來,緩緩的蘸了蘸墨汁,提筆在那畫像上寫了起來。
霍承歡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他執墨在那畫像的空白地方,龍飛鳳舞般描寫詩句。見他沒有反對,便又將頭伸過去一點,方能看清他所寫何字。
‘今夕何兮,酒入愁腸。望流水兮,思之若狂。山有木兮,情落誰家。此情訴兮,且問夜長。有美人兮,不敢相忘。明月思兮,唯有恨離。餘情難兮,春來朝暮。生死契兮,切莫忘之。’
一筆終落。他擡首看着霍承歡,平靜道:“你猜的不錯。我確實是從一開始便知道你是女子。”
霍承歡心中一驚,卻不知他這到底是何意思。
“阿歡。你可願聽我說一個故事?”
霍承歡顎首。
“一名身在大戶人家身世卻十分可憐的男孩兒,他的生母原本只是服侍大夫人的一名婢女而已。後來家中老爺又娶了一名家世顯赫的女子,那女子日日受老爺寵愛。大夫人心懷不滿,爲奪回老爺的寵愛,便將自己的婢女親自送給了老爺。”
“老爺十分歡喜,也十分寵愛那名婢女,然過不久,那名婢那便懷孕了。大夫人十分震怒,欲意威脅那婢女將孩子打掉。婢女不從,她便設計誣陷婢女毒害老爺。老爺知道後十分震怒,但念在那婢女有孕,便留了一條性命,並將那婢女關在了一個偏僻陰暗的柴房,直至將那孩子生了下來。”
“老爺子嗣衆多,妻妾成羣,所以很快便將那名身份低微的婢女拋之腦後了”
每個冷漠的人背後,都有一段悽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