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六點。
長達是十小時的手術終於圓滿結束。
孩子先出了手術室同時被推進ICU病房。
主刀醫生親自報告喜訊,“冷先生,手術非常成功。”
男人深邃嚴苛的五官盡顯疲憊,佈滿血絲的漆黑眼眸裡,某些沉重的因素卻沒有完全消散。
他淡淡點了頭,剛要轉身,身後白光照射的醫院沉暗幽靜的走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何峰一頭冷汗,衝到一夜未眠疲憊盡顯卻依然均冷嚴肅的男人跟前,“冷先生,夫人她……”
男人如墨的眉宇凌厲皺起,插在西褲口袋的雙手也倏然拿了出來,薄脣微掀,沉沉沙啞的聲音,“夫人怎麼了?”
何峰被男人沉冷鋒利的眼神蜇的呼吸都不太會了,嗓子發乾聲音變調,
“冷先生,大約十五分鐘前我去病房送早餐,沒見到夫人。我以爲她可能像昨晚一樣悶得慌出來在走廊轉悠,但是找遍了整層也找不到夫人,昨晚亦安少爺進了手術室之後,我按您的吩咐一直守在病房外的椅子,我發誓除了剛剛出去買了一趟早餐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剛剛問過護士,因爲沒到吃藥輸液的時間,所以也沒人去打擾,都以爲夫人一直在病房……”
冷浩辰站着沒動,盯着何峰。
視線裡何峰的嘴一直在動,快速的動着。
可是他的聽力好像出了問題,大腦唰的一下轟鳴裡,只剩下嗡嗡聲,全身肌肉徒然無力,跌坐在身後的椅子。
“……住院部整棟樓層,周圍一圈我也快速找了一圈,別墅幼兒園也去過電話,都沒……”
何峰望着因爲連日不休息,內火而至扁桃體發炎喉嚨發啞的男人,止住了聲音。
這段走廊此刻沒有任何人經過。
何峰聽得到老闆漸漸失去平衡,一聲接一聲近乎粗喘的沉重呼吸聲。
頭頂幽冷的光線直直的打在男人刀削般深刻的五官,白花花的,那樣英俊的面容,出現令人心驚的死寂。
這樣的老闆,在五年前夫人離開的那次,他見過。
這樣令人窒息的沉默令何峰不知該怎麼辦,突然消失的夫人,身還帶着病,他也擔心,“冷先生?”
冷浩辰眨了下眼眸,因疲憊消瘦雙眼皮特別深邃的眼瞼緩緩慢慢,那麼一點一點鋪在深凹的眼窩。
五年前失去她時那般的恐懼心痛,再次如冰刀利刃般襲遍了他的全身,割破他的根根血管,刺進他的心裡,彷彿聽得到自己血液滑滑流出體外的聲音。
鬆開緊攥的指節泛白的大手,擡了一下,撫在紋路不堪的眉宇之間。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擋住了線條深刻的五官,何峰看不到老闆的表情。
卻聽見老闆的聲音,喉嚨發炎導致的嘶啞裡,頹靡飄忽的笑意,“小小的一個人,那麼犟,病的難受也要走?”
何峰擡眸,對男人空洞冰冷的眼神,他忽而玩兒,那般煞人心神。
“連孩子都不要了?”
何峰迅速垂頭,鼻子發酸。